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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_85784天灰蒙蒙的,一道闪电自头顶劈下,好似要将这皇宫生生地劈成两半。雨,淋漓地下着,石砌古道上,水流涔涔,发出哗哗的声响,令人心头发憷。
整个南国皇宫似被倾盆大雨扣住,暗色天际映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
雨中一把彩色的伞宛如盛开泥泽中的芙蓉花,自远处蜿蜒的小路,徐徐走来,所谓步步生莲,也不过如此。
花如墨举着伞,缓缓走进梅园,污秽的雨水已将她的布鞋淋湿,在这寒风中透着刺骨的冷气。屋檐下,她收起伞,轻轻打落浮在身上的雨滴,纤纤素手用力一推。
嘴角荡漾起一丝轻笑,她轻声喊着。“我回来啦。”
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吓坏了她。清冽的眸子微微瞪起,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静白。纤手不自主地捂唇,雨伞悄无声息地滑落指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沾湿了原本干净的地板。
“公……公主……”静白的脸色苍白如纸,在看到花如墨的那刻,声音沙哑的呢喃了一声。她一身白色的中衣被无情地撕裂,裸/露的背上横着狰狞的血痕,显然是被鞭打过的样子。
在她的身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各自踩着她细弱的肩膀,手中执着带血的鞭子,在看到花如墨的那刻,眼中闪过更加阴沉的狠戾。
“静、静白……”花如墨脚下一个踉跄,忙来到冒着冷汗的少女身边,看着她的满身伤痕,一双素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她抬头茫然地看着踩着静白肩膀的两个彪型大汉,吸了几口气后,才颤抖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静白她没能照顾好公主,理应处以极刑,皇后念在她伺候梅妃有功,特以将极刑改为三十鞭。”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尖锐刺耳,慢条斯理,似在讲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花如墨循声回头,这才看到一个修长消瘦的身影正在高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他的手中把玩着一个白色翡翠玉镯——那是梅妃从未离过身的唯一一件饰品。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太监总管刘胜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圈,一头墨染的青丝随意地披散,一支木钗攒进简单的发髻当中,身板瘦弱,衣角沾上泥泞的雨水,显出一丝狼狈。
门扉未被关上,冷风呼呼地吹过,少女的身体轻轻颤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在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时,没有被吓得哭出来,只是紧咬着唇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望着他,也算是够冷静,举止还算得体。
刘胜在宫中当值多年,见过的女人数不清,年仅十二岁的花如墨论才智算是出挑得了。不过,细想回来,一个一直生活在冷宫的公主,心智成熟过早倒也常见。
他也不想浪费时间,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拍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衣领,慢吞吞地从袖间取出一道金晃晃的长卷,长卷一展,声音威严。
“花如墨接旨!”
花如墨压抑着心中的恐慌,衣袖已被握出褶皱。心下明白此时哭泣与害怕都没有用,想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去做,才出此下策逼她就范。
那么,母妃应该还活着,静白虽然受了伤也不至于毙命。
意识到这一点,她微微放松了一下,屈膝慢慢地跪下,一副温顺的样子。
“花如墨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楚乔灵敏淑德,温柔静正,温和周全,德行娴静,特赐封为傲月公主。现赐婚于北国七王爷,明日启程。钦此。”
刘胜读完圣旨,瞄了一眼楞跪在地上的花如墨,皱了皱眉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主隆恩。”
“谢、谢主隆恩……”接过圣旨,明晃晃的长卷瞬间晃花了她的眼,原来皇后是打算把她当做和亲公主远嫁到北国去啊。
“傲月公主,请跟我移步凤华宫,皇后和梅妃还在等着你呢。”刘胜走到门前,慢悠悠地撑起雨伞,看了眼还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提醒道。“皇后最近心情不好,很容易迁怒于人,若是她等急了,这梅妃恐怕……”
“如墨这就去。”花如墨连忙站起身,跟在刘胜身后,脚刚要踏出门,回头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静白求情的话还没说出,自门外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公主请放心,我等已传太医,静白伤不致死,她明日还要跟你一起启程去北国。”
地上的静白惨白着一张脸,费力地抬起胳膊,血色的小手向花如墨伸去,张开嘴想要对花如墨说句话,却只因这细小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疼痛。她呻吟一声,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明日跟着她一起去北国?
