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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简乔南回来时,凌小小已经睡下了。他刚走近她,她就闻到很浓的酒味,想来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她半睡半醒,身体软得厉害,实在不想再开口或是动一下,就索性装睡。
她的脸上却忽地一热,可是他亲完她的脸,却并没有立即起身,她仍然能感觉到带着酒气的暖暖的呼吸。
凌小小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不敢睁眼,也就没法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想做什么。
正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她忽然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凌小小怔了怔,不太明白这两个字里的涵义,正想睁开眼睛,他的呼吸却远了。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然后水声停了,再然后,她感觉到他上了床,躺到她身边,身体还带着热腾腾的水汽,像他们最好的那段时间一样将她搂到了怀里。
他的怀里太热,一会儿功夫就像一块烙铁一样烙得她全身疼,心里却是凉的,像捂着一块冰。
她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着,脸上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碰,然后是嘴唇,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被吓着了,嘴唇还贴在她的唇上,四目相对,离得那么近,床头唯一亮着的壁灯那么暗,却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明亮几分。
四下一片寂静,唯一听到的就是他们两个各自的呼吸声。这样沉默了几秒后,凌小小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了上来。
***
她想到几年前,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她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一整天。
那是她一向战战兢兢,循规蹈矩的人生里难得的一次放纵,明知道不可以,不应该,是错的,可是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快乐。
那是一种奇怪的快乐,奢侈,隐秘,打破了禁忌一般痛快淋漓的快乐。
***
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帮着他脱她的睡衣,拉着他的手去摸她的身体,抬起头主动向他索吻。
简乔南完全被她逼疯了,酒精让他比平时更肆意,反反复复变换着姿式折腾她。
凌小小只觉得自己像是刚被抛上一个浪头,还没等歇下来喘口气,又被抛到另一个浪头。她身体软的不像自己的,声音也哑了,最后实在承受不住,哭着求起饶来。
“不要了……简哥……不要了”
她快要死了。
简乔南给她的回答只是反复的“对不起”三个字,但是身下的动作却更加狠了几分。
凌小小彻底地放弃了,在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觉得就这样死在他身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他是真心对佑嘉好,她死也没什么。
死了,就终于彻彻底底地结束了,她就可以不用再去恨了,也可以不用再去……爱了。
***
钟以晴的案子判得很快,不用凌小小刻意去打听,自然有人告诉她结果,而且还知道她并没有提出上诉。
她根本不关心钟以晴判几年,反正这辈子,她都别想再从监狱里走出来。
失去了自由,间接害死自己的母亲,让她死都死得不安心,而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钟以晴如果真选择一死,其实可能还真的是种解脱。
所以在此之前,她要向简乔南借点力,最后再送她一程。
***
晚上简乔南依然回来得很晚,意外见到凌小小还没有睡,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心里莫名地一软,笑着上前俯身亲了她一下,“说了不用等我的,怎么还没睡?”
凌小小立即要起身下床,“我帮你放洗澡水?”
简乔南按住了她,“不用了,我自己来,你睡吧。”
凌小小也没再坚持,又躺了回去。一时简乔南洗完澡上了床,很自然的就将她纳进怀里。
今晚从晚饭后外面就一直在下雨,两人相拥着听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声,凌小小忽然在他怀里叫了他一声。
“简哥。”
他正在抚摸她的头发,于是停了下来,“嗯。”
凌小小却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简乔南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声音,不由问了句,“你刚刚想说什么?”
凌小小又沉默了一会儿,简乔南才听到她的声音轻轻地传了出来。
“你后面,有没有再见过她?”
简乔南全身一僵,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和凌小小再谈到钟以晴这个人。
“小小。”他紧张地用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昏暗的灯光下,凌小小的眼睛里湿湿的。
“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都有点抖,抱着她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她下一秒会不会就像那天在天台上一样,大声地叫他滚?
