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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用过早膳后便叫来莫刀,让他去马厩把御晓芙接回来。
“皇上,这恐怕不好吧?毕竟那些人还没有露面,如果此刻把娘娘接回来……”
“不用了。”新月打断莫刀,“既然昨日他们没有任何行动,或许他们的主子已经改变了计划。再继续罚她,亦没有任何意义。想必这次,她也吃了不少苦头,会变乖一点。”
“是,属下这就去。”
知道多说无益的莫刀只能离开营帐去马厩接御晓芙。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将计就计地让新月假装中毒很深然后假装昏迷,好引那些敌人出来,但昨日风平浪静,那些人并没有任何异动醣。
因此,他的主子才决定改变主意,不但不再装病地要宣骏王爷,还要把御晓芙接回来。
他永远也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来到马厩后的莫刀向御晓芙表明来意,不料她非但不感恩还用棍子把他赶了出去,放狠话说,她这辈子都要留在马厩,哪也不去!
莫刀气恼地返回去,在新月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一阵御晓芙的坏话。
“既然她不愿意回来,那朕便亲自去请吧。”新月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来道。
“万万不可!”莫刀跪在新月面前,“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怎能屈尊去马厩请一个娘娘?请皇上三思。”
“起来吧。”新月淡淡地命令。
“皇上若不改变主意,属下宁跪死不起。”
“那就试看看,你莫刀会不会是跪死的吧。”新月不咸不淡地说着就走出营帐。
在莫刀回来前,他已经见过骏王爷,这二弟对他此次龙体抱恙可真是关心备至,从病因到御医的方子无一不细问。
但他可不记得,二弟在云游四海前,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有如此亲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骏王爷有不臣之心,但密报所指围场内埋伏有大批杀手一事,十之八.九是真的。可新月猜不到,这批杀手埋伏在哪里,又究竟会何时动手?
按照他的猜测,昨夜应该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可不知何故,对方竟然悄无声息,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难道是我猜错了?他们并不是要杀我,而是另有图谋?
带着这样的疑惑,新月来到了马厩。
此刻的御晓芙刚被李头训斥过,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新月,手里干着给马喂草料的活。
“报复我是吧?好,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该死的新月,等着瞧!”御晓芙放下手里的木叉,气呼呼地说。
新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后,握住她手里的木叉问:“爱妃想让朕瞧什么?”
御晓芙惊讶地回头,看到是新月后脱口而出地问:“你怎么来了?”
新月唇角一翘,将手中的木叉丢到一旁反问道:“朕不能来吗?”
御晓芙在心里不满地嘀咕,你是皇上,你想去哪谁能拦着。
“你来是想让我回去?”御晓芙想到今早莫刀的传旨。
新月摇摇头,上下打量了御晓芙一番,淡然地开口说:“朕原本是想亲自请爱妃回去来着,但现在朕改变了主意,想看看这马厩究竟有何魅力,不但让朕的爱妃流连忘返,甚至还逍遥自在地忘了自己的身份。”
御晓芙心里一咯噔,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急忙向新月行礼认错道:“皇上赎罪,臣妾一时忘形,忘了向皇上请安行礼。”
真该死啊,因为白尧的计划和白岚的那封信,御晓芙满脑子都是今夜事成之后她和白岚能够双宿双飞的事,完全忘了自己还是新月的宠妃,忘了他新月是皇帝,也更忘了自己在他面前是要行礼问安,要装装样子的。
不曾想到,就是这大意地忘了身份,便让新月对她起了新的怀疑。
“起吧,朕还不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新月若有所思地走到马厩的院子。
“听莫刀说,爱妃不愿回去,难道是还在生朕的气?”
“臣妾不敢。”御晓芙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另一种声音,你把我丢在这又脏又臭的马厩,让我干又脏又累的活,还要被一个又丑又坏的李头欺负,吃又硬又霉的馒头,睡又冷又脏的马房,我要是不生气,那我不就是个傻子?
明明是你安排的这一切,想报复我对你下毒,现在反而来这里装好人?当我是三岁娃娃,好骗啊?!