花如墨突然冷静了下来,黛眉微蹙。走出门,跟着刘胜慢慢地向凤华宫走去。
回想起方才遇见夏子夜的情形,她好像大致明白了过来,联想起近几日听来的传闻,恐是北国派来使臣的目的是要求南国公主前去和亲的啊。
可是和亲这种事自古以来应是长公主前去,皇后定是不忍女儿远嫁他国,所以想出计谋令她替嫁。这样的话,如果被北国知晓,算是欺骗不会挑起两国战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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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宫内,广寒殿门前,两排蜿蜒的长廊,卧龙一般向远处盘旋而去,绿漆的柱子,红漆的栏杆,奢侈与豪华,无不彰显着主人的高贵地位与独特的品位。
这是花如墨第一次来到凤华宫,当今皇后萧玉珠的寝宫,她紧锁着眉头,无心留意这被雨水冲洗过后的奢靡。
刘胜见花如墨走来,一双细长的眼眸好不吝啬溢出惊艳,没想到经过打扮后的少女竟然这般倾城,胜过当年盛宠时期的梅妃。
“公主殿下,请吧。”他拱手作揖,指向广寒殿。
花如墨颔首,迈着步子,缓缓走进那空广奢华的大殿。
广寒殿四壁挂满上好的彩色丝绸,四角立着八根高耸的白玉石柱,上面盘旋着伏龙飞凤,殿中央白玉雕刻,嵌金玉桌前,端坐着一名风华绝代的女人,身着紫金镶边玉袍,淡黄色滚边披风在地上铺了一米远,头戴黄金凤冠,淡扫烟月眉,一双琉璃翡翠眼,顾盼流离,不怒自威,肤若凝雪,面若桃花。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宫闱的尔虞我诈为她镀上了狠厉的威严。
两边伫立着足足有三十名宫娥,有持宫扇的,有端玉盘的,有端丝绸的,气势恢宏,奢侈无比。
花如墨虽没见过萧皇后,但也自知这堂上坐着的人便是她本人。
她战战兢兢地上前,福身行礼道。“花如墨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时间匆匆而过,大殿中除了蒲扇闪动的声音,一片寂静,气氛压抑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天寒露重,殿门大开,寒风凛冽地吹瑾,只着单衣的花如墨被冻得全身发抖。她知道这是皇后在给她下马威,身体勉强保持行礼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纤细的小腿早已经酸冷的疼起来,她咬牙坚持着。
许久,萧玉珠慵懒地放下水杯,一双凤眸幽幽地落在花如墨身上,上下打量了起来。
还算机灵,比她那不知好歹的母妃识时务。
想起后房的那个丑女人,她不免一阵头疼。这个该死的柳月诗,失了宠毁了容,在那个破梅园中,却养出了一身的傲骨。
伸手抚了抚疼痛的眼角,她缓缓说道。“起来吧。”
花如墨大气不敢喘一下,缓缓起身,低首站在一旁,眼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萧玉珠看着她因为紧张搅动的手指,眼底浮起一丝叫做追忆的情绪,想她像她这个年龄时,初见皇后也是这般诚惶诚恐,然而岁月变迁,如今也轮到她坐上这个位置了。
她弯了弯嘴角,收起眼中的思绪,脸上带着惯有的慈祥与温柔。“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陪本宫说说话。”
花如墨顺从地移步到桌前,缓缓坐下,只是头依旧低着。
她知道皇后现在考验她,若是一个不留神,别说她的性命不保,弄不好还要搭上母妃和静白。
皇后肯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自是有留着她的理由,所以现在她并不会动她,她现在能做的,便是隐藏好自己,让皇后觉得她是个易于掌控的人。
“花如墨,真是好听的名字,美人如墨,这般清冷的气质也只有你能配得上。”萧玉珠抬臂,纤细的玉手盈盈,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放到花如墨眼前,她手腕上的金镯映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晃花了如墨淡然的黑眸。
花如墨清艳逼人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润,如朝霞翻飞,在这肃杀的灰暗中,显着别具一格的素雅美。墨眸流转,嘴角扯起一抹不自在的浅笑。“谢皇后娘娘夸奖。”
“嗯。”萧玉珠凝视着她紧张的神情,温柔笑道。“天寒地冻的,喝点水暖和一下。”
花如墨黛眉微蹙,心下虽不懂她的举动,却不敢违背,手指轻轻捧起水杯,放在唇间,刚要小酌一口,脚边一直温顺地爬着睡觉的小猫,突然发威,竖起粗壮的尾巴,弓起身子跳上她的大腿,对着她凶狠地啸了起来,随后又跳上她身边的宫女身上,锋利的爪子在女子的衣服上留下一道抓痕。
花如墨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端着水杯的手指,因为受到惊吓而微微攒紧,温热的茶水荡漾,溅出一点落在她的裙角。
而她身后的宫女却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花容失色的脸上一片惨白,手下一轻,玉碟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色泽上好的水果散落一地,一个红白相见的苹果缓缓滚动,在花如墨脚边停下。
宫女脸色惨白地看着一地的狼藉,膝下一软瘫跪在地上,冲着萧玉珠不住地叩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下集预告:残酷的封建压迫制度,杀鸡儆猴下马威。
热闹的南国清晨,百姓倾巢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