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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染在一圆脸碧衣侍女的带领下绕了许久,最终终是在一回廊尽头停了下来,回廊尽头处是一间不大的屋舍,外表看来像是茶房一类般毫不起眼,外面也并无侍卫仆从。若不是认识这带路的侍女姐姐的确是钱泰的贴身女官,锦染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但钱泰的确就在这屋子内呆着,屋形本就狭长迫隘,两侧偏还结结实实的都摆了直逼屋顶的书架,逼的中间过道几乎只容一人,最里的靠墙处是一简单的红木条案,案后却是一张很是宽大的太师椅,一身蟒袍的钱泰此刻就正没骨头一般的瘫靠着椅背软垫,双腿交叉架到了桌案上,百无聊赖一般的晃着靴底,一副十足可恨的纨绔子弟模样。
带锦染过来的圆脸侍女倒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引着锦染一路躲闪着两侧木架行到钱泰近旁开了口:“王爷,叶姑娘到了。”
“噢,来了?坐!”钱泰抬抬眼角,漫不经心的这般招呼了一句。
我就是想坐也得有坐的地啊……锦染有些无奈的左右瞧了瞧,权当没听到钱泰这句假客气,倒是碧衣的侍女姐姐,闻言一脸淡然的退了出去,接着不过几息功夫,便穿花燕子一般轻巧的从狭窄的过道折了回来,端着一把锦套圆凳塞到了锦染屁股底下。
锦染道了谢,斜身侧坐了,接着抬眸看向钱泰,等着他开口说话。
可不知钱泰还在神游天外或是怎么着,却是半天了也一声不吭,竟在那老神在在的拿着一支笔转了起来,锦染沉默的等了一阵,她自个的耐心还没耗尽,却是一旁的碧衣少女先忍不下了,一步上前将毛笔夺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了口:“折子不看,公务不管,您磨磨蹭蹭的已在这耗了半天功夫了,要见叶姑娘也给您请来了,要干什么倒是紧着些,葛副将可是已在外院等了两个时辰了。”
“好好好……”被自个侍女连珠炮般的这么教训了一顿,钱泰倒是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无奈般连连点头答应着,勉强坐直身子看向了锦染,不甚在意般的开口说道:“跟本王出城转转吧!”
“哎?”锦染闻言一愣,还未来得及询问反驳,那厢钱泰已经伸着懒腰起了身,吩咐了起来:“东西都带上,给她找匹温顺些的母马,”说着顿了顿又扭头打量锦染一眼:“路不远,也甭换骑装了,就这身去吧,咱们行慢些。”
“什么,可是,我……”锦染话未说尽,钱泰已然果断的一挥手,截去了她的话头:“就这么定了!你那替身那自有人去理会,你今儿先陪本王出城!”
锦染一时哑然,见状便也不再多说,确认了那侍女姐姐确是找了人告知辛末后,便也认命般的跟在钱泰后头出了这狭窄的小屋。
王府的下人手脚的确够快,等着锦染与钱泰弯弯绕绕的出了王府侧门时,骏马并侍卫都已然在街上候着了,钱泰也不多言,手搭马背一个用力便很是潇洒的上了马,锦染虽差了些,但因有这一路的锻炼打底,在脚凳的帮助下倒也好好的上了马鞍。
那圆脸的侍女只送到二门便折了回去,于是锦染钱泰当前,并着三五位跟随的侍卫便这般一路无话的出了城。
出了绿化工作做得相当不错的王府,城外的景色便显得越发荒凉,虽还算不上大漠连天,但入眼所见也是一派的黄土戈壁,全无生机。不知是不是受这景色的影响,越往外行钱泰的心情就似乎越差了一般,嘴角紧抿、一声不吭,面色也越来越难看,气压低的让锦染忍不住的控马又往后退了他半个马身,只恨不得离得他越远越好。
这这样的氛围下,锦染也不知默默的跟着钱泰走了多久,总之钱泰在一矮坡底停下时,周遭也都是一般的荒凉的场景,因着地势,扭头看去,视线内也已看不到城池的影子。
看见钱泰下了马,在后跟随的侍从们也很有经验一般,无声却迅速的从带着的包裹行李中一样样的取出东西忙活了起来。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矮坡下背风的地方便整齐的摆上了香案香炉、三荤三素、兽血清酒、面食果木,甚至火盆白纸,接着便有一侍从在一旁仔细的点着了香,恭恭敬敬的弯腰送到了钱泰手里。
钱泰面无表情的接过了,上前一步,姿态很是标准的将这一束香插/进了香炉,接着竟就那般盘膝一坐,在原地慢慢的烧起了纸钱!
