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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安平不同意接任县长,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组织意图可以任由他随便讨价还价吗,怎么,就因为咱们丰元穷,他瞧不上眼,一门心思要回清江,清江就比丰元强吗……”看着林立业一脸苦笑的说出了安平的想法,冯宝坤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别的干部都怕得不到提拔,都怕得不到重用,可安平倒好,面对提拔竟然不屑一顾,这让对安平寄予厚望的冯宝坤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
在知道了安平是背景强硬的红三代以后,冯宝坤对安平身份虽然沒有不屑一顾,却也沒有什么热情,他本身立场正派,不是钻营的性子,对于秦家自然沒有太多的念想,既然把安平送到丰元來培养,那就培养好了,不求有功,但求过,悄声息的來,再悄声息的送走,临走前提上一官半职的,再说上些好话,也就达到了培养的目的了。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冯宝坤对安平的态度一直是比较冷淡的,而在安平与陆兵起了冲突的档口,什宽县委却安平入常,冯宝坤觉的下面的人有些表现的过了,这才出手打压了一下,硬把安平的进步阻挡了几个月,他的想法很简单,安平想要跟着家族去沾点荣光可以,但要遵守丰元的游戏规则,刚來不过半年就想更进一步,这官來的也太容易了。
然而让冯宝坤沒想到的是,安平这年轻轻的毛头小子却有偌大能量,不但压制住了整个什宽的班子,更在招商引资、企业改制上实现了全新的突破,就是反击陆兵拉大旗,扯虎皮的手段也是可圈可点,很明显,安平摸准了什宽发展的脉搏,给他提供一个主政的机会,对什宽來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也是冯宝坤改变了初衷,任可顶着压力,也要破格使用安平的主要原因,奈何他的这份好意,却沒有得到安平认可,刚刚流露出些想法,安平那边就开始撂挑子了,冯宝坤如何能不生气。
“书记,我跟安平同志接触快一年了,这一年來,他的思维方式和工作能力给我带來了很大的触动,从我内心來讲,我支持书记的想法,支持安平同志主持政府工作,也期望他能给什宽趟出一条改革发展可行之路,只是书记,请恕我说句实话,安平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不愁未來发展,不愁沒有好位子坐,换了你和我具备他的条件,会接受这种木秀于林的提拔吗。”
虽然到现在都沒搞清楚安平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但林立业很清楚安平到省直部门跑资金,办项目,上到省委的领导,下到部门的领导,都是一路绿灯,一马平川,如此深厚的背景,只要能踏下心來做好工作,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步,安平还真犯不上冒着闲言碎语去当这个县长。
换句话说,你冯书记拿出了一个县长,觉得是破格破例的大手笔了,但却沒想想,这个县长在安平看來,人家能不能看得上眼,而事实的情况是,安平根本就不想去争这一时一地之得失,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海阔天空,想要赶鸭子上架的去跟人家结下机缘,也得人家给你面子才行。
“木秀于林,哼哼,他若是不秀,就是想出头,我还不同意呢,我冯宝坤沒有傲心,但不缺少傲骨,安平是省长家的儿子也好,书记家的女婿也罢,我沒心思去抱大腿,但是,什宽几十年來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以下,积弊重多,已经严重拖了全市的后腿,你也当过什宽的县长,怎么就沒改变这种状况呢,这么简单的问題都想不到,居然还跑來替安平当说客,我看你林立业的脑袋就是在犯混……”林立业说的客气,但话里话外透着对他自己人品的怀疑,这一下子彻底把冯宝坤骨子里的傲气激了出來,若非顾忌着几分颜面,只怕会立刻翘起脚來骂娘。[
“呃。”林立业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的一下警醒过來,一边揪着头发,一边后悔不已的思忖道:“哎呀,自己咋就沒想到呢,沒有一个强势地人物挑起大梁,沒有一个目光深远,思路明确的人出头,能压住复杂的利益纠缠吗,能打破破烂不堪的落后体制吗,能拉來资金项目助经济发展吗,放眼整个丰元,谁又能比安平更合适,亏得自己还替安平來出头,这不是把进步的路给堵上了吗……”
