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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位于外门弟子住所的偏北方向,距离隔得并不远,只不过走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陆霄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仰头望去,看见不远处的一处青烟袅袅的阁楼上书着两个丹青大字——酒坊。
酒坊的地界很大,但是格局排布却很是简单,从药草库到酒窖,所有地方都按照酿酒所遵照的程序一一排开,而且所有库房上都有明确的标识,给人一目了然的感觉。
陆霄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便收回目光转而走到酒坊中负责记录交接任务的弟子那。
“这位师兄,我来接个任务。”
“哦,是那个采药草的任务吧,喏,这是要采摘药草的名单,你去把它采齐了上交过来就行了。”负责弟子似乎见多了来接任务的弟子,听到陆霄的问话后,连头都没抬,直接用手指了指桌旁的一张笔墨书写的清单,慢悠悠地说道。
能来酒坊里接任务的弟子无非都是些新来的或者在门中混不下去的,至于那些有权有势或者是有一身本事的,根本不会闲的跑来酒坊里接任务,早去那些油水高的地方了,这一点早在周成刚来负责交接任务时便已摸清了,所以作为门内的老油条,他根本不必害怕因为自己的态度得罪别人。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如今这般不太愿搭理人的习惯,而往来接任务的弟子也都见怪不怪,一个交一个接,你换你的积分,我干我的活计,彼此相安无事倒也极好。
按照往日里的习惯,这个接任务的人早该拿着清单去山上一顿忙活了,可周成等了半天,见那道人影还是竿似的立在自己跟前,顿时心头涌起一阵不耐,仰起头,皱着眉看着身前来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长的倒是很干净,穿着一身齐身的外门长褂,一看就是刚来的菜鸟,傻里傻气的,周成眉头一撇,心中满是不屑。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吗?任务不是给你了,还不去做呆在这想让我帮你干哪?”
“呵呵,师兄,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任务,我一共接了两个。”周成的态度陆霄都看在眼里,不过早在酒馆里摸爬过的他对这些早已了然于胸,依旧笑意不减地说道。
“嗯?还有一个?你当我白痴啊?我们酒坊里哪颁布了两个——嗯,你说还接了一个任务?”周成正准备臭骂一顿,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光亮,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些许难以置信之色,接着问道,“做酒鉴?”
陆霄含笑着点了点头。
“哦...哦...酒鉴啊,这个不用领任务清单,直接去坊里找赵长老就行了,他就在进内院后左拐的那个坊窖里,你进去就能看到。”周成看着陆霄相比同龄人略显瘦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竟一时忘了适才自己凸显出的殷勤。半晌过后,他这才从呆滞中醒转过来,眼中冒着兴奋的精光,嘴上不住喃喃自语:“竟然有个傻子去接了赵师伯的酒鉴任务,哈哈,想想距离上次的好戏有多久了,怕是得有近半年了吧,想必赵师伯自己都想不到会有个傻子自己送上门去吧。不行!我得去告诉其他师兄弟去,这可是少有的乐子啊!”说完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飞快地跑出了酒坊,仿佛真有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
周成前后的变化陆霄自然都收在眼底,他心里清楚,怕是这个任务之中真藏了些什么猫腻,只是他尚不得知罢了。
“看来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原以为这个任务是自己捡到的大便宜,如今看来,这个别人弃之不取、自己拾若珍宝的任务怕是大有古怪啊!”陆霄心中一叹,如今已经接下了任务,纵是再难自己也得顶着头皮硬上了,再说,光看这名,不过是酒鉴而已,真能藏着什么玄机?
