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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大福字影壁墙来到院子,我看见小儿子亮亮正在小桌前吃饭。
吃完饭,我老婆会不会去找我?如果去的话她会去哪儿?去找王三宝?儿子已经问过了他,他说不知道,昨晚儿子没见到魏全福,老婆会不会去找他再打听一下?找到魏全福肯定也问不出结果,目前除了我那几个女人,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我老婆不会去找她们问,原因是她不知道我跟那几个女人有那种事。不过,在一起喝酒时我给王三宝还有魏全福提到过,别看我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但我心里有数,我只是说谁谁小屁股一扭一扭,谁谁裙子那么短故意露着大白腿,我绝对不会说出跟谁谁有那种关系。退一步,即便我老婆跟三宝全福打听到,这几个女人谁也不会把我去城北的事讲出来。
这怎么办?到了中午,我的*肯定会腐烂出水,烂就烂吧,这会儿急也没用。过一会儿我老婆去不去找我,去那儿找我,我猜不准,我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
突然,一只黑猫从墙头跳下来,朝我儿子慢慢走过去,黑猫跟黄花家的那只一模一样,是不是黄花家那只我说不准,黄花家那只从橱柜窜下来,是不是被我惊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还是认为猫都有灵性,黑猫很可能更有,我脑子里立即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追赶这只猫,赶它出门,接着往城北玉米地追赶,这样,猫的主人会不会跟着去呢?我决定试一试。我一个箭步蹿到猫前面,猫果然有反应,看到我扭头就跑,我紧追不舍,猫到了墙根一下子蹿到了墙头上,接着就跳下去了。
“妈,这只猫好奇怪,刚正朝我这来,突然跟吓住了一样,猛回头跑了,跟见了鬼一样。”
儿子说对了,这猫真见了鬼,你爹就是鬼啊。
“别管它,饭吃完赶紧收拾书包上学去,妈一会儿还要去找你爹呢。”
我老婆说去找我,猫翻过去墙我不能再追了,我老婆去哪儿我得跟着她,知道了猫对我有反应我就有了希望,跟着老婆去找,如果还搞不到我的去向,我再回头想办法把猫赶到城北。过了一会儿,儿子饭吃完背上书包离开了家,接着,我老婆收拾完小桌上的碗筷也出了门。我紧跟在老婆后面顺着小街往东走,走到刘大爷门口,看到围着一堆人,怎么啦?刘大爷家出什么事了?我心里这么想,我老婆肯定也这么想。正想着,我老婆走过去就问。
“刘大爷附到小孙子身上了,这老头也真是,怎么附到孩子身上啊?不怕把孩子吓着?”
附身?!我怎么没想到啊?鬼魂能附身我早就听说过,城隍肯定不帮刘大爷托梦,刘大爷这才想到把自己附在小孙子身上。这个刘大爷,你直接附刘大娘身上多好,怎么让孩子代转?
