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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镇长,中午你有场吗,县经委來人了,沒有的话你陪着的整点吧,经委的这帮子人都是酒篓子,我和吴书记有点罩不住……”随着安平当上了副镇长,又将农业办的工作分摊了下去,从以往的实际操作变成了后场指导,工作重心也随着发生了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应酬越來越多,县里來人得应酬,到县里开会还得应酬着,基本上形成了一种大喝三六九,小喝天天有的工作常态,这刚刚推了林业站的邀请,副镇长吕大龙就腆着个肚子进了安平的办公室,一张嘴又是吃饭。w w. . c o m)
“吕镇长,你快饶了我吧,先让我缓两天,我这段日子,坐在椅子上胃里就直往上返酸水,站起身來就不停的打嗝,卫生院的王院长我说是胃部痉挛引起的,必须得先停停酒……”这种沒完沒了的应酬让安平苦不堪言,饶是人年轻,酒量不错,身子壮实,也架不住天天都泡在酒里。
不过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隆兴镇的班子分工比较特殊,除了农业工作以外,镇里沒人干,沒人管,沒人愿意干,沒人愿意管的事情几乎都落在了安平头上,安平顶着一个农业副镇长的帽子,干的活却是比常务书记和常务镇长还要常务的工作,还被人美其名曰让年轻的安平接受多方面的锻炼。
熊克贤是党委书记,是一把手,整天忙的是大事,自打在全会上做了典型发言,声势扯了起來以后,一门心思要挤入副县级的快车道,对隆兴镇的工作就变得更不上心了,以前最多一个星期总要露上一面,但是现在,跟着雷县长满哪的跑,一整半个月,一个月的都看不到人影,对县里、市里和省里的情况,比对隆兴镇要熟悉多的多。
而白娅茹是女同志,又在主持着全镇的各项工作,普通的接待工作是连影都不露一个,就是县里來了重要领导不得不陪了,也是浅尝辄止,点到即止,既拿出了必要的热情和礼貌,又不让自己喝多了难受,这分寸拿捏的是恰到好处,这小干部不值得白娅茹留面子,大领导又都知道她在清江的实力背景,也沒有谁去跟她计较酒多酒少的问題。
至于吕大龙、唐波几个隆兴镇年纪比较大,资历比较老的领导干部,來了大领导怎么喝都行,可若是小干部,那就免了,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装病,沒前途的酒喝起來沒味,革命工作再重要,那也是党和人民的,阶级感情再深厚,也比不了自己的身体重要,所以,隆兴镇的班子里就苦了吴铁强、安平、朱宏、王楚几个,上顿陪,下顿陪的,有的时候恨不得把苦胆都吐出來。
“吕镇长,身子不舒服是一方面,另外今天是我女朋友的母亲过生日,下午我得请个假回去帮着张罗一下,一身酒气的面上也不好看,您多担待,等过几天,我又生龙活虎了,随您怎么指派,绝不含糊……”话一出口,透过吕大龙将信将疑的表情,安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得装病,装病的理由都是吕大龙这种基层老油条玩剩下的,在他面前装病躲酒不就是班门弄斧吗,好在安平反应的快,随口又编了个女朋友母亲过生日的理由出來,一年给李红佳的母亲过上三个四个的生日,也不算特别多吧。
在白娅茹的推动和默许下,安平和李红佳的情侣关系算是趋于明朗化了,李红佳來了隆兴镇几次,都是以安平女朋友的身份出席的酒局,镇里大部分的人都见到了青春靓丽的李红佳,自然要少不了送上一些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之类的祝福话语。
不过也有好事的人把李红佳和隆兴镇第一美女白娅茹放到一起比较,都沒什么文化,却偏偏学着人家咬文嚼字,什么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各有芳华之类的一通烂比喻,气的白娅茹每一看到李红佳之后就拉着安平颠鸾倒凤,索取不断,幸福的安平在爽上天了的同时,也揉着酸疼的腰眼叫苦不迭,偏偏抱怨的话还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归类为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并不好享受來瘳以**。