生提了一口豪气,陆霄抬脚迈入了周成所指的那个坊窖之中。
赵长老的这个坊窖比之其他的要大上不少,约有其他酿酒师两倍大小的空间内摆满了各色的酒坛,有的早已用黄泥小心地封好,上面贴上了纸条标明了酒的名字和功效,而有的则连盖子都没有,只是敞着坛口散乱地排列一地。
坊中的中心位置放置了一口巨大的酒鼎,鼎口半阖,依稀能看见那露出的一丝缝隙中传出的袅袅酒气。鼎下固定着一个金属浇铸的四方框架,其下喷涌而出的火舌正好将整个酒鼎牢牢地笼罩。火焰狂舞,陆霄却没看见有什么生火的木柴,想了片刻后,这才恍然,这火恐怕就是很早以前强叔跟他提起的地火吧。
地肺之火,温度极高,成色俱佳,非有三品以上酿酒师所不能掌控。陆霄回忆中强叔当日给出的有关地火的介绍,这才将目光汇聚到鼎上那个挽着袖子双目一动不动看着鼎口的老者,不用多想,这个老者定是周成口中极为尊重的赵长老吧。
“这模样倒是与我们镇上的乡间老汉差不了多少。”赵长老的外表显然与陆霄之前心中所想的仙风道骨的酿酒高人的形象大相径庭,暗地撇了撇嘴,倒也顾不得继续腹诽,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外门弟子陆霄见过赵长老。”
说完等了一会儿,陆霄发现这位赵长老似乎没有一丝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目光连动都没动,始终凝视着鼎口,专心之极。
略一犹豫,陆霄又接着说道:“赵长老,我是来接那个酒鉴任务的,望长老明示。”
“嗯?”闻言后的赵长老这才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半白眉宇下露出的深邃目光稍微一撇,在陆霄身上一扫而过,口中悠然而道:“是来做酒鉴任务的?”
“回长老,是的。”陆霄躬了躬身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长老的声音没有如他苍老外表下显现的那般老迈无力,而是极为浑厚稳重,甚至隐隐有一股威势暗含其中,只一言,便让陆霄认定,这个酒坊里人人敬畏的前辈定是个修为极深的高手。
“如此,你且将你身前五步外的那坛酒先喝了。”平平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后,赵长老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不再理会于他。
“是。”陆霄双目向前一探,果然,就在自己身前的五步之外,放着一只开口的酒坛,没有疑它,几步向前一把抓起坛口递到了胸前。
“嗯?”感受着坛口传来的阵阵温热,陆霄不由发出一丝微弱的轻咦,看来这坛酒还是刚酿成不久的。凑过去对着坛口一阵细闻,只觉一阵酒气香浓扑鼻而入,陆霄举起坛子仰头便向口中灌去。
“咕咕咕”,酒入咽喉的声响透过地火燃起的噼啪之声在空旷的坊窖中显得极其响亮,偶有酒水从陆霄开合的嘴角边上满溢而出,沿着他微微泛起些红润的脸颊缓缓滑落,不多时便将衣服的领口沾湿。
十余息的功夫,坛子已见底,陆霄哈着一口酒气将坛子轻放在地上,见赵长老还在关注着酒鼎中的变化,开始自顾自地揣摩起酒中的药草成分来。
“麻衣,乌甲,风语子......百顺草,不鸣花.....”陆霄仔细地回忆起自己在《百草纲》中对于各种药草药性的见闻,根据适才酒过舌苔留下的感觉,开始一条条地细数起酒中可能包含的药草成分。可是在列举了十余种药草后,陆霄对于这剩下的一味最关键的药草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正皱着眉头在那仔细思考,耳边却突然传来赵长老那浑厚有力的声音:“是角弓虫虫卵中提取的虫浆。”
“角弓虫虫卵中提取的虫浆?”陆霄如梦初醒,可随后便立即陷入了沉思,“不对啊,根据前面的药草成分,方才的酒应该便是三品的独愁酒无疑,可是酒中似乎并无角弓虫虫卵的虫浆一说,而好像是——”
“独愁草,是吧?”
陆霄闻言扭头一看,却见那适才专注于酿酒的赵长老已然立于自己的身后,面色中闪过一丝惊讶后,赶忙施礼道:“见过赵长老。”
被地火之光映照的面色有些许红润的赵长老没有理会陆霄的施礼,而是缓缓放下卷起的袖口,目露沉疑地说道:“三品独愁酒,以其主药独愁酒而得名,有炼心境、强脏骨之效,然而由于独愁草药性的刚烈,酒成后须得放入冰水中褪火十余日方得饮用,否则不但失其用,还反伤脏腑。冰水褪火虽能解其烈性,可对于其药效同样会有所锐减,单强脏骨一途便比原来弱上了三成不止。”
赵长老目光微扬,见陆霄正在那一脸受教的模样,眼底闪过一道慰色,继续说道:“角弓虫虫卵的虫浆亦有炼心境、强脏骨的效用,我将其糅合到其余药草中想酿出一种功效等同于独愁酒的酒来。无论是药草的配比还是火候的掌握,我都做了反复的实验比对,只是这一经酿造而出,却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