“是不敢,还是不气?”新月刨根究底地问,这不敢和不气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你不敢气,说明你还是生气的。
“臣妾不气。”为早点赶走这烦人的皇帝,御晓芙只能说谎道。
“既然不气,为何又不愿意回去?”
“臣妾自知所犯之罪,百死难辞其咎,皇上却只罚臣妾清理马厩,如此天恩浩荡,臣妾自是不胜惶恐,感激不尽,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
妾不能因皇上厚爱而恃宠而骄,忘了该有的规矩,该受的罚。”
这段话可是让御晓芙绞尽脑汁啊!她很少说这类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几乎没对谁溜须马屁过,刚才一口气说了出来,只觉得胃里直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新月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御晓芙,他和她三年前就认识了,却从没有听她说过此类的话。这种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真的让他有些很不适应呢。
“这么说,爱妃现在是在自罚喽?”
“请皇上恩准。”
御晓芙心里直着急,这该死的新月什么时候才会走啊?白尧的计划是在夜晚,她可不能再错失这个机会啊。
御晓芙是什么性格的人,又是什么背景的人,他新月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会甘愿自罚,会愿意留在这马厩?
别开玩笑了。定是有人威胁她这么做,或是他们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那好吧,朕准了。”
“谢皇上恩典。”御晓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不过,朕有个条件。”新月忽然掉转了话题,御晓芙一脸不解地抬头,“什么条件?”
“朕准许你白日在马厩自罚,但夜晚需回去侍寝。”
“什么?侍寝?”御晓芙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侍寝也是朕给你的处罚。若这寝侍不好,朕还会继续让你在马厩受罚。”
御晓芙心里骂开了,这色.狼变.态不要脸的臭皇帝,大病初愈就想着让我侍寝?!
“怎么,爱妃不愿意吗?”
我愿意才叫见鬼呢!御晓芙强压着怒火,毕恭毕敬地回复:“臣妾如今乃戴罪之身,不敢奢望陛下的恩宠,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新月走上前,一下子抓起御晓芙的手臂,让她看着他的眼睛问:“是你不敢,还是你背后的主子改了主意?”
这新月还真是聪明绝顶,要糊弄他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皇上英明。”御晓芙坦诚道:“主子让臣妾给皇上下毒,但如今皇上仍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若皇上是臣妾的主子,会怎么做?”
“他舍弃你这颗棋子了?”
“臣妾如今还能活着,已是万幸。”
御晓芙这样说,是为了让新月相信,她因为没能毒死他,不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让她的主子很生气。现在,她已经被主子放弃,就差没被杀掉灭口了。
新月心中冷笑,心想她御晓芙若真想毒死他,就绝不会是那么普通的毒药。
只是,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这一次,他真的有点猜不到。
“既是如此,那朕日后便可安心地继续宠爱妃了。”新月甩开了御晓芙的手,“今夜酉时,朕派莫刀来接爱妃侍寝。”
“新月你……”御晓芙一急,差点又忘了身份,“之前,皇上知臣妾另有所图,对臣妾恩宠有加是以迷惑臣妾背后的主子,但如今臣妾已无利用价值,皇上无须继续如此。”
新月抬起御晓芙的下巴,清冷的眸子看着她说:“这个游戏是你和你的主子先开始的,朕不说结束,你们谁也不能让它先停下。御晓芙,朕就是要宠你,要一直宠下去。”
御晓芙心一沉,仿佛新月的那句话变成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口上。
她虽没真正见识过新月传说中冷血无情的手段,却能感受的到从他的眼神和举止中偶尔所透露出来的嗜血之气,正是这样才让她在和新月的接触中,虽偶尔自在放肆,但大多时候都绷着一根弦,不敢太过放肆挑战他的底线。
她没忘记进宫后在宴会上被要求自相残忍的姐妹,更没有忘记新月看她的第一个眼神……
他不会忘记三年前的那件事,也更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会让她一直活到现在,是因为这场游戏,他还没有玩够。
想到这里,御晓芙就不禁握紧拳头,更加坚定了今晚必须一举成功的决心!
