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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既然你没有男朋友，我又刚好缺个老婆，苏甜嫁给我好不好？”
“甜甜啊，许安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跟了他我也就放心了，结婚了就要长大了，不能再耍小性子，患难见真情，你这辈子都要记得许安救你于水火之中这份情分。要记得，小两口过日子磕磕碰碰难免，你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你们父女必须赔钱！这么多人命怎么能这么就过去！黑坏心肠的煤老板！胖的跟猪一样的女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
“苏甜呐，我这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说说你也就二十七八的姑娘，你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啊，我们许安每天拼死拼活上班，回到家还得看你这黄脸婆，别的先不说，你能稍微减点肥吗？你都不怕你将来生个孩子，孩子嫌弃你丑吗？”
疼……好疼……
那个胖的都不能盘腿坐下的女人跪在地上在悄悄哭泣，苏甜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场景一幕幕切换。
许安面无表情的求婚、苏有财绵连不断的泪、沈娟铺天盖地的指责、以及无处可躲的自卑。
这些回忆就像一把厚厚的枷锁勒在脖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苏甜像濒死的鱼儿，努力呼吸最后一丝空气，身子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在病床挣扎。
凌晨四点半，南桑哭红眼站在病床前，苏灿悄悄握住她的手，轻轻揽入怀中，安慰地在背上拍了几下，语气极清的解释，“没事儿别害怕，苏甜她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三叔只是心脏病突发，也没事了。”
此刻的南桑就像一只卸了盔甲的刺猬，除去满身刺，她也不过是个和苏甜同龄的小姑娘，今晚这些发生的事儿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承受范围。
她颤着埋进苏灿怀里，“你说，要是我没有回国，没有去甜甜家，财叔岂不是…？”
……
她没有勇气说下去。
苏灿看了看同排而放的病床，勉强咧了一个笑容，依然是招牌式贱笑，“没有如果，我们能碰上那就是我们的命，三叔不会有事的，你做的对，护士都夸你呢，心脏病患者晕倒时最忌非专业人士搬动身体了。”
南桑对血有种天生的恐惧，眼睛哭的通红，苏灿心都要碎了，只能一遍一遍安慰，南桑在啜泣，小手牢牢环住苏灿劲瘦的腰部。
两人在这安静病房内，有史以来的最默契。
谁都没注意到身后那张病床睡着的身子在多么痛苦挣扎。
苏有财心脏病突发，在楼梯间晕倒的时候可能磕在哪里了，脑门上有一个不小的疤，苏甜则是吓晕过去的，谁都没有当回事，都守在苏有财床前。
所以，当苏甜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相拥的他们……
换一个地点换一个时间，她没准还会跳起来嘲讽，可现在，真的千言万语挤在喉间，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爸呢？”
声音很干涩，两人拥抱的身影挡住了苏甜视线，她再次问了一遍：“我爸呢？”
“甜甜你醒了！”南桑从苏灿怀里挣扎出来，拿过床头一杯水给苏甜，苏甜半支起腰，固执的追问：“我爸呢？”
“三叔在休息，苏甜你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苏灿侧过身子让苏甜往旁边看，苏甜推开南桑，赤脚踉跄扑倒隔壁床，“爸……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没能早早发现，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是我、都是我不好……
太多话埋在胸口无处可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苏甜哭的不能自己，握着苏有财手一遍一遍摩挲，苏灿和南桑对视，还是选择了闭嘴。
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其中的痛，苏甜对苏有财的依赖已经深入骨髓，苏灿带着南桑出去了，凌晨的医院过道阴森冰冷，两人坐在走廊一言不发。
苏甜跪在地上太久，起身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扑在苏有财身上，稳了稳心神，她开门出来，站在沉默的两人面前。
“四哥，我爸……他得的什么病？”
南桑悄悄捂住苏灿手，苏灿了然，起身把苏甜安顿坐下，语气尽量放轻松，“哟，这声四哥我怕是得有三四年没听到了。”
苏甜低头，视线盯着自己脚趾，“我不想跟你贫，你跟我说实话，不用怕我接收不了，我这么大的人了。”
南桑回病房拎了一双拖鞋出来，蹲下身替苏甜穿上，苏灿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南桑发旋发了一个呆。
“你不说，那我就去问医生，这事儿瞒不住我的。”苏甜语气很平静，平静的都有些不正常了。
“三叔是心肌梗塞，估计是这段时间应酬太多累着了，回家途中晕倒在楼梯，脑门上磕了一个疤，缝了几针，其它……其它还好。”苏灿眼神一直飘忽，不敢直视苏甜，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苏甜知道，这是他撒谎时的特征。
“没有别的了？”
“没…没有。”
苏甜推开南桑，南桑没防备，一把被掀倒在地上，苏灿急忙去扶，苏甜径直向楼道尽头走去，南桑让苏灿赶紧去拦，苏甜这阵势眼看就是奔着值班医生那去的。
苏灿毕竟是个大男人，跑了几步就追上了苏甜，打横抱起往病房走去。
苏甜面无表情，抓紧苏灿衣领，苏灿不得不低下头，在对上这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时，还是不寒而栗的打了个颤。
在这样的目光中，所有的谎言都显得肮脏龌龊，苏灿侧过头，低声叹了一口气，像是鼓起勇气一般，他喉结滚动一番之后，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三叔的肺……可能是癌症。”
苏甜募的合上双眼，泪珠顺着眼角滚滚而下，还是……没能躲过吗？
“四哥，我要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