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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墨美其名曰要让林森待在洞府里安心“备嫁”,在她的洞府外设了禁制,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本应该喜气洋洋的太虚峰却是冷冷清清,这些天以来,只有玉璞踏足过林森的洞府,她是来为林森量尺寸的,好定制嫁衣。
林森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竟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才能离开太衡宗,真真是度日如年。她烦躁地往后一仰,滚到了榻上。这时洞府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林森往门口看去,原来是渡之打开禁制走了进来。
林森赶忙从榻上坐起,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娘没教过你进屋时要敲门吗?”
渡之淡淡道:“没教过,她很早就去世了。”
林森语塞,不知要答什么才好,洞府内沉静了片刻,最后,还是渡之率先打破沉默。
“再过不久你就要离开太衡宗了,你现在可还有什么要求?”
林森奇怪地看了渡之一眼,这家伙今天怎么那么奇怪,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有就快说,没有我就走了。”
“哎……等等,上次在秘境开启之前,你给的那种珠子,还有没有?”
渡之的神色意味不明,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玉盒子放到桌上,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林森理直气壮道:“既然是我的双修大典,宾客送的礼品应该都归我吧,你们一件都不许贪污。”
“……你放心吧,全都归你。”
林森听了满意地点点头,提完要求的她开始开口赶人:“说话可要算话,你没事就可以走了,我还要为大典做准备呢。”
渡之一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火,只是沉默地离开了她的洞府。林森也不理他,待他走后马上把桌上的盒子打开,看着里面三颗剔透的珠子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有了这三颗珠子,她要让白雷那老流氓不死也残!
……
到了十五那天清晨,玉璞一大早就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赶到林森洞府。她把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是耀眼的红裳和璀璨的首饰,这些东西华丽无比,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玉璞开始替林森梳妆打扮,林森像个人偶一般,整个过程都十分配合。
玉璞的速度十分快,她的手又灵巧无比,没多久功夫就把林森打扮得焕然一新。她把镜子递到林森面前,林森一看到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不禁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镜子里的美人是谁?!简直换了一个画风,突然有点爱上自己了呢……
红衣艳妆,林森平时清丽的五官今天多了几分妖艳的风情,犹如开得绚烂的曼陀罗,可惜她一傻笑,就把身上的美感破坏了,玉璞有些不忍直视,她看了看沙漏,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道:“渡之道君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林……仙子我们走吧。”
林森把嘴角的弧度收了些许,身上的美感与气质又回来了,她挺直腰背,缓缓走出了洞府。一打开禁制,她就看到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渡之。
渡之听到动静转过身,他的眼对上林森,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但渡之很快就避开,沉默地走到一旁。
洞府前的空地上,一架由八头辟风兽拉着的金色彩绘四轮车在等着她,车的两旁各站了九个火宵城的修士,他们看到林森,整齐而恭敬地行了个礼:“恭迎城主夫人!请夫人上车!”
玉璞扶着林森上了车,待她坐稳,八头辟风兽四蹄生风,拉动着车架御风而行,在天空中留下两道长长的云痕,往太衡宗的最大主峰太衡峰飞去。
林森还是第一次乘坐那么高级的交通工具,她坐在车里并不安分,一会儿探出头看看云下的太衡风光,一会儿又伸出手去摸辟风兽的尾巴。
跟在车架两旁的火宵城修士看到林森一副轻松的样子,心中俱都想着:城主夫人与城主定是相识已久,两情相悦,不然她怎会如此放松?
渡之留意到林森在车里的小动作,隐约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喜意,他面上虽波澜不惊,心中却甚是疑惑,这鬼丫头……不会又打什么主意吧……
辟风兽降落到太衡峰上,林森掀开珠帘朝外看去,平日以清冷色调做装饰的太衡宗今日全是铺天盖地的一片红,外面的修士们不管是真高兴还是假开心,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白雷一副爱妻牌好男人的模样,早已在下方等待着,他看见林森探出身来,伸出双手把她抱下了辟风车。
林森惊呼一声,传言中的白雷对女修并不尊重,今日怎的如此殷勤,看来他也是个爱演之人。她低头看看白雷拉着自己再没放开的手,忍住了把它甩开的*。
也罢,他也演不了多久了。
白雷把神识探入林森识海之内,发现再无他人设的禁制与神识,便放下心来。
渡之看到白雷对林森做出的亲昵动作,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憋屈涌上心头。
师父说,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武力解决的,但他觉得,若是自身实力够强,怎还会被白雷威胁?他早已把林森看成是囊中之物,即使他不碰她,也从没想过要把她让给别人,但现在却要看着她和人家举行双修大典,心中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何要把她拱手让人?
待白雷站定,他举起酒杯对礼台下的众宾客笑道:“说起来,本君与夫人的相识都要多亏于棱墨道君,若没有他,本君只怕要与夫人错过了,今天这第一杯酒,本君一定要敬他!”
说着,白雷举着酒杯走到棱墨面前,仰头把酒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棱墨也面带微笑,拿起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下去。
人群中响起一片叫好声,气氛烘托到最*,大典正式开始!
林森听着台下宾客的鼓掌声,在一旁鄙视地看着这两人一同做秀。修为高深与脸皮厚度是成正比关系吗?那她定要努力,争取有一日脸皮比任何人都厚。
……
林森站在台上笑到脸都僵了,到最后她索性低下头做害羞状,她和渡之一个低头一个面瘫,最后微笑和寒暄的事情全交给了记名师祖棱墨和便宜相公白雷。
棱墨压抑住不满,对林森低声道:“你给我抬起头来,你想让客人们说太衡宗没礼貌吗?”
