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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清江市高层的圈子里就传出了一股风声,大体上说的就是郊县的安平靠上了大树,手眼接上了天,以洪市长为代表的清江四大家族就是因为招惹了安平,引得他背后的势力雷霆振怒,才轰然倒塌的,连带着对整个清江官场进行了清洗。
言者煞有介事,听者将信将疑,但官场中人,大都是人精,都知道空穴来风,未必因的浅显道理,本着谨小慎微的心态,带着小心大错的想法,纷纷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安平,而有些擅于钻营的人,甚至对安平采取了试探性的接触。于是,福利院里宾客迎门,安平疲于应付。
“院长,把这糯米收起来吧,回头组织大家一起包点粽子,不管怎么说,人家何局长有这份心思,咱们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心。不过,院长,咱家现在的日子好了,您的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该……”送走了民政局的何局长,安平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骨子里透着疲惫。而看着撂在院子里的几个麻包,更有了了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几天福利院里人来人往,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古脑的跳出来,大包小包的往福利院里扎,打的旗号都是关怀孤寡老人,但旁敲侧击的都是打听安平的情况,老院长贪图蝇头小利,毫不客气的就把安平拉了出来。对于客人的想法,安平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虽然对这些投机者有些不齿,但社会就是这样现实,说不上谁对谁错,本着扩展人脉网络,拓宽社交渠道的想法,对每一拔客人都是笑脸相迎。
不过,人家可是拿钱拿物,送来的都是真金白银,像何局长这样,心眼小的扛来几包糯米的还真没有,他也不想想,福利院里的老人,一个个七老八十的,包了粽子也得有人能吃得下才算,哪一个又能享受得了这种不易消化的糯米啊。[
更重要的是,何局长如此做法,让安平有些莫不开脸,帮亲不帮理,不管何局长出于什么目的考虑,整出了如此的花活,凭着他这几年来对福利院处处的关照,都足以让安平感动的一塌糊涂,这种形式上的接触,根本碍于彼此深厚地感情,大可不要也罢。
只是,不管笑也好,哭也好,何局长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是老院长的年纪,纵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放不下,人到了退休的年龄,也该好好的歇歇了。而事实也恰恰如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院长的背已经微微的驼了起来,清辙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混浊,时常多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上半天,事实告诉安平,老院长的年纪大了,精力也大不如从前了,真的不再年轻了,为福利院操持了半辈子,这副担子也该放下了。
“你个坏小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都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了似的,好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了,你还是去应付堂屋里的那些吵翻天女人吧,哎呀,一大早就吵的我脑袋瓜都大了,可真受不了了……”养儿防老,老院长虽然没有儿子,但一直将安平视如己出,三十年前父敬子,三十年后子敬父,能听到安平发自内腑,充满孝心的关怀,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老院长到底是老派作风的人,哪怕心中有千般的高兴,也不愿在孩子面前表露出分毫,轻轻地挥了挥手,自顾的转身离去。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堂屋里坐着八个女人,那若是吵起来,岂不就是四千只鸭子,我的天啊……”老院长的话恰恰戳中了安平的软肋,挠着脑袋,一脸的奈。
一大早,福利院里就跟开了锅似的,一大群年龄各异的女人组团冲进了福利院,为首的一个雍容华贵,处处透着大家风度的中年妇人一进院了,就一把将安平抱在怀中痛哭流泣,声泪俱下,旁边两个略显年轻的贵妇同样拉扯着安平,情绪不受控制的又哭又笑,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子同样声泪俱下的掩面而泣,整个院子里回荡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突然间,身子被三个贵妇紧紧的搂在怀中,高耸的胸部挤压着安平的脑袋,让人好不尴尬,但从众人声泪俱下的表述中,安平的脑子里再没有一丝的杂念,同样泪流满面,也知道了为首的贵妇就是秦初越的夫人李如萍,也是自己的大伯母,旁边两个快要哭抽过去的贵妇则是自己的亲姑姑,父母虽然没有了,但伯伯,舅舅,姑姑却是自己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这么多的亲人环拥着自己,安平有了一种躺在母亲温柔怀中的幸福感。
