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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唐朝最高学府,坐落于长安务本坊内西部,占该坊半坊之地。从务本坊的位置也可知国子监之地位。务本坊位于长安宫城外东南处,与朱雀门只一坊之隔。暂不提务本坊东边的平康坊,有失严肃。
我带着杜安,确切点说是杜安领着我,来到学校——国子监。看到国子监牌楼的一刻,我还觉得自己是来参观而不是来上学的。
杜安带我去见了主簿,销了假,主簿又领着我们去了学舍,认了住处,随后就领我到了教室,安排了座,期间我脑袋一直晕着,但进教室后,一下清醒了,因为见到了熟脸。苏宝同、萧守规、王茂时,得,齐活了,以后看来有得热闹了……
因为正上着课,周围的人也没怎么对我有大‘骚扰’,但等博士一说休息,全朝我围了过来。
“杜兄可还记得我是谁?”一人问
我看了一眼,摇头。
“杜兄当真失忆了?哎,可惜,可惜”那人一直摇头,我不知他可惜个什么。
“杜兄可是因额上之伤才会了失忆?”又一人问
我摇头,跟他们不熟,不想多说话。
周围人叽叽喳喳不停,我勉强笑了下,翻开书看起来,虽然看不懂,可是更不愿面对众人。
一天过去了,你问我为何时间如此快?听不懂,听不懂老师讲了什么。我上过学,可学的是现代教学计划的内容,但国子监教的,却是儒学,于我而言,晦涩非常。
苏宝同与萧守规没来找我,倒令我有些诧异,我还以为避免不了与二人打招呼。
夜,见到了我的新舍友,是个吐蕃人,我兴趣盎然。唐朝国力强盛,包容力强,周边各国均有派学生来唐朝学习,汉族文化也得此机会传遍列国。
“鄙人杜三全,兄台如何称呼?”说的文绉绉,有些不习惯。
“索朗顿珠,叫我顿珠就可。”是个长相有些粗野的男人,很合我对藏人的印象。
“顿珠兄亦可叫我‘三全’。顿珠兄,我先前听人说起过吐蕃,对吐蕃美景甚是向往,尤其是布达拉宫殿,恕我冒昧,顿珠兄可见过布达拉宫?”我问的诚恳
“当然,布达拉是吐蕃人的魂,怎会没去过!”索朗顿珠说道自己的祖国,很是激动。
“我听闻吐蕃的天很蓝,偶尔飘过几片白云甚是美丽”
“是!如果策马飞驰在蓝天下,就更是美丽!”索朗顿珠回忆起自己策马于高原上的场景。
“我还听说那里有很多独特稀有的物种,像牦牛什么的,可惜只是听过一直没见过”
“牦牛是吐蕃人的朋友,吐蕃除了牦牛,还有很多大唐没有的”
索朗顿珠讲的热情洋溢,我听的入神,似乎已经到了西藏。激情至极,我差点就收拾了行李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惜门外管事无情打断了我们的友好会谈。
“不看什么时候了?!再不就寝,给我出来绕着舍苑跑三圈!”
无奈,忙手忙脚灭烛。听到门外管事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我与索朗顿珠皆松了口气。借着月光,我瞧见索朗顿珠友好的目光,刚刚这一番谈话,他已将我当了朋友。
国子监的日子,说苦不苦,说累也累,主要是心累。博士上课讲的激情澎湃,我却像块中空的木头一样,毫不知其所云,害我怀疑自己的价值,只有在博士讲《论语》时,我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价值。
好不容易下课,我还得努力避免与苏宝同萧守规碰到,苏萧二人是杜三全的好友无疑,可我非杜三全,不知如何与两人相处。
新朋友索朗顿珠很友好,多次与我说起自己家乡如何好,欢迎我前去。我很心动,可想了想自己的现状,决定将这件事推迟再议。
索朗顿珠很爽朗,与他交谈让人觉得痛快。我与他聊南聊北,论古谈今,进行了多次友好会谈。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似乎男人在一起谈论时,总免不得会谈论到女人。
“三全兄,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索朗顿珠问的直接,这话题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索朗顿珠却一副等我回答的神情,我无奈,打了个哈哈。
“我最喜欢的啊,应该是褒姒。”
“褒姒?那不是亡国祸水吗?”索朗顿珠吃惊不小
“非也,我认为,西周灭亡,是因为其国力衰弱君王不得民心所致。周灭亡之‘果’,‘因’在灭亡前百年,褒姒只一女子,微薄之力,如何可使得一国国力衰减?幽王治国无能,不得民心,后人却将‘因’怪罪于褒姒,褒姒实在可怜。观青史,亡国之‘因’皆因女子,如夏亡有妹喜,商有妲己,周有褒姒,都乃世人借口。若女美为祸?世人为何还喜欢美女?不是自己给自己招惹祸难?”我替褒姒喊冤,没想我刚说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怒吼,若炸雷般。
“荒唐!黄口小儿,满口胡言,辱没先圣!”
我听声音转头,是个中年男子,对我吹胡子瞪眼,好像我杀了他亲人。
“见过祭酒”索朗顿珠忙行礼,见我愣着,拽我起来。
我不动,回敬那人:“你偷听别人谈话,又岂是君子所为?!”我与索朗顿珠谈话,这人偷听不说,还有理训我。
“你!”那人更怒了,大有冲上来打我之势。
“若我说错,你大可辩驳,君子以言论道,不以武论道。”我回敬
那人更气了,瞪眼看了我半天,哆嗦了半天,可是想不到如何辩驳我的观点,气急败坏,猛一挥袖,大哼一声夺步走了。
“完了,你惹了祭酒,日后少不得受罪。”索朗顿珠满脸担心
我不屑哼了声,受罪?受什么罪?只不过是表达一下自己观点,连别人观点都听不得的人,别说治国,做人都是问题。不管索朗顿珠规劝,回了课堂上课。
我又小看了伪君子,伪君子报复起来,真比小人还小人。
下堂课是《孝经》,老师讲了片刻便布置了随堂作业,题目‘论孝’。我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作答,急了片刻,有了些思路,拿起木炭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毛笔头太软,我还是不会用,所以从家里带来了木炭笔。
我简单作答,大意如下:
孝,立人之本,知孝行孝,人皆应如此。愚以为,孝可以,但不可愚孝。何为愚孝?知父母错而不指出,不指出还坚持施行,是为愚孝。父母皆为人,孰能无错,有错必改,方可为子女树榜样。若吾为人父,当告知吾子,遇吾错皆可指出,吾错必改。是如《左传宣公二年》之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博士将答题收走,我没想到,仅仅隔了一个时辰,我的那张纸,在全国子监出了名。什么名气?坏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