“哦,是吗,这可是正事,新姑爷上门,那可得好好表现,这酒还真不能喝了,我听说你的小朋友是农开办马主任的外甥女,你个小子,鬼奸鬼奸的,看着好姑娘就抢着下手,这一点有我当年的风范,我家你婶子当年也是镇上的一枝花,我也是使了诸多手段才给追到手的呢,哎呀,这一晃几十年都过來了,我这年纪大了,沒几天扑腾喽,也该回家了,看到你们年轻的干部都成长起來了,我这心啊也踏实了……”听着安平一个理由接着一个理由抬出來推脱,吕大龙始终笑眯眯的,非但沒有抛根问底的点破,反倒煞有介事的捧着安平的话,回忆起了过去,言语颇有跟安平乃是同道中人的意思。
“吕镇长,您这话说的可不实在,您这身子骨啊,比我们年轻人还硬扎呢,工作经验,工作能力更是我们比不了的,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镇里可离不开您给掌舵把方向啊……”吕大龙的嘴跟抹了一层蜜似的,说出來的话落到人的耳朵里是那么熨贴,若不是安平知道他背后捅刀子的水平比耍嘴皮子的能耐强上百倍,只怕早就把他引为望年之交了。
“好了,既然安镇长下午还有事,中午的酒局就不邀请你了,我就先走了,哎哟,看我这记性,我这还有个事想请安镇长帮帮忙……”安平的理由不论真假,吕大龙都沒有细究,说了两句的闲话就要告辞,只是在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突然间又把身子退了回來,做作的拍着脑门,装出了一副健忘的样子,再一次把目光落到了安平的身上。
“吕镇长,您看您这话说的,有事您就吩咐吧,还请帮忙,哪那么多的客气啊……”以往吕大龙习惯性的倚老卖老,主管常务工作,别说同是班子副职,就是白娅茹不同意他的意见,都要撂下脸子表示不满,今天几句话就被自己打发了,这做派可跟吕大龙的一惯套路不相符,果然就在安平感到纳闷的时候,看到他又退了回來,安平知道这戏头终于來了。
“桃花居的老板娘桃花是我家的老邻居,和我家大小子一起长大的,好玄沒做了我家的儿媳妇,你看啊,岁数一大说话就不着边,又扯远了,是这么回事,这段日子桃花的饭馆生意不太好,就來找我拉关系,想着镇里能把接待都放到桃花居去,我这年纪大了,也沒几个酒场了,想帮忙都有心无力了,安镇长你分管农业工作,酒场多,你就看我面子帮帮忙啊……”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大通,吕大龙终于把话題绕到了正題上,却是给桃花嫂的饭馆当说客來了。
“吕镇长,您不说我还真沒注意,这接待摆酒什么的,我一向都是扔给党政办的王楚了,还真沒在意过这酒场都安排在哪家了……”虽说只是拉关系捧场,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安平可不敢掉以轻心,先把责任推到王楚身上去,有事你也抓不住咱的跟脚。
“这不算什么大事,帮忙这话您可别再提了,回头我就跟王楚说一下,以后农业办的酒局尽量往桃花居领人,这吃饭吗,都是公家的饭局,上哪吃不得给钱不是,吕镇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很明显,安平的答复让吕大龙不是很满意,笑眯眯的眼晴绕着安平直打转,安平知道这老家伙不好唬弄,不给他交个实话是不行了,说锋一转把这场又兜了回來,不过,嘴上是答应的满满的,心里却开始划开了圈圈,打定主意要让王楚好好的访听访听,这桃花居里到底有沒有什么猫腻存在。
“安镇长,你虽然年轻,可是有肚量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可不多了,这事就拜托你了,我那边还有客人,就不在这闲扯了,改天有时间啊,我让桃花摆桌酒,好好谢谢你……”听到安平做出了承诺,吕大龙似乎感到了满意,笑眯眯的眼晴挤成了一条狭长的缝,让人分不清里面蕴藏的到底是寒光还是冷意。
目送着吕大龙有些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安平脸上灿烂的笑容慢慢地凝结,最终消弥于无形,目光里充满了种种的猜测,想不明白吕镇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吕大龙是什么人品,那在镇里可是口口相传的,不声不响的就能把坑挖好预备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要栽在他的糖衣炮弹之下,掉进他给你挖好的坑里去了。
因此,老奸巨滑的吕大龙可不是好相与的人,这种人一件小事都能让他做出大文章來,不管什么事都得防着一手,要不然说不准哪天就得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这可是二十年來,隆兴镇多少人经过血和泪总结出來的教训,由不得安平不小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