“臣妾谢皇上恩宠。”御晓芙答谢道,她知道如果再继续回绝只会激起新月的好胜心,让他怀疑和防备自己。所以,先答应他又怎样,反正白尧的计划是三更天行事,这酉时离三更天还有好几个时辰,他总不能一直让她侍寝到那个时候吧?
新月返回营帐后就叫来莫刀,让他派人多留意马厩的情况。
“皇上,您是不是怀疑玉嫔娘娘她和潜伏进围场的杀手有勾结?”莫刀猜想。
话说也真奇怪,明明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有大批杀手埋伏在围场,可已经好几天了,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这围场就在啸山脚下,范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若真的有大批杀手埋伏其中,定能查出点什么。可那些人进了围场后,就突然失踪了,让他的人遍寻不见。
这样的感觉让莫刀很不安。
“莫刀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朕都要她,活着。”
“属下遵旨。
”
莫刀抬头看着面前的主子,心想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主子已经确定了那女人和杀手是一伙的?既然如此,主子为何不把她抓起来拷问,反而假装不知地继续留着她?还有,为什么要她活着?难道主子算好了,近日那批杀手就会行动,而那个女人会帮助他们?
可她都已经要对主子不利了,主子却还要留她一命?这究竟是主子对她动了心,不忍杀之,还是主子想留着她的命,日后折磨她报复她?
但主子的性格,即便要报复一个人,也绝对是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磨磨唧唧啊?
这御晓芙到底对我家主子施了什么咒,让主子的性情都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新月服下御医开的药后便躺下休息。
他的毒虽然解了,但身子还是损害得厉害,这一点从外面倒看不出什么,只有新月自己知道,现在的他不能再运功动气了。
入睡前,他对莫刀吩咐,“今晚酉时,无论朕有没有醒来,都把玉嫔叫来侍寝。”
莫刀守在帐外,脑子里还想着主子的事。
主子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忘那女人。难道说,那御晓芙就是用那方面的事情迷惑了主子,让主子对她欲罢不能?
可也不对啊?宫里那么多娘娘,环肥燕瘦的,哪个看上去比不御晓芙顺眼?
主子他自从登基选妃一来,也算纵横情场的老手了,怎会栽在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御晓芙手里?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绝对有!
在莫刀琢磨他家主子为什么会对御晓芙另眼相看的时候,马厩中的御晓芙却在想着如何对付今晚的侍寝。
要是昨晚之前她肯定会绝望地说服自己,为救白岚,侍寝就侍寝了,反正她来新末就是为了当新月的宠妃,被他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白尧的计划是要活捉新月,并掳走他,只要御晓芙能完成这个任务,白尧就会帮白岚彻底解毒,到时候,她就能和白岚比翼双飞。所以这具身子,她是绝不会让新月那混蛋糟蹋的!
可是看新月今天的反应,他是铁定了心要让她侍寝。
该怎么躲开这一劫,还能不影响到夜晚的计划呢?
对!装病!我病了,他总不能还让我侍寝吧?
有了这个好点子后,御晓芙就开始琢磨如何生病的法子。
如果真的生了病,肯定会影响今夜的计划;可如果装病,以新月的聪明,一定会派御医来诊断,到时候露馅就糟了。
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蒙混过关呢?
对了!有办法了!
此刻的御晓芙真想好好感谢她的白狐狸,要不是小时候他出的那些个可以让御晓芙逃课的馊主意,这次她恐怕也无法顺利过关。
酉时,莫刀奉命来马厩接御晓芙,却不想看到她病怏怏地躺在稻草堆里,用一块破布盖在自己身上,哼哼呀呀的好像很不舒服。
“莫刀奉旨接娘娘前去侍寝。”莫刀站在一旁说。
“莫侍卫,我今夜怕是去不了了。”御晓芙将她的一条胳膊伸出来,将手背上的红点展示给莫刀看说:“或许是白日里受了风着了凉,现在起了一身的风疹,无法侍寝啊。”
莫刀看了看御晓芙的手背后,眉头一皱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会儿,果然如御晓芙所料,新月派了御医来。
结果那御医也诊断不出御晓芙到底是什么病,但那一身的红疹子却绝不是弄虚作假点上去的。
考虑到皇上是九五之尊,害怕御晓芙得了什么怪病会传染给皇上的御医,当然也不敢大意,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向新月禀告的时候还是说玉嫔娘娘生了病,今夜不宜侍寝。
“退下吧,朕知道了。”
御医退下后,莫刀就以为主子改变了主意,不会再招御晓芙侍寝,于是本着贴心忠仆的职责走上去请示道:“皇上,要不要属下今夜就赶回宫里,接闵贵妃来围场?”