不过,很快安平的这种幸福感就被争执不休的吵闹声取代了,整个脑袋有如要炸开了一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从京城杀到北江的娘子军有一个伯母,两个姑姑,还有嫂子,姐姐和妹妹,再加上春红姐和李红佳,八个女人围绕着安平的婚礼,众口一词的将安平做出的规划彻底翻,随后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福利院的房盖都快被鼓开了。若非时不时的有客来访,需要安平出去露露面,做下接待,怕是都有了一种舍生取义的冲动。
“安平啊,听你大伯的意思,你还打算留在北江工作,这工作的事情关系到一辈子的发展,大娘一个女人说不好,就是心里舍不得你留在这受苦,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这婚房,呜呜,我可怜的孩儿啊,从小没爹没妈,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结婚还要让新娘子跟着受罪,连个像样的窝窝都没有,这可不行。红佳啊,大娘忙道了大半辈子,也没攒下什么,在京城有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太大,好在是独门独院,以后到京城也算有个地安身……”回到堂屋,排成一行的女人停止了争吵,俱是把目光转向了安平,可还没等安平说上句客套话,就见伯母李如萍抹了一把眼泪,怜惜的脸上写满了心酸。
李如萍是烈士的后代,打小就养在秦家,年纪比秦初越还大上两岁,就是不嫁给秦初越,也能当秦家大半个家,就是有这层关系,她待年纪尚小的小叔、小姑如同亲弟妹一般。当年若非她身怀六甲,身体不便,说什么她也不能让秦初原代替丈夫去辽河口。
特别是在知道秦初原横死他乡,尸骨存以后,李如萍是痛不欲生,一直耿耿于怀了二十多年,而寻找安平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主持,虽然没看到成果,但二十多年来,始终持之以恒的不肯轻言放弃,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这会儿安平要成家立业,开枝散叶,这婚礼的主导权,当仁不让的要由她这个伯母接手过去,跟所有新人的家长一样,房子问题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不用了,伯母,我在北江工作,一年到头也去不了京城几次,就是去了,就住您哪,您该不会不欢迎我吧……”看到李红佳投来的奈和求助的眼神,安平知道,在这场由三个贵妇所主导的讨论中,根本由不得红佳这个尚未过门的新媳妇有半点的个人主张。只是,这事落到安平的身上同样有些奈,只能试探着去拒绝,毕竟大家的主张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这份亲情难能可贵。
“这孩子,大娘哪能不欢迎你呢,我从小长在秦家,就是不嫁给你伯伯,也是秦家的人,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跟我亲生的也没区别,现如今你父母不在了,我当然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这事听大娘的,没商量,大凤,小凤,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果然跟安平想的差不多,一听安平拒而不受,李如萍的脸上就是一紧,一声长叹,又有飙泪的迹象,更拉着两个姑姑一起来壮声势。
“行行,长者赐,不敢辞,伯母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安平发现,秦家的规矩很严谨,伯母一开口说话,两个姑姑立刻停止了争论,而她的一句反问,两个姑姑又齐声附和,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由此可见伯母在秦家的地位很高,威信很重,拒绝的太坚决了,容易伤了长辈那份关爱的心。
“呵呵,这就对了,跟大娘可不用外道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面再说说婚礼的问题,小莲,你小弟结婚,你这个当嫂子的该帮着操持,这事就交给你来打理,务必要办的周到,风光,有什么不懂的,多向你姑姑请教……”看到安平不再坚持的接受了,李如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在她看来,送房子也好,送什么礼物也好,不过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作为顶级的红色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物质上的东西,重要的是安平能接受这份礼物,就等于在情感上认下了自己这个伯母,这才是她内心中最期待的。至于其余的事情,则一古脑的丢给了后辈去完成。出发点虽然很好,但她和两个姑姑却没发现儿媳听到如此安排之后,双眼的瞳孔骤然就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