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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姑娘,招赘的话,你看我行不行?”,谢湍意一语激起千层浪,把梁崇瞌睡都吓醒了。
满头问号,什么招赘,什么行不行,什么他的我的。
谢湍意话一说出口,剩下的便容易许多,这段时间以来的纠结、筹谋、犹豫都被抛诸脑后。
他也不管什么脸皮不脸皮的了,将包裹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掏出来,给梁崇依次介绍道,“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总共有二百三十八两,房子的话,崇姑娘你喜欢哪儿,我便盖在哪儿,地比较难买,我今年只买到一亩半,但我会想办法再买一些的。”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和一对玉镯来,“这是我在达州城内的房产,这是我祖母留给孙媳妇的镯子,我父母都过世了,不剩什么亲戚,宗族比较单薄,但崇姑娘放心,我身体康健,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就是食量大了些,干活不成问题。”
“夫子的月银确实有些低了,若是崇姑娘介意,那我就辞了工另找去处。”
一口气将话说完,谢湍意忐忑的看着梁崇,等待她的回复。
梁崇吓都吓死了,呐呐的问道,“什么招赘?”
见梁崇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谢湍意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不是在相看人家······招赘······”
而且马上就要定下了,他这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梁崇继续呐呐的说道,“没有啊······”,她几时招的赘,怎么本人都不知道。
两人大眼对小眼,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儿,梁崇也反应过来了,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来······提亲的?”
谢湍意涨红了脸,才知道自己估计是闹了一个大乌龙,嚅嗫道,“是······不是不是······入赘也可以。”
来都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个乌龙,谢湍意也要表明自己的心意,语气坚定的问她,“崇姑娘看我行不行?”
眼见天色渐亮,村里已经陆续升起了炊烟,远处还有一两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太好了,梁崇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对他说了一句,“进来说吧。”
将谢湍意引入堂屋,拿了个板凳让他坐着稍等,梁崇则迅速去井边舀水洗脸,顺便梳了个头。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呢,蓬头垢面就去开门了。
打理好,一进堂屋,便看到谢湍意正襟危坐的等着,平安和旺财好奇的很,围在他身边嗅嗅闻闻。
梁崇没正面开启话题,让他先说说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原来,昨日交税时,萨仁大婶和村里的一个婶子从学堂门口路过。
谢湍意正好出去倒水,便听到萨仁大婶对另外一个婶子说,“我家阿崇啊,父母去世的早,我们做叔叔婶婶的,帮不上什么大忙,招在家里还能帮她看顾看顾,免得嫁到婆家苛待了她去。”
不等那婶子回话,萨仁大婶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最近我们也相看了几个,她那边怕是有看上眼的了,你侄子那么好,我看丽娘更适合他,家里富足,长得也顺眼。”
另一个婶子接过话头,“那是,我侄儿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十里八乡······”
两位婶子一边聊天,一边渐渐走远。
剩下谢湍意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没一会儿,又带着没倒完的那盆水脚步虚浮的进了学堂。
回去后,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
小时候的经历养成了谢湍意特殊的性格,任何事情,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他都是静静的准备和蛰伏,从不冒失,直到确保一定会成功才出手。
却不知晓,别人从来不会站在原地等你准备好。
一大早,想清楚之后,他便翻箱倒柜的找好所有资产,来到梁崇家门口等着。
梁崇听到敲门声那会儿,谢湍意已经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在门外站了许久,露水都把衣服浸湿了。
梁崇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说来说去,还是那三两银子惹的祸。
征徭役那会儿,梁崇交了三两银子的徭役钱,选择收五两银子让大儿子去服役的那家人一看,便动了歪心思。
知晓梁崇是个有钱的,既想要银子,又不想儿子服役,正好大儿子还没有成婚,便提出,让大儿子入赘梁崇家,梁崇给他们家出二十两的聘礼就行。
古代父权社会下,赘婿素来被人看不起,社会普遍认为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去当上门女婿。
他们家的心思一看便知,达亚尔大叔出面帮梁崇回绝了。
而那家人的大儿子见父母不止为了五两银子让自己去服徭役,如今还要让自己去当上门女婿,也认清了父母的嘴脸,直言服完徭役,便回来分家。
除非父母主动提出,不然这个时代,子女要求分家会被认为是不孝的表现。
看得出,那家的大儿子被父母伤透了心。
自那以后,又来了几个想给梁崇介绍夫婿的长辈,但基本都是奔着吃绝户来的。
梁崇经常上山不在家,这些人便会找到萨仁大婶那里。
梁崇就拜托了萨仁大婶,下次再有人来,便随便找个说辞,帮自己回绝了。
估计招赘就是萨仁大婶想出来的绝招,时下,若是让自家儿子或亲戚做上门女婿,那可是会被戳脊梁骨的,在亲戚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一般人没这个脸皮。
当然,出徭役的那家人除外。
得知原由,梁崇暗暗地想,原来他对自己献殷勤不是错觉啊。
便开门见山的问他,“每半个月……要去城里……办事,是假的?”
谢湍意闷声道,“我担心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回来会有危险,不是故意骗你的。”
梁崇点头,就说怎么她不去治病了以后,有几次月初和月末,还在村里看到了谢湍意。
梁崇还以为学堂放假,不需要述职了呢。
接着梁崇又问道,“那种子……”
谢湍意连忙接话,“这个是真的,没骗你,我真有一个伯伯做药材生意。”
又放小了音量,心虚的补充,“只是少收了点钱而已。”
“那当时问我……房子和田地,也是……”
“嗯,我一无所有,担心冒然开口,崇姑娘看不上我,也不敢表明心意,想着有些资产之后,或许你会高看我一眼”,谢湍意落寞的说。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可以追溯到几个月之前了。
原来他早就布好了局,就梁崇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梁崇本想告诉他,她现在一个人生活得也挺好的,不想再放一个人进来她的舒适圈,改变原有的生活。
但看了谢湍意一眼,他在板凳上乖乖坐着,眼巴巴的等着梁崇答复,帅脸上闪过忐忑、紧张、委屈、落寞,那双大眼睛眨啊眨,眉毛也耷拉着。
梁崇又忽然改口了,慢吞吞的对他说,“可以试试。”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媒人……”,听到可以两个字,谢湍意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了,抱起平安使劲揉了一下。
但他又忽然愣住了,崇姑娘说的,好像不是答应他的意思,不确定的问道,“试试……什么是……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