凌小小的眼里更湿了,隐隐有水光在闪,“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简乔南没想过她会反问他,一时倒怔住了,凌小小却用力挣开他钳着她下巴的手,垂下眼皮,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是想,她妈妈毕竟过世了,又不可能瞒她一辈子,你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一声比较好……或许由你亲自去告诉她一声会比较好。”她忽地抬起眼,一大颗眼泪从她眼角滑了下来,“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他刚刚问得那句话,其实也是很混乱,那段往事太沉重,又像最新鲜的伤口,一碰就会出血,他本能地不想提起。
凌小小这样忽然翻出来,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屋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明明是缠绵的春雨,却愣是有了几分秋雨的萧瑟。
“对不起。”他向她道着歉,碎碎地吻她的额头,脸,最后停在嘴唇上。
明明刚刚他们提起的那些东西曾经让她受过那么多委屈,凌小小也没有趁机为难他什么,他一哄,她就原谅他了,但是在他怀里哭得更凶。
简乔南于是把她抱得更紧,一遍遍地亲她,见没有效果,干脆直接堵住她的嘴。
凌小小哭得喘不过气,被他堵住嘴唇就更是呼吸困难,于是就用力推他。她越推,简乔南就抱得越紧,最后干脆翻身压到她身上。
凌小小哭得眼皮都肿了,嘴唇却是一种奇异的红色,含羞带怨地看着他的样子,简直能要简乔南的命。
他脑中一热,用力吻下去。
***
窗外的雨声越发的大了几分,一室的春意终于褪了下去,简乔南贴着怀中人的耳边说,“那我过几天抽空去看一下她,告诉她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始终是要让钟以晴知道的,他曾经想过让其他人转告她,但是想到那天她妈妈去世时小小的事,又觉得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是他们两个对不起小小,他也不是一定要钟以晴对小小愧疚或是怎么样,至少她不应该把自己入狱的事迁怒到小小身上。
只是如果他去看钟以晴,小小事后肯定会知道,难免胡思乱想,所以他一直都在考虑怎么开口和她说这件事。
没想到小小竟主动提了这件事。
凌小小实在累坏了,窝在他怀里已经差不多快进入梦乡,忽然听到他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嘴角慢慢地弯了一个冷冷地弧度。
***
几日后简乔南在和她打过一声招呼过后,去看了趟钟以晴。
在这以后没多久,她就得到钟以晴自杀未遂的消息,再然后,她又得知,钟以晴试图越狱被抓被加刑。
凌小小听完电话,手机还捏在手里,她斜倚在起居室外的阳台栏杆上,露出一点淡淡的笑。
所以说相信爱情的女人就是傻啊,她随便设个套,钟以晴竟然又钻了。
她越狱是想做什么呢?
去看她妈妈一眼?从凌小小这里救简乔南于水火?还是,根本想亲手杀死凌小小?
可惜,没有机会了。
凌小小看着手腕上的那块手表,表带上那点金属的寒光又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
只要她再安排一次,钟以晴这辈子就可以等着把牢底坐穿了。
有风吹过,凌小小打了个寒战。
她一向怕冷,以前到了冬天就会穿得像个球一样。到了现在,也不知是不是生了佑嘉的缘故,她比以前更怕冷。即使是这样最炎热的夏季,带着热度的风吹到身上,也好像总是沾上了一点凉意。
陶瓷碎片带有的凉意,直透心底。
这个时候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简佑嘉已经会坐会爬了。凌小小放下手机,就看到那个小家伙穿了一件嫩黄色的连体衣正在爬行毯上像只小鸭子一般,撅着小屁股哼哧哼哧地往前爬,阿姨就在一边拼命地夸他。
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她微笑着走过去,将小东西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我的佑嘉真棒。”
***
这一年简伯年过生日时,虽然还没满周岁,简佑嘉竟然意外的会叫“爷爷”了。简伯年很是开心,那么矜持的人,生日宴上却抱了这个孩子很长的时间。
然后很快,在这一年深秋来临的时候,简佑嘉满了一岁。
他已经会走路了,可以像一个小鸭子一般摇摇晃晃地撞进他那个高大的父亲怀中,于是父子两人一起倒在草地上,他骑在父亲的身上,口水滴到他的脸上,然后脆脆地叫了一声“爸爸”。
这两个字是他最先学会的,叫的非常清楚。
他的父亲连脸上的口水都忘了擦,先是稍稍起身,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后贴着他的小额头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孩子过完周岁后,凌小小就给孩子断了奶。她在哺乳期间一直没有月事,却没想到这奶一断,立即就来了。所以当简乔南将她压到身下时,她急忙推开了他。
“不方便。”
简乔南呆了呆,然后好像并没有一丝懊恼,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那,长颈鹿妈妈终于可以再要一个宝宝了吗?”
凌小小笑着给了他一个吻。
现在是深秋,等到今天他们结婚两周年,或是新年的时候,她要给简乔南送一份特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