锦染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幕,几乎反应不过来一般不知该说什么的好,直到周遭的侍从们都识趣往后退了出去,她也才忽的惊醒一般,想了想,觉着这场景自己似乎不太好牵扯,便也顺势跟着大家的往后退了几步。
但一路都没说话的钱泰偏偏却这时候开了口:“今日是我娘的忌日。”
锦染一愣,左右瞧了瞧发现貌似这话只能是对自己说的,顿时很有些无措,应了一声:“恩?”
“她本来就只是行宫一寻常宫女,一日当值时遇着了醉酒的先帝。”
锦染这时也只是默默上前一步,在离钱泰不远处蹲下了身。
“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后来我娘被发现有了我,就被接到了京城,封了个美人。”
锦染对这么随便的说法倒是并不怎么吃惊,就算之前是在叶府内宅没待太久,她也不止一次的听说了先帝在这事上向来很是放纵,别的不说,就只说当时连钱泰在内,好好活下来的的皇子都不下十几个,公主更几乎没个准数,便更莫提期间夭折未成的,而这么皇子皇女的生母们也是从上到下,不拘身份大小的,很是随意。
“初时没人拿我们当回事,倒也安安生生的过了几年,不过等我长大了就有点麻烦。”钱泰似乎也并不在意锦染回应,只是面色阴沉的又往火盆内扔了几张纸钱,接着说道:“稍微懂了点事,就被四哥拉了过去,甜头没给多少,出头顶罚的事倒是没少替他挨,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便是没人教,自个经的多了,怎么躲怎么自保多少懂些。”
锦染小心的瞧了他一眼,接着整了整裙裾,低头寻了一略微平整的地儿干脆的坐了下来,因为知道钱泰说这些并不是想听自个发表什么见解,便也依然没说话,只是偶尔低低的应几个声。
钱泰就这般回忆般一句句的说了许久,因为目的也并不是要和锦染说的多清楚,简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前后也不怎么有关系逻辑,前一句还没说完皇子内斗的凶险,后一句许就忽的转到了后宫花园里的一株花。不过胜在说的时候长,等得香炉纸钱都燃尽,火盆内一丝火星就见不着,甚至烟火气都在空气中散了个干净后,锦染便也从钱泰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道了他的二十余年。
先帝生下的皇子多,自然事情也就多,几个实力强大的皇子们各成派势,争来斗去,可说是该干的、不该干的,各种手段都使了个遍,甚至太子都前前后后的废立了三个,钱泰便只是第三任。事实上若不是当今这位异军突起,谁都保不准会不会有第四位。
这倒罢了,不过奇葩的是却先帝对此反应。不知是因为自个的皇位本就不是正途得来的,所以看不得儿子得来的太舒服,还是觉着反正儿子多,死上几个也不妨事,干脆由着他们在这样九龙夺嫡的困境里脱颖而出的才适合继承江山……
总之,他非但不阻止,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的乐见其成!若是有看的顺眼或是有潜力的,还会在初期主动提携一把不至于被哥哥们弄死的太早。
而钱泰,就属于被当初被皇帝老爹看上了的一员,其表现之一,便是先帝甚至故意重新宠幸起了他早已忘了的钱泰娘亲,不止一把为他扶起了母家势力,几年后甚至另钱泰的娘亲又生下了一名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安王。
先帝这般的提携,加上钱泰本身的努力,的确是让他极其迅速的在兄弟们有了一争之力,但代价却也是同样的残酷,无止境的陷害、刺杀……紧随其后的,便是在一次失利之后,母妃在后宫的突发疾病暴毙,甚至连那时不过周岁的安王也受了不轻的波及,不过险险留了一命。而先帝对此,却只是习以为常的一道圣旨,一道追封,没有丁点追究之意。
当然,先帝也不是什么真的昏庸到都不管的,他的原则是无论儿子们之间怎么斗,都决不能有损社稷根基,更重要的,是不能危机他坐下的皇位,一旦发现,也是绝对的雷厉风行,绝不姑息。
但讽刺的是,他的确把儿子们防的极好,最终却败在了一向无视的废物弟弟手上,在钱泰的全力相助之下,一夜之间,皇帝沦为了先帝。
钱泰对自己联合叔父害死亲爹、甚至丢了江山的事倒都是全无愧疚,但是提起被叔父软禁的弟弟安王,面上却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自责之色,但接着抬头看向锦染时,这自责也随之变成了的阴沉的威胁:“因此,若是此次替身之事能将安王换回,本王自会重谢,若是出了,安王固然只有一死,可你们两个,也绝不会活!”
锦染闻言猛然一惊,只觉心惊胆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钱泰却是莫名的又松了面色,扭头将脸色惨白的锦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个来回,忽的一笑,意味深长的改了口:“不,那替身是定然没命,你,却还有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