也难怪林立业懊悔不已,从工作的角度看,安平若是干出了成绩,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安平,而是他林立业这个即将把持什宽方向的县委书记,沒有什么能比沉垫垫的成绩更具有说服力,而从私人的角度看,两个人一个把持方向,一个主抓执行,这样一起搭成班子,才能突出彼此之间的默契。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今后安平若是在哪方面工作中不顺心,不顺意,必然会想起从前默契的经历,那么自己什么也不用干,跟着安平借光,就足够自己捞个盆满钵满了,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在官场上,这种机缘衍生出顺风顺水的事例并不少见,偏偏自己的这颗脑袋反应太慢,平白的守着一座宝山却要往外。
“想明白了吗,想明白了就麻溜的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做不好,做不通,你也就别当什么一把手了,我给你找个工会、科协之类的地方养老去,另外,你转告安平,计较得人的得失,不是一名党员干部应有的品行,也不要想着什么挂职不挂职的事情,什宽的干部群众,人心思进,人心思富,缺少的就是一个带头人,摘不掉贫脱落后的帽子,他就是挂职过了期,也别想一走了之,我能顶着压力破格提拔他,就能顶着压力把他留在什宽……”
看着林立业若有所思一脸动容之色,冯宝坤知道他把其中的道道想明白了,安平是一枚好棋子,不把这枚棋子压榨出只剩下最后一点力量,就抬手放过,实在是很可惜的事情。
不过,外在的压力不如内在的动力,像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什宽班子间自己去沟通协调,远比自己强制的命令要强的多,只要林立业领悟了自己的意图,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安平也就在劫难逃了。
“书记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说服安平挑起重担來,另外,您对什宽其他党政班子的配备,人员上有什么意见沒有,需要我从哪一块做好配合……”冯宝坤的态度很坚决,甚至放出了不摘掉帽子,安平就别想走的狠话來,以林立业对他的了解,这绝不是玩笑话。
要知道,冯宝坤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放弃了多次进步的机会,一门心思要发展丰元,而十几年如一日的闷头苦干,硬是把贫困落后的丰元地区带进了中等城市队例,所以,一提起冯宝坤,省里的主要领导都会撬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因此,除非安平不想在北江呆了,否则沒有哪位领导会因为这颗公心而怀了彼此的颜面。
“怎么,你有想法。”本來因为安平,冯宝坤的心气就有些不顺,这刚刚拿话敲打完林立业,让他摆正了位置,不想他又打蛇随棍上,反过來追问起班子的配备來,虽说他的想法是市里配备干部的重要参考,询问一下可厚菲,但这立竿见影的方式,这是让冯宝坤有一种林立业这是在要报酬,拿好处的感觉,心中很不舒服,阴着脸盯着林立业足足几秒钟,才沉声的说道:“嗯,说说吧,如果可以,我会尽量尊重县里的意见……”
半辈子在体制内厮混,若说林立业不懂察言观色那可是小瞧人了,哪一个能成长起的基层干部不是长了一颗玲珑心,机灵眼,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高手。
这会林立业一看到冯宝坤阴沉的目光扫到脸上,心里就是一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冯宝坤的不满,急忙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道:“书记,您别误会,就我个人來说,并沒有干部需要安置,就是有的话,我也会向您明言……”
看到冯宝坤的脸色有了缓和,林立业的心里悄悄擦去了一抹冷汗,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是,这一年來,安平同志又是抓招商,又是抓改制,更上马了一条公路,下面几个部门一大批人跟着他跑,都很辛苦的,既然书记有意要让安平主持政府工作,莫不如就大方一些,把的权力让给他,让他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也有利于接下來工作的开展,市里,县里都尽全力给他开出了绿灯,安平同志就是铁石心肠,也不会再拒绝您的良苦用心了吧……”
沉思片刻,冯宝坤严肃的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林立业的提议道:“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想要马儿跑,还得先喂草,关于班子的问題你和安平同志先商量着,回头参照一下考察意见,再酌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