我老婆拨开众人来到院子,我也跟着进去了。
“祥子他娘,你不要烧我,我有话告诉你,你赶快把人赶走。”
祥子是刘大爷大儿子,站在地上白粉笔圈里是刘大爷最小的孙子,跟我家亮亮一般大,刘大娘手里拿着一把谷草,正用打火机把谷草点燃。这个我知道,谁的家人鬼附上身,就用白粉笔地上画个圈,让被附身家人站进去,然后点燃谷草,围着上身鬼顺转三圈倒转三圈,嘴里念叨着让鬼赶紧走,你是那边的人了,你要在那边安安稳稳过日子,鬼节的时候会给你钱花的,不要回来骚扰家人。这么一念叨,一般情况上鬼缠身的家人就没事了。
“亮亮他娘,你家双贵被车撞死了,死在你娘家半路……”
“你说什么?!我家双贵他……”
我老婆挤到众人前面,刘大爷小孙子突然对她说,这时候我还在人群后面,一听我赶紧往前挤,可是,等到我从人群缝里挤到前面,刘大娘举着燃着的谷草已经转完了最后一圈,刘大爷小孙子一刹那变成了他自己。
“奶奶,你这是干啥?我好好的你点什么火呀?热的我不行不行。”
也就在这一刹那,我看到了刘大爷,刘大爷绷着脸,拨开人群就朝门外走。刘大爷走的急肯定没看到我,而且他绝对没想到我会在他家,刘大爷出了门我也出了门。本来我想喊他一嗓子,可我又一想喊他说个啥?人家好心告诉我老婆,我却对刘大爷撒了谎,如果昨天实话实说,刘大爷知道我死在了城北玉米地,那刚才他小孙子肯定张口就会说出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跟着刘大爷到了小街口,看见刘大爷朝北拐去,我就知道他要去哪儿,我不跟着他了,我老婆知道我被车撞死,应该去报警吧?我得跟着我老婆去警察那里看看。
老婆沮丧着脸,从刘大爷家出来了,后面人群吃惊的目送着她,肯定围观的人都听到了,都从上身的刘大爷嘴里知道了我赵双贵被车撞死。知道就知道吧,这也没办法,我的死早晚会被传开的。听到我死,有没有邻居暗自高兴,有没有人咒我早该死,即便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老婆来到小街口,顺着北马道向南走去。这就对了,她知道报案去派出所,城关派出所在南马道路东,过了东西马道路口再往前一点就是。来到南马道派出所门口,我老婆果然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了。进到办公室,一个年轻警官正在搞卫生,一个年长的坐在电脑前抽烟。
“你什么事啊?”
“我报案。”
“报什么案啊?”
“我孩子他爹从昨天中午吃完饭离开家,到现在没回来。”
“你是报失踪案?”
“他可能跟车撞了,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
“你别可能,到底撞了没有?要是真撞了不归我们管,你赶紧打110,会帮你转接交警事故科的。”
“我不能确定撞了没有。”
“什么?!你……你这不是,你男人撞没撞你怎么会不知道啊?你脑子有没有问题?”
“是这样,孩子他爹快一天了不回来,我就心里疑惑着是不是被车撞了,本来我就想今早你们一上班我就来报案,请你们查查,我一出门,看见我们村刘大爷家……”
“哎?你哪村的?”
“北马道的。”
“噢,北马道啊,我说一上班来这么早,你接着说。”
“我们街刘大爷前几天死了,已经埋了,今天他突然回来附到了他小孙子身上了,说是有事要给刘大娘说,招了那么多人,刘大娘正在家燃谷草把他赶走,我挤到前边,他小孙子突然对我说,你家双贵被车撞了,在你娘家路上,就说到这,刘大娘把刘大爷的灵魂赶跑了,小孙子一下子迷瞪过来了,再问就是孩子自己的话。”
“你这……你这太荒唐了,怎么能相信鬼魂的话,我还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警官,刘大爷肯定见到我男人了,不然,他怎么对我说那种话?你们给查一查吧?”
“我们怎么给你查?鬼魂的话我们怎么能信?退一步就算信,那个鬼连个具体地点都没说清楚,说是你娘家路上?你娘家在哪儿?如果你娘家在乡下,一路上长着呢上哪儿查去?”
“我娘家在……”
“你不要说了,车祸不归我们管,要查的话你去交警事故科报警。不过,我还是劝你别费那个劲儿,就你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不管,一听就把人笑死了。”
“那我男人……”
“你男人给车撞没撞还不知道呢,如果撞了,总得有尸体吧?就算肇事逃逸尸体也应该有人看到吧?要我说你再等等,有人看到尸体肯定报案,一有报案,就算不归我管我也会通知你。”
“现在到处都是庄稼,要是把我男人撞死扔到玉米地里呢?”