新月瞪了眼莫刀,他害怕地喉咙一紧就不敢再多说地往外退。
主子的眼神简直就是杀人的利器啊!被他瞪一眼,我的小心脏都快要吓爆了。
趁主子没发怒前,快撤吧……
“站住。”
一听这两个字,莫刀吓得跪在地上,“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他可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主子好啊!以为主子想找人侍奉了,才会为主分忧地提了那样的建议,可谁知道主子不喜欢啊?下次,他真的再也不敢再擅作主张地出主意了。
“如果今晚你无法把玉嫔弄进朕的营帐,就下去自领一百个板子吧。”新月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说。
“皇上,御医刚刚都说了,玉嫔娘娘她……”
“朕不管她是得了什么病,就算是病得快死了,朕也要看到她死在朕面前。明白了吗?
”
“属下明白。”
莫刀明白了,他真的是明白了,主子对御晓芙是一种变了味道的爱,一种以虐为欢的爱,一种简而言之可以称作是“变态”的爱……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御晓芙病了,还要让她去侍寝,也不会说出就算死也要让她死在主子面前的话。
一定是三年前这个女人出卖了主子,伤害了主子,所以主子在面对她的时候就表现得不走寻常路了!
莫刀一脚踢开马厩的门,二话不说地将御晓芙卷进一张棉被中,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御晓芙挣扎着,心想难道新月知道她生病的消息后,要把她丢到荒山野岭去?
莫刀也不回答,闷声快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新月,我要见皇上!”
惊慌的御晓芙大喊大叫着,直到被扛进新月的营帐,丢在营帐内的大床上。
“属下已将玉嫔娘娘带到。”莫刀向新月复命。
“下去吧。”
新月摆摆手,莫刀犹豫片刻后,不怕死地又一次提醒道:“玉嫔娘娘现全身出疹,而且奇臭难闻。”
话说到这,意思就很明显了,这女人不但生了病,而且还脏得很,皇上你不会饥不择食地要宠幸这样的她吧?
“朕小时候出过疹子,一般的疹子过不到朕身上。至于这味道吗?就像莫刀你喜欢吃臭豆腐,朕却对他厌恶至极的道理一样,这不喜欢的人觉着臭,但喜欢的人却觉得奇香无比啊。”
莫刀的一边眉头跳了跳,心想主子的嗜好怎么越来越古怪了?
这侍寝能跟吃臭豆腐比吗?
“可……”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退下吧。”
莫刀辩论不过自己的主子,又不敢再多言,只能安静地退下。
希望主子能悬崖勒马地明白,他这种身份的人是真的不能吃臭豆腐,也不需要喜欢臭豆腐啊!
莫刀叫了几位御医,让他们弄点预防疹子,强身健体的汤药熬着,一旦皇上这边完事了,好及时送上去。
新月走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拉裹住御晓芙的那床被褥,但御晓芙一个翻滚躲到床的最角落,用一双怨恨的眼睛看着他说:“皇上,臣妾出疹子了!”
新月淡淡地答:“朕知道。”
“御医说,这疹子是会传染的!”
“朕知道。
“皇上大病初愈,若被染上,会有性命之忧的!”
“朕不怕。”
御晓芙在心里痛苦地哀嚎!你不怕,我怕啊!
好你个变.态新月,我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愿意放过我?!难道你非要逼我出大招,出狠招吗?!
“皇上,臣妾连续几天没沐浴更衣,身上全是马屎马尿的***臭味!”
