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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混沌一点点抽离,我隐约能看见外面的环境很熟悉。有光从眼睛眯缝的地方钻进来,像是早晨。
脚很冷,身边有个人很温暖。
他的气息熟悉而清爽,我探了手过去,触摸到一片顺滑结实的肌肉,温度比我高很多。那人察觉了我的触碰,顿了顿,额、然后察觉了我的渴望。他长臂一伸把我揽到怀里,紧贴着他的身体。
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我蜷在他怀里,又睡过去。
好久过去,羽毛般的亲吻落在鬓角、眉梢、腮边。终于睡够了的我张开眼睛,看到一双深邃柔和的眸子正对着我,挺直的鼻子紧挨着我脸颊,棱角分明,线条俊美。
“是你啊?”没醒透,却也认出了他的面容。我咕哝着,贴他更近了。
“那你希望是谁?”他调笑着,却没有不满。
“不知道。”我把脸埋在熟悉的肩窝,心里无比踏实,说:“不过是你,并不会意外。”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就在那里。”手搭在他胸口,眼睛却不想睁开,嗅着熟悉的味道,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没回答,鼻子里得意的轻哼一声,像是笑话我,又像是满足。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但总是不讨厌的,而且有点依恋。既然说了要整理自己的生活,他也是可以考虑的吧。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有点知道答案,可还是想问。
“就当我为民除害吧。”他大义凛然的回答,“你这样祸害有志青年,会造成人才毁灭的。”
“我祸害谁了!”不服气的抬头,对上他笑弯了的眉眼。
“我啊。”谭律苦大仇深的叹口气,拢着我耳边散落的头发,说:“我好好一个gay,硬是被你掰直了。掰直就掰直吧,紧接着就跟我离婚,简直可恨!”
“哟,你直了啊!”我憋着笑,心里却甜丝丝的。
他拉着我的手往下,“你摸,真的直了。”
滚烫的物件啄着手心,我赶忙缩回手,瞪他一眼,“不害臊!”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害臊。”他一本正经的搂住我,仰面摊在床上,任由被子被顶起一个尖儿,“你该高兴才对,我很久没有对女人这样了。”
“那男人呢?”我着急,俯着身子问他,“对男人还有感觉?”
“只有你。”他反扑过来,压着我吻了一下,说:“不过你可别再跑了,世界这么大,我可不敢保证以后也都只有你,除非你天天看住我。”
“太累了,必须加工资!”我伸出手去,无赖地看着他。
谭律摇摇头,“可真是个财迷。”
突然他朝我咯吱窝挠过来,我怕痒,赶紧往旁边躲,竟不小心掉下了床。谭律紧追不放,也跟着扑过来,一时间吵闹嬉笑充满了整间屋子。
太阳在我没察觉的时候照射进来,把到处都装扮的亮亮的。
闹了一阵,我想起正经事情,就推着他说:“你到底打算怎么跟家里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抱我起来,轻放在床上,眨眨眼睛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暗红色的册子,说:“你看过这个没?”
离婚证?我点点头,说:“看过啊,我们不是一人拿了一本吗?”
“这是我的那个,你看过你的没?”
我被他故弄玄虚的神情搅糊涂,在床边找到随身的皮包,拿出我的那本,说:“这怎么了?有问题?”
“你打开啊,看看就知道了。”他笑得更加得意。
我疑惑着翻开暗红色的册子,却发现里面只有朱红的四个大字“等你回来”!
惊讶的看着他,谭律夺过我手里的册子,和他的放在一起摊给我看,他的上面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等你回来?!
“这……”
“我在和你结婚之前就调查过了,早知道有这个人,也知道你们不合适。但是,不让你亲自看看,任我怎么说你也不会信。”他叹口气,苦笑道:“只是当时就想和你协议结婚,当然不会管你幸不幸福,哪想到后来没管好自己,哎……”
想起许岩,我已经不想哭了,只是觉得自己很傻,他也很傻。
谭律接着说:“后来你要去找他,我不能拦着,但内心是盼着你和他不顺的。这想法虽然卑鄙,但也是事实。你们生长环境差的太远,他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因为偶然和你相遇擦出的火花,并非基于相互理解,所以……”
是我被冰冷覆盖了太久,在最脆弱的时候遇见了最纯真的温暖。
迅速的沉溺和贪恋,舍不得离开,却发现只是虚幻。
他叠起两本离婚证,明了的一笑:“如果我猜错了,你早就会来找我。”
“太坏了!”我抢过册子,在他肩上狠拍一下,“明知道那是苦海,眼看我往里跳,也不拉我一把!”
“我拉你能听吗?”他又把册子抢回去,仔细捋了捋,说:“第一次结婚,没给你一个浪漫的求婚,其实挺遗憾的。不过,这两本也算是补上了,看见的时候感动吧?”
确实,初一看见里面内容时,半是惊讶半是感动。他做这样一个册子花不了多少工夫,但对我的这份心思不可谓不深。
“那离婚协议呢?”
“你一走我就撕了,现在早变成哪只老鼠的被子了吧。”
若是真的办了离婚手续,先不说找司青要结婚证的理由不好找,就单他这点儿舍不得和我离别的心思,就足够我幸福好久了。
他征战商场许久,从来都是心细如发、思虑深远,就说找我伪装结婚这事儿,也是前前后后摸了个底儿透,才定了我这人选。虽后来的状况有些不在计划中,却从未跳出他的掌控。
正因为他的这份成熟,他的选择才值得信赖,值得呼应。
而我选择离开许岩的另一个原因,恐怕早在收到他生日礼物的时候就萌发了。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情深情柔的男人,已经住进我心里。
那时忍不住比较他两人,才发觉自己有些不对。
何时住进来?