“扔到玉米地?真那样,那就更难查了。”
我老婆居然想到了玉米地,可这有什么用啊?出了城全是玉米地,去我老丈人家一路十几里也全是玉米地,我老婆不知道我在城北玉米地呀?到了关键时刻,我怎么能让警官知道我在哪儿?这时候急的我直冒汗,我突然对警官吼叫起来,警官,我在城北玉米地,我是被人害死的,不是被车撞死的,你们赶快去呀,到了那儿看到我尸体,你们一切就清楚了。然而,我的吼叫终归是徒劳,警官对我没半点反应。接着,我又突然想起了刘大爷灵魂附身,刘大爷用什么方法附到他小孙子身上我不清楚,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要试试,我冲着我老婆猛扑过去,不行,扑了几次跟对警官吼叫一样都失败了,我这个鬼魂不能融入我老婆身体。哪儿不对呀?为什么刘大爷能,而我不能?难道附身也需要城隍恩准?还是跟托梦一样必须在我老婆睡觉的时候?
警官讲完,我老婆嚎啕哭起来,看她哭的那么伤心,我心里也难受的跟猫抓一样,到了这会儿,我才明白我真的对不住我老婆,我老婆那么顾家,那么在乎我,我却瞒着她在外面找女人,找女人还不是一个,找女人居然让我丢了命,大儿子马上该找媳妇了,找个媳妇少说也得花十几万,小儿子上学以后钱花的更多,我一死,真不知道我老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一想到这,我就恨凶手恨的咬牙,我就恨不得让警察赶快抓到凶手。
老婆讲不出我具体在哪儿,哭到最后,警察还是帮不了她。
出来派出所,我跟着老婆回到小街口,我停下了,心想着怎么也得去见见刘大爷,他怎么想到了给他小孙子附身?他怎么附到了他小孙子身上?他昨晚见到城隍说了些啥?给刘大娘托梦城隍为什么没帮他?我现在有了两手准备,如果能掌握附身那更好,不能的话我还按原计划晚上试着托梦,给三宝全福和街坊邻居挨个托,做这些之前有必要先跟刘大爷探讨一下,另外心里还惦记着我的*,究竟烂到什么程度我得去看一眼,想到这,目送我老婆回家走远,我转身朝城北走去。
穿过北门桥出了城,一路上见到熟人,我先是习惯性打个招呼,没人理我,接着我看到熟人就撞上去,对方还是没任何反应,搞了几次,我就对这些阳间熟人失去了兴趣。
我顺着公路往前走,走到河堤公路桥,拐上堤,我开始扫视刘大爷。刘大爷,你在哪儿?老侄子赵双贵有话跟你说,听到我声音你出来,密密麻麻玉米地我上哪儿找你呀。我沿着河堤一边走一边喊,反正我的声音人是听不到的,我喊起来便无所顾忌。我一路喊过来来到昨天跟刘大爷见面的地方,如果刘大爷在的话肯定能听到,可我喊了半天就是不见刘大爷出来。
河滩这片玉米地原先是个废旧车场,改种庄稼后就有人在这埋人,大都是埋在自己承包的地块,有庄稼时看不到,实际上玉米地里星星点点有好多坟头。这里有刘大爷家的地,埋葬他那天我在挖坑抬棺组,我知道他坟头在那儿,可我凭着记忆,在他家承包玉米地来回穿梭几次,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不找了,我找他坟头干什么?天这么热,刘大爷不会一直待在他自己坟头上,我一边找一边喊着他,喊他那么多遍,刘大爷不出来,这说明他不在玉米地里。
我惦记着我的*,一直猜想着肯定腐烂,肯定烂出了水,肯定发臭,臭味扑鼻,肯定红头苍蝇围着乱飞,有没有满身生蛆,有没有蛆满身乱爬,我得马上去看看。
我从玉米缝里穿过去,直奔面包残骸,到了跟前,我隔窗往里一望,我惊呆了,没了,我的*没了,我的*哪儿去了?是谁?是谁把我弄走了?把我弄到了哪儿?再仔细看,我的手机也没了,小酒瓶也看不见了,总之,面包车里没了我赵双贵任何痕迹。
我滴娘啊!还说找刘大爷学习附身,还说今晚给三宝全福邻居挨个托梦,还说让我老婆报警,还说让三宝全福邻居报警,没了尸体,还报什么警啊?
我站在面包残骸前,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