“这有何难?朕现在就传人伺候爱妃沐浴更衣。”
新月起身就要去叫人,御晓芙急忙叫停道:“等一下!”
“皇上,御医说臣妾出疹子,不能沐浴。”
“那便算了,朕不嫌弃爱妃。”
你不嫌弃,我嫌弃啊?!早知道装病还会被抬到你面前,我就把自己泡在马尿池了,看你嫌弃不嫌弃!
新月又要去拉御晓芙身上的被褥。
“御医说了,臣妾这疹子起得突然,需要好好卧床休息。”
御晓芙又把御医搬了出来,你不怕被传染,不怕我臭,可你总不能残忍地让一个还在大病中的病人去干侍寝这样的体力活吧?
“哦?”新月停下来,“到底是哪位御医给爱妃问的诊?”
“臣妾不知,但是莫侍卫带来的。”
“那回头朕问问莫刀,究竟是哪个昏庸的御医胡言乱语。爱妃这说话的底气,哪像大病之人?莫说侍寝这类小事,就是让爱妃现在去战场杀敌,怕也丝毫不成问题。”
去战场杀敌?!御晓芙惊诧地瞪着新月。
两人的眼神仿佛四道无形的兵刃,在空中互不相让地厮杀。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御晓芙一看就不像大病之人,我不点破,你还要想怎么鬼点子推拒?
御晓芙心里暗暗悔恨,自己不该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就该躺在被子里装奄奄一息,装命不久矣。现在好了,一下子被新月识破。
“咳咳!”御晓芙干咳两声,立马装得身体虚弱起来,“皇上说笑了,臣妾这样的身子,莫说去战场杀敌,就算让臣妾走出这个营帐,怕是也力不从心啊。”
“是吗?没想到爱妃病得如此严重。既然这样,今夜的侍寝便算了。爱妃回去吧。”
御晓芙一听这话,激动地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谢皇上恩典,臣妾告退。”
顾不上解开自己,御晓芙就这样被被褥卷着,像一根棍子般蹦
跳着往帐外跑。
“站住。”新月忽然发声,叫住差一点就要离开的御晓芙。
御晓芙不妙地回头,心里不停地祈祷,放我走,快放我走啊!
新月看她裹在被子里一脸紧张的样子,差点轻笑出声。
“爱妃莫不是忘了什么?”新月侧过脸去,藏起眼底的笑意,不咸不淡地问。
御晓芙心想,忘了什么?我能忘了什么啊?
“臣妾什么也没忘。”
“还是让朕来提醒爱妃吧。”
新月走到御晓芙面前,一伸手用力拉开被褥,御晓芙就从裹着她的被褥里被抛了出来。
“现在,爱妃可有想起来忘了什么?”
御晓芙愣愣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左想右想,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
新月丢掉手中的被褥后,将双臂平展开,一脸等待地看着御晓芙。
御晓芙真是要抓狂了,她完全弄不懂新月在搞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伺候朕更衣啊。”
御晓芙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地看着新月,脸上写着一句话——你是在跟我说话?
新月点点头,“爱妃既有了离开的力气,想必身子已然痊愈。这今夜侍寝之事,还是由爱妃来吧。”
直到这时,御晓芙才恍然大悟,一脸愤然地指着新月,心里大骂道——你丫坑我?!
新月若无其事地抿抿唇,意思就是——我就是坑了,怎样?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御晓芙咒骂着,却不得不认命地走上去,伺候新月更衣。
他似乎比三年前又高了一些,御晓芙需要仰起头来,才能解开他最上面的一个盘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御晓芙有些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想着今夜的她怎样才能全身而退?
盘扣也像在跟她作对,解了半天都还没能解开。
角度的关系,她呼出的气息仿佛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掠过新月的咽喉,他有种喉咙发痒发干的异样感。
“别动了。”新月握住御晓芙的手,停下她的动作。
御晓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心想他又改变主意了?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去给朕打盆洗脚水吧。”
“哦。”御晓芙蔫蔫地应了声,就出去打洗脚水了。
等她回来时,新月已经脱去外衫,换上了就寝的内.衣。
看来,他今晚是要对我势在必得了?御晓芙愤愤然,恨不得将手里的洗脚水倒在新月的脸上。
“臣妾伺候皇上洗脚。”
将洗脚盆放在新月面前后,御晓芙就蹲了下去。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伺候过人洗过脚!想当年,就算她成了新雪公主的婢女,过着最悲惨生活的那段日子,也没有给人洗过脚啊?
