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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凡这几天刚好到警局有些事,今天是最后一天,谈完后,他跟一个熟人在门口聊着天,一转眼的功夫,无意间就看到吕子渝从里面走出来。吕子渝虽然一脸平静但是眼神很空,看得卓一凡心中莫名一惊,他匆匆跟那人道别,就跟了上去。直觉告诉卓一凡,今天的吕子渝不大对劲。
今天,卓一凡的车子跟得很近,但是令他意料的是,这么明显的跟踪,吕子渝似乎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异常,让卓一凡更加确定,吕子渝今天的不正常。
也许别人没有看出什么,但是仅仅只是一眼,卓一凡就感觉到了她的难过,吕子渝的眼底似乎隐藏着一股难言的情愫,那种压抑的悲伤,让他不自觉的为她担心,怕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他早就忘记了吕子渝对他一再的敬谢不敏,自然而然就跟了过去。
尽管眼神一直直视着前方,吕子渝的眼前却是空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难受极了,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她可以去的地方,没有人需要她,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的信任和依赖。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以为她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抗住所有的打击,任何事情她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她也确实那么做的。
可惜,她似乎一直高估了自己,一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她其实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她也是个人,有血有肉,所以一直以来的坚强不过是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被这些事情打倒。
只不过,今天,跟伍玥薇当面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彻底决裂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心底的悲伤再也压抑不住。
她是真的,好难过。而伍玥薇亲口承认的背叛,像是那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心中一直压抑得很好的那些不良情绪,一下子就激发了出来,于是,那些不甘,失落,难过几乎是倾巢而出,拖都拖不回来。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失败。是的,失败,今天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没有亲人可以依靠,没有朋友可以信赖,没有爱人可以交付真心。
她的人生除了还算拿得出手的事业,还剩下些什么呢?
母亲走了,父亲对她爱答不理,唯一的朋友帮别人想要她的命,未婚夫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还有,躲在暗处那个随时随地想要毁掉她的人……
她的脑袋空空的,像是自己上了发条,不断翻涌着那些让她倍感挫折,伤心难过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准备开去哪里,只是沿着公路一直一直往前,直到她的车子再也开不动了,她才下了车。
咸咸的海风吹在她的脸上凉凉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海边,她连车子也懒得上锁,随手关上车门,抬起脚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的往海滩深处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潮湿的液体溅到她脸上,身上,似乎下雨了,她也不管不顾,一任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舞,细雨一点一点舔舐掉她身上的温度。
“吕子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紧接着,她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半个身子已经浸泡在海里,而海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漫过她的腰际。
“你干什么!”卓一凡的声音几乎是气急败坏,湛黑的眸子里都已经发红了,看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卓一凡又急又心疼,她的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他一阵揪心,他宁愿吕子渝像平常一样对他冷言冷语,针锋相对,也不要看到她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认识的吕子渝是自信,高傲,意气风发的,绝不是这样现在这样,浑身上下头透露出一股颓败,灰心丧气。
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卓一凡干脆利索的蹲下身,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处,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大步的往岸上走。
刚才吕子渝往深海里走的那一幕,真是把他吓到了,现在,他的一颗心还七上八下的恢复不到原位。
难以想象,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结果会怎么样。她是怎么了?竟然要自杀?
吕子渝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很累,累到她一点儿也不想去思考,不想去别扭,就这么安静的任卓一凡抱着,乖顺到不像话。
卓一凡的手臂很有力,胸膛的温度暖到让她些舍不得离开,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依靠。
秋雨虽然不大,但是又湿又寒,他顾不得眼睛被雨水入侵的不适,只是小心的抱着吕子渝,脚步沉稳的停车的方向走。不多时,他就把人抱到了车上,他下车下得急,连车门都没有关,正好方便他把人放到后座上,他也顾不得两人一身的水,直接就把吕子渝放在了车后座上,丝毫也不管价格高昂的高级地垫和真皮座椅,会因此被毁于一旦。
看到吕子渝嘴唇都冻到发紫,浑身不由自主的在轻颤,他快速的找出车上自己备用的干净衬衫递给她:“换上吧,不然会感冒的。”紧接着,他自己又绕到前排把空调给打开,很快,暖气就充溢了整个车厢。
起初,吕子渝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并没有马上把衣服接过去,就在卓一凡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来拒绝他的时候,卓一凡却听到她轻轻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并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
卓一凡的心里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吕子渝用一种平和的态度面对他。还真是难得。
他说了句不客气,走了出去,顺手把车门关上,等了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穿好衣服了,卓一凡才往回走,他低着头敲了敲车窗,很快,他就听到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吕子渝已经穿好衣服了,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他一样。
他的白衬衫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大,但是却被她穿出了一股别样的妩媚,她湿湿的头发随意的搭在肩上,脸上的妆早就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露出了白皙,纯粹的一张脸。现在的她,看起来连年龄都似乎小了好几岁,更是多了一种楚楚可怜的韵味,不知为何,卓一凡看着看着就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他轻咳一声,转移了一下视线。
等到两人都缓过了这股寒气,卓一凡又来开车门,同样坐到了后座。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毛巾,自顾自的就给吕子渝擦起了头发,一开始吕子渝整个人显得十分僵硬,慢慢的,连卓一凡也感觉到了她的放松,手下的动作也随之越发的温柔。
“子渝……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他的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心疼,是的,心疼。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吕子渝不会失魂落魄到这个地步。到底是谁让她这样崩溃?
吕子渝的半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卓一凡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默默的僵持了很久,卓一凡才听到吕子渝幽幽的问:“卓一凡,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平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她真的这么不招人待见?
卓一凡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茫然的滋味,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她问他,在他眼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吕子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卓一凡一下子竟然回答不上来,只是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涌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吕子渝。
学习上刻苦自律的吕子渝,工作上言辞犀利,辩证有力的吕子渝,对着她不假辞色,态度尖锐的吕子渝……回想起来,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不可爱的地方倒是不在少数,只是,无论怎么样,当他对着吕子渝的时候,就是讨厌不起来。
吕子渝转过脸来,自嘲的笑一笑:“你看我多矫情,问你这个问题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很熟。”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苦涩,或许是现在的她让人莫名的心生怜惜,又或许是刚从将要失去他到底恐惧里面缓过来,卓一凡看着此时此刻的吕子渝,心脏刹那间就一紧,他的心脏被一股尖锐的酸涩感包裹着,难受到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平她皱起的双眉,直视着她此时透露着陌生软弱的漂亮双眸,语气带着一股涩然:“吕子渝,你别这样,这不像你……”你的脸上只应该有着自信,傲然,欢愉的表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全被堵在了唇齿之间,卓一凡有些愕然的愣在了当场,这一刻的逆转实在太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吕子渝居然主动的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