“反正也是你们教导无方,关我什么事。”林森头也没抬,不再理会棱墨,她开始研究衣服上绣的花来。
这些花真好看,花瓣是用层层叠叠的丝线绣成,中间的花蕊则绣上了几颗米粒大小鲛珠,这身衣服一定花费了很多灵石吧。
白雷本觉得林森不给他面子,但听到林森噎了棱墨,一时心情大好,他本来就是邪修,何必在意那么多礼节?
“林师妹……”
熟悉的声音传入林森耳中,她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站着神色各异的陆袈师兄妹四人。
陆冰红着眼眶,语气有些激动:“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在你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吗?这些天想见你也不行,你竟然连张符都不舍得发给我们,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吗?你这一走,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好了,小冰。”陆伊扯了扯陆冰的衣袖,一双美目有些歉意地看向林森。林师妹与白雷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师父又不许他们多加打听,她不知道林师妹为何会选择名声如此差的白雷。但从刚才白雷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对林师妹挺好的,只希望他的好能一直保持下去。
陆伊握了握林森的手,也红着眼祝福道:“恭喜你,林师妹,你一定要幸福。”
一旁的陆町担忧地看了陆袈一眼,随后闷闷道:“林师妹,恭喜你。”
陆袈神情晦涩,张开嘴似想对林森说些什么,但他看了白雷一眼,最后把话都咽到了肚子里。他沉默地站了片刻,直到陆町用手肘碰了碰他,才低声对林森道:“祝福你,林师妹。”
林森也红了眼眶,在太衡宗里,也只有陆袈师兄妹四人才是真心待她,但她却无法对他们说出实情。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森只能在心中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林森情绪微微有些低落,这时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水浪跟着一个老年修士走到林森面前,林森猜测,那老年修士应该就是水浪的师父清樨道君吧。
清樨道君看上去就像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但他嗓门极大,大笑着恭贺渡之:“渡之道君真是双喜临门啊,前些日子刚刚在这儿举办了结婴大典,现在爱徒又出嫁,真是羡煞旁人!令徒与白雷城主看上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让我都想叫我那不争气的徒儿也早日定下心来啊!”
渡之的脸更黑了。
水浪正对着林森挤眉弄眼,冷不丁听到清樨道君这么说,吓了一跳。他惊慌道:“师父,别!徒儿还想着专心修炼,暂时不敢考虑男女之事。”
清樨道君瞪了水浪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兀自和棱墨还有白雷寒暄起来。
“林道友,恭喜你,你我交情颇深,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包装精美特殊,你绝对一眼就能认出。”
林森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对水浪点头致意:“那就多谢水道友了。”
待水浪和清樨道君走后,萧淇跟着萧氏族长上前恭贺。
“恭喜,还有……保重。”萧淇的笑容今天并不自然,声音也没有了以往的欢快。
萧族长看了萧淇一眼,心中纳闷:这小子不会像外界说的那样看上渡之的徒儿了吧,这次竟一反常态,特意去寻了一只忘忧兽送来当贺礼。虽说忘忧兽不是什么珍贵妖兽,但也十分难寻,价格一直高居不下,对视财如命的他来,这种事还真是稀奇。
林森回给萧淇一个放心的眼神,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这时箴景和箴道君也走上前来,箴景看到林森浓妆艳抹,感觉整个三观都受到了挑战,他难以置信地开口道:“我原本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真的!林道友,你不是男……唔……”
箴道君及时地对箴景下了道禁言禁制,他歉意地笑笑:“老朽这个曾孙近日练功有些走火入魔,还请诸位道君海涵……”
萧淇见状,又深深看了林森一眼,便架着箴景下去了。
……
到月朗当空之时,宾客们才渐渐散去,林森看着把三辆礼车塞得满满当当的贺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走到其中一辆礼车前,打开了装有忘忧兽的笼子,把萧淇送的忘忧兽抱了出来。忘忧兽性格温顺,外表与猫咪十分接近,毛绒绒的萌感十足,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耳朵是圆的,而猫咪的耳朵是尖的。
白雷看到林森手上抱着的忘忧兽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今天这个大喜日子,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送来的。虽然忘忧兽并无攻击力,外表又讨女修喜欢,但很多修士都视它为不祥之物。忘忧兽喜食灵体,无论是普通人刚刚死亡之时从身上脱离出的灵魂,还是元婴修士的元婴,只要是灵体它都能捕捉到,因此它最喜欢出现在有死人的地方,“不祥”的名声也是因此得来的。
白雷伸手揽过林森肩膀,笑道:“夫人,待回到城主府你再清点这些礼品也不迟,这只忘忧兽还是放回笼子里吧。”
林森听到白雷称呼她为“夫人”时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又看了看白雷放在她肩上的爪子,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林森想到她已把该收好的东西收好,侧头对白雷眨巴着眼睛道:“我听道君的,回去再清点也行,但这只忘忧兽好可爱啊,就让我抱着它吧。”说罢,她轻轻地甩开白雷的手,快步上了辟风车,至始至终,她都没再回头看太衡宗一眼。
白雷也没强令,他走到棱墨面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从此本君与你两不相干”,便也转身上了车。
辟风兽在火宵城修士们的前呼后拥下拉着辟风车渐行渐远,只留下地上神色各异的众人。
那些火宵城的修士们手中都提着两只红艳艳的灯笼,远远望去,天空就像流淌着一条星火汇成的河。棱墨和渡之冷冷看着这盛大的排场,各自转身飞回了洞府。
直到长长的队伍消失在天际,躲在人群中的简柔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贱人专生是非,一定要闹着办什么双修大典,师尊师叔脾气好,竟也由着她胡闹……不过这次,这贱人是再回不来了吧,听说火宵城主身边的女人,没有哪一个是过得好的,这次她可有的受了,而她自己也可以安心结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