这新月一定是看对我体罚的不过瘾,又想对我进行心灵折磨了!变.态到令人发指啊!
在御晓芙咒骂新月的时候,新月也静静地看了御晓芙很久。
说真的,他也有些迟疑了。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让一个女人给他洗过脚,抛开宫女不说,就连他的那些后宫嫔妃,至今也没有谁碰过他的身体。
他讨厌和女人的肢体接触,却独独没讨厌过她?
难道就只因为她长得像虹,就因为他们之间在三年前有过几次意外的身体接触?
他忽然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想出这个主意。
可眼下,人家洗脚水都端来了,他又怎么好意思临时退缩?
御晓芙等了半天,见新月都没有任何反应,就抬头去看。
新月来不及藏起的困惑表情,让御晓芙心中更加不解。
他在犹豫什么?怕我在洗脚水里下毒?
还是他的脚又丑又臭,怕被我看到后,笑话他?
还是他长了九个脚趾头,或是脚上长了毛?
御晓芙动起了坏心思。
“洗脚水要凉了,臣妾伺候皇上洗脚吧!”
语毕,御晓芙就抬起新月的脚,将他的鞋和足衣一股脑全脱了下去。
光洁如玉的一双脚,熄灭了御晓芙心中的邪恶念头。
他并不是因为脚有残疾或丑陋,才犹豫,而是因为这双脚美得足可以让身为女子的她感到羞愧。
“朕的脚,有这么好看吗?”
略感尴尬的新月开口道,将脚从御晓芙的手里抬起来,轻轻放进水里。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给朕暖床吧。”
他支走了御晓芙,倒是真有点怕她会将手伸进脚盆给他洗脚的想法。
“皇上,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御晓芙提醒道,寒冬腊月才让人暖床
,这都五月份了,暖个毛线球啊?
“山里夜寒露重,朕大病初愈,畏寒怕冷,还是辛苦爱妃了。”
“可臣妾没有沐浴,这一身的污秽味会脏了皇上的龙床。”
“朕不嫌弃。”
御晓芙既不情愿地上了床后,从袖子里倒出刚才去打洗脚水时偷摘的浆果,坏笑着将它们放在了屁股底下,压碎后左扭右扭地动了几下,最后才安心地长吁一口气。
静静地等新月洗完脚。
“爱妃可是困了?”新月走过来问。
御晓芙急忙摇头否认道:“不困不困,就是有点肚子痛,想必是月事要来了。”
“哦,是吗,那爱妃起来吧。”
哈哈哈!这下你没办法了吧?我来月事了,没办法侍寝了?哈哈哈!御晓芙开心地在心里偷笑着,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
新月在看到她留在牀单上的污渍后,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啊呀!真不巧,没想到月事真的来了?”御晓芙假装讶异地捂着嘴说。
“无妨,朕让人换了便是。”
新月叫来宫婢,很快就换了床干净的牀单。
御晓芙看着焕然一新的龙床,心想这变.态皇帝不会还没有断了侍寝的念头吧?
“爱妃在看什么?”新月抬起御晓芙背后的一缕秀发问。
“臣妾没看什么。”御晓芙又有些乱了阵脚,该用的招都用了,他怎么还不放她走啊?
“哦,那便看着朕吧。”新月走到御晓芙的面前,深邃的双眸直视着她。
这一瞬间,御晓芙有种胸口中箭的感觉,仿佛他的两道视线已化成利箭正射在自己的心上,想要进到她的心里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一种莫名的忐忑和不安,像雪球般在御晓芙的心中越滚越大。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又没办法不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般抓着她,让她无处可逃,也无法闪躲。
许久,他终于再次开口道:“既然你的主子放弃你了,要不要考虑看看,以后跟着朕?”