也许在他说什么都能给我时。
也许在他宴会上照顾我时。
也许在他疼爱肖禹时。
也许更远,在他出现在我家巷子口时。
我没回答他是否感动的问题,只是第一次主动吻他,认真的,缠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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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月后,我的小腹隆起,已经很明显了。
是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不过,并没有心血,也没有银针。
当谭律鼓足了勇气,把我反锁在浴室里,一个人举着银针往胸口插的瞬间。它一撞击到皮肤的时候,竟然折断了!
脆弱的锡纸包裹着一张字条,在谭律心口只留下一个深红的圆点儿,记录着刚才他刺入自己心脏时的决绝。
里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祝贺你得到幸福。”
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和谭律坐在房间里扑着蒲扇,我不由得抱怨:“都是你害的,害我不能凉快!”
“我不是陪你一起热嘛。”他帮我扯起黏在脸上的头发,挂在耳后,说:“医生说一吹空调就头疼这是月子病,要在月子里治呢。你别着急,再有四个月就好了。”
“四个月!四个月才到预产期,坐月子不得热嘛,还不能洗澡!”我假装再他大腿上狠狠一拧,嘟着嘴不理他。
谭律也配合的嚎叫,“哦,老婆轻点儿。等生的时候就是九月底了,没多热,没多热的。”
我抓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对小腹里的宝宝说:“记住他,这就是你的坏爸爸,害得你生在九月底。万一将来找不到老婆你要怪也就怪他,妈妈也是无奈啊。”
“九月底怎么了,处女座怎么了?”谭律不服气,把脸贴在我肚子上,轻声的说:“宝宝,你别怕,就算你性格不好,只要长相随你爹我,还是会有很多妹子喜欢的。”
扑哧一笑,我对他撇着嘴,说:“丑八怪还嘚瑟长相,你别吓着孩子就好。”
“我怎么丑了?”
“你哪儿都丑!”
自从怀孕,我像变了一个人,爱撒娇又爱生气。可到底也就对着他一个人,到底生气还是一种撒娇。
因为医生诊断子宫壁太薄,生完这个之后就不能再生,所以我们都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无论是我还是他,都花了大把时间相处,希望能好好参与孩子成长的每一个过程。
包括这样一天天的变大。
包括孩子,懂事的没有折磨我。
包括纵然不喜欢我,却依然常常送汤过来的司青。
因为情况太特殊,我没办法在家养胎,所以直接住到妇产医院里面,每天做大大小小的检查,确保一切顺利。
转眼就到九月,酷暑顽固,热的我难受。
司青和谭爸爸来看我,她坐在床边,爸爸碍于大妨只站在附近。
“雪香,这段时间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孩子老踢我,像是着急出来。”
我摸摸肚子,笑着问:“你和爸爸在家里也好吧?”
从知道腹中有个孩子起,突然心思就宽敞了。她只是一个希望儿子幸福的母亲,虽然手段过激,但我终究还是获得了生育的权利,再继续恨她真是不必了。
“都好,就是牵挂你。”她也伸手过来,在我圆鼓鼓的肚子上小心轻抚,说:“我和他爸爸商量了,你有个孩子不容易,等你生下来就送你栋房子做礼物。”
我本想说不用,可又懒得解释,便微笑着道了谢,对宝宝说:“听见没,奶奶疼你呢。将来长大了,要孝顺奶奶啊。”
苏秀娟端了下午加餐,过来递给我。
司青看看她,有些尴尬的笑笑,说:“苏阿姨在这里我就放心了,苏阿姨做饭的手艺那真是没得挑。你月子里要是嫌医院的餐不好吃,也可以让她做。顺产不用太忌口,我问过医生了。”
谭律催着我趁热喝汤,对司青说:“你和我爸现在该忙活的,恐怕是赶紧给孩子取个好名儿。”
轻吮一口,被汤烫了舌尖,我吸着凉气,说:“爸爸,大名儿我就不取了,不认得几个字,取坏了名字招人笑话。”
谭爸爸素养底蕴深厚,自然包揽了取名的事情:“哪里,你们的孩子,你们说了算才对。”
“不过,孩子的小名我想叫安安,这孩子得的不容易,聪明伶俐我就不求了,只求他平安。”没说的心思还有一层,若不是那个安,怎么会有这个安。
“对对,孩子只要平安,比什么都好。”司青赞同着点头,谭爸爸也是允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我突然感到小腹坠痛。
暑热难耐,竟也痛出了一层冷汗。
苏秀娟一直关注着我,最早察觉异常,“怎么了小丽,哪里不舒服?”
我指指肚子,挤出两个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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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慕韧,小名安安,下个月就满三岁。
我牵着安安粉嘟嘟的小手,对坐在对面的幼儿园园长介绍着。
“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安排最好的老师,谭太太你放心。”他推推鼻子上的金边眼镜,笑得很客气。
这天风很好,吹得人清爽欢快,我低头对扑闪着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我的安安说:“以后就要去上学了,你要乖哦。”
粉娃娃懵懂的点点头,“妈妈亲亲,我就乖。”
他的脸颊湿润柔软,比一切美好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