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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竹的雨永远都是淅淅沥沥的,仿佛是天空裂了一条微不足道的缝隙一般,带着一种不慌不忙的小资情调。
当然,这种小资情调只存在于杨戬眼中,在雨中静静漫步的洒脱也只有他一个人懂得享受,对于其他人来说,下雨真的是一个坏消息,会淋湿衣物会耽误行程,哪怕是对那些一辈子也没走出过苍竹的人来说,也必须快走几步躲入家中。
在苍竹这个从不缺水的地方,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不过对于商队来说,天气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在意因素,因为它们的形成在几个月前乃至在一年前便已经计划好了,不管天气如何恶劣,也得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下去,这关乎着商队最重要的声誉。
那天那场争斗带来的影响也已经渐渐消散了,除了李强见到杨戬便会远远躲开之外,商队的人都很喜欢杨戬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聪明懂事还有一身好武艺在身,谁能不喜欢呢?行走在外,有一个强大的同伴比什么都好,尽管这个同伴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李雨薇也时常会来请杨戬指点武艺,不过却是和杨震无关,那天杨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样子,很是惹得小女生不开心,一连几天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倘若不是杨戬及时救场还满口答应教授李雨薇武艺,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杨戬,该走了!”
王五很是不理解杨戬在雨中漫步的行为,那种被冰凉的雨水打湿衣服全身湿漉漉的感觉有什么好的?虽然他很是不懂,但还是打心底觉得高手果然与众不同!
“恩,我这就去拿行李!马上就到!”
杨戬早就在等王五这句话了,在雨中漫步的确很帅,这从那些小丫鬟们眼中闪烁着的崇拜便可以感觉的到,但装逼也是需要代价的,淋雨的感觉真的很冷,开始还没什么但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除了冷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不过小资这种事情你一旦开始便很难停止,总不能开始时像个大侠一样临渊峰峙不沾人间烟火,过了会就抱着头匆匆钻到屋里换衣服吧,至少杨戬丢不起这个人。
李正早已经吩咐了,杨戬在商队的工作是负责安全问题,其他诸如搬运货物之类的杂物都不需要去做,这也是他在商队临行之际能够如此清闲的原因。
“天地保佑,一路平安!行商喽~~~~”
伴随着李正一声响亮的吆喝,整个商队缓缓的行动起来,朝着城外走去。这支队伍会在两个月内,行遍苍竹方圆千里内的村庄部落,带给他们需要的商品,也从他们那里带回更多的财富。
……
……
“二弟,还在打听啊?”杨震看着在不停向村落中的老人打听神仙传闻的杨戬,满脸无奈的说道,二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事上转不过弯呢?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那只不过是村叟愚夫对那些凶禽猛兽的讹传罢了。
这不是杨震一个人的观点,商队里觉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
在苍竹的那段日子里,杨戬惊讶的发现在这个神佛漫天的世界里,那些普通的凡人绝大多数都是不相信有神鬼妖魔之类的存在,绝大多数人信奉的都是人死之后魂归天地,故而只祭天拜地尊奉祖先。不仅是后世那些常见的土地城隍之类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就连简单的求神还愿之类的说法也是没有的,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努力,这一点上连后世都无法与之相比。
“没什么结果!”杨戬有些失落,在这一月里,没到一个地方他便向村中最年长的人打听当地仙神的传说,但却从来都是一无所获,倘若不是自己额头的这只神目以及瑶姬的存在,可能连他自己也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仙佛存在,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你们兄弟俩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李雨薇走了过来,说道。
“没什么事,就是问下这道路何时才能疏通?”杨震正要说话,被杨戬岔开了话题,笑道:“你是来找我大哥吧?”
“才不是呢!我是来找你的!”李雨薇脸色微红,矢口否认道:“我听爹爹说,这村子后面有个桃花潭,非常漂亮。今晚又正巧十五,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看看!”说完,满脸紧张的望着杨戬,但那微瞟的眼神,任谁都知道她真正想要邀请的是谁。
“好啊!最近每天赶路累的紧,正好放松一下!晚上我和大哥一起去找你啊!”杨戬满口答应道,他是真心觉得李雨薇作为一个女生敢爱敢恨的性格着实不易,而杨震也并非是不喜欢对方,是以一直极力撮合两人。
“那就说定了啊!”李雨薇心中欢喜,但还是一脸傲娇的望着杨震,说道:“我是为了感谢小戬的指点才邀请他去赏月的,至于某人,只不过是死皮赖脸的附带品罢了!”说完,不待杨震反驳,蹦蹦跳跳的便离开了。
“遇见这么好的女生,可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娶回家就等着后悔吧!”看着杨震气的满脸通红,杨戬侧肩撞了一下他,故意摇着头,满是调侃的说道。
“你……”
“哈哈哈哈!”