御晓芙紧张是紧张,却还没有紧张到失去理智。
“皇上说笑了,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当然是跟着皇上的。”
“那朕问你,今夜你的主子会有什么举动?”
御晓芙心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臣妾的主子既已抛弃了臣妾这颗棋子,又岂会再告诉臣妾他的计划?”
“那以你对你主子的了解,觉得他会把那些杀手藏在哪?”
御晓芙的手再次攥紧,心想这新月是如何得知有杀手埋伏在围场的?他这样问,是已经有了提防啊。
“臣妾真的不知。”
“是真的不知,还是想不起来?要不要朕帮你回忆一下,那些杀手是藏在西面的山谷,还是北面的峡谷,又或是南面的沼泽,东面的雾林?”
新月声音平缓而有节奏地说着,仔细盯着御晓芙,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臣妾真的不知。”御晓芙低下头去,她的心砰砰乱跳着,生怕再这样被逼问下去,自己就会被新月看出破绽。
他既然这样问,就说明他还不确定杀手藏在哪里。
然而,她却没想到,新月已从她的眼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当他在说那些地方的时候,只有一个地方,她在听到后,瞳孔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里就是杀手埋伏的地方,他确信无疑了。
“罢了。朕有些累了,爱妃就先退下吧。”
御晓芙如获大释地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后就急忙往外走。
“御晓芙,”他突然叫她,没有叫她爱妃,更没有叫她其他的称呼,而是用了一个对她来说有点久远,却又那么熟悉的叫法——直呼其名。
“如果我说,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已经不再恨你了,你会不会信?”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清澈地仿若流过山涧的清泉,不夹杂丝毫的猜忌和算计。
御晓芙有些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新月会提到三年前的那件事?他说不再恨她,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留意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婢女,他是尊贵的太子,但他却从没让尊卑横在他们之间。她骂他,整他,他也同样回整她。
她觉得那时候的他,应该称的上是她的朋友。
“我信。”
这就是御晓芙的回答,“我”信当年身为“朋友”的新月,因为信他才会答应和他一起逃走。
但身为“臣妾”的御晓芙,却未必会信如今身为“朕”的新月。
“退下吧。”他恢复了之前的语气。
新月年少时便是令人敬畏的
“冷面太子”,如今他登基为月皇,其雷霆手段更是震慑世人。
这种成功与他的办事风格有很大的关系。
世人皆知,月皇处事干练果敢,冷血无情,即便是自己的亲舅舅,也能眼睛都不眨地说杀就杀。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那颗心早在多年前,随着虹的去世而彻底封闭。
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也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里。
可三年前,他遇见御晓芙之后,原有的坚持开始悄悄改变,他开始在意这个和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开始在她身上寻找属于虹的影子,也开始被她一点点侵入自己的心。
但命运就是这般可笑,他最后竟被她出卖,差点命丧黄泉。
说能原谅她的话,是在今夜之前他从没想过的一件事。
因为,他从不会放过自己的敌人,也绝不会对自己的仇人心慈手软。
他一直记着她当年的出卖和背叛,也一直没忘记要向她报复的念头。
但,就在她入宫后,就在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后。
他开始发现,原来自己长久以来的念念不忘,并不是仇恨,而是想念……
所以,他决定再给她一次的机会。
如果今夜,她没有再次出卖他,他会原谅她。
“嘶——!!”“嘶——!!”
三更时分,马厩里突然传出马匹躁动的声音。
有人开始大喊:“着火啦!快救火——!!”
通天的火光将黑夜照亮,人们四散呼救着。
“这火怎么烧起来的?”
骏王爷匆忙赶到火场,指挥众人灭火。
一早换了衣服,伪装过自己的御晓芙混在扑火的人群中,趁乱来到了骏王爷的身边。
营帐内,已经被吵醒的新月刚询问过进来禀告的莫刀,微皱起眉头,揉了揉太阳穴道:“她终究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莫刀不解地抬头看向新月,心想主子说的她是御晓芙?可主子要给她什么机会?
“莫刀听令,”新月吩咐,“今夜务必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她终究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原谅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