…………
…………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皎皎月光流淌在山林之间,宁静而又淡雅,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令人不敢大声说话,以免打破这份意境。
村子并不大,大约也就十几口人家,房子就更少了,而且还尽是些满是腐朽气息的木屋。
商队原本是没有计划在这个小村子里逗留的,只不过天不由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了山石的滑坡,把通往外界的道路给堵死了,虽然人员通过没有太大问题,但这车马却是怎么也不可能通过的,所以只得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先去疏通了道路才能回去。
随意找了片林子,清出一片空地,点上两堆篝火驱蚊避兽,在林木间空地上支出帐篷,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就懒得动弹了,一经躺下呼噜声便纷纷响起。
杨戬三人却是早就约好了时间,待众人睡下之后悄悄起身,带上些火石肉类,一起朝着后山的桃花潭走去。在这山林之中,最是不缺枯枝腐叶,自然不需要刻意带上那些柴木,带上火石就足够了。
桃花潭是村民平时取水的地方,距离村子并不远,而且这地方时常有人来的缘故,早就采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三人没花太大功夫便来到了潭边。
夜色下的桃花潭显得格外幽深,原本碧绿色的潭水在月光的映衬下反射出一种柔软的银光,天上潭中两轮皎洁的月盘相呼应,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好美啊!”李雨薇忍不住惊呼道,显然是没想到在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里,能见到这般美景。
杨戬与杨震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望着这平静如斯的谭面竟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好半响,三人才回过神来。
“杨震,过来帮我生火!”李雨薇找来些许的枯枝腐叶,搭成一个塔状的篝火堆,招呼着杨震过去帮忙。
杨震本来就对李雨薇心有好感,只是对爱情的懵懂让他不知如何表达而已,如今能和她一起忙碌,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唯有杨戬,望着这美得不似人间的风景,心头不知怎的隐隐有些不安,额间的神目也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难道有什么危险吗?
杨戬满是警惕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大树老藤灌木杂草,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难道是我过于敏感了吗?
不对!怎么这么安静?!
杨戬眼中寒光一闪,顿时觉得有些不对,这山林也太过安静了,安静到有些恐怖!不仅没有狼嚎虎啸,连寻常虫鸣鸟叫都没有,仿佛天地间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什么活物一般。
“大哥,回来!”看着杨震准备去潭中打些水上来,杨戬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着,显得诡异到了极点。
杨震满是不解,回头望着杨戬,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先过来再说!”杨戬顾不得解释,拉过杨震和李雨薇,围靠在火堆旁。
“怎么啦?二弟。”杨震见杨戬神情如此反常,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先是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狼嚎虎嘶,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额间的神目隐隐发烫,跳动的也越发厉害了,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但他却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危险,这般毫无头绪让他心头更加不安,但面上他却是一脸平静,这种情况下任何慌乱都是自取灭亡。
听杨戬这么一说,杨震也是感到有些不对,从小在山林中玩耍,他自然也很是清楚正常情况下夜间会是重什么情况,今晚这般的确是有些反常。
“难道是有什么凶兽经过?”杨震满是警惕的望着四周,一片平静毫无异常,但有了杨戬的提醒,他心中却是越发的感到不对劲起来,不安越发浓厚,下意识的侧过身子,把李雨薇挡在了身后。在这蛮荒时代,虎狼之类只不过是食物链中下层的生物,各种凶兽毒虫才是真正的大害,一旦遇到鲜有人能够活下来,难道今天自己便要遇到了吗?
一旁的李雨薇也跟着紧张起来,她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各种传闻奇诡没少听说,但自己遇到这还是第一次,不过看着挡在她前面的杨震,心中不免又有些说不出的欣喜。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周围却仍是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行我们先回去吧?跟大家在一起也要安全些!”李雨薇有些承受不住这般紧张的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
“恩?”杨震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杨戬。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读书要远比自己多,做事更有办法,下意识的征求起杨戬的意见来。
“不行!”杨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的想法,先不说其他人那点微末的功夫到底有没有用,他有预感只要他们敢离开背后的火堆,危险便会发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有由来但却又让他完全相信。
又等了片刻,连杨震也有些忍受不住了,正待开口说话,杨戬却突然目光一凝,低声喝道:“来了!”
远处灌木丛中,一阵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