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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府里有什么动静吗?”大太太道。
房间里,大太太躺在自己房里的躺椅上,眼睛闭着,旁边杜妈守在大太太的旁边,而冯妈则是站在大太太的面前。
冯妈说道:“府里没什么动静。少爷自从搬进小屋里就很安稳,就是昨天和三太太说了一会话;嗯…少奶奶和二小姐每日也是在房间里,只是…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了?”没等大太太问,杜妈先开口道。仿佛本就是应该杜妈在旁边问一样。
“大小姐最近外出勤了一些。”冯妈忐忑地说道。
“她都去哪了?”大太太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因为大小姐的脾气,也是我们做下人的不好开口。”冯妈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太太费心了?”杜妈道。
听到这话,冯妈却是直接跪了下来,“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太太每天要忙着范府的上上下下,生意和开销都要忙活,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太太忙,要你们是干嘛吃的!”杜妈道。
“算了,以后多注意点,把淑丽去哪告诉我。如果你下次禀报还是不知道淑丽的去处,那么我就找别人给我办事吧!”大太太缓缓说道。
“太太…太太…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小姐去哪,给打听好了…求大太太饶了小的这次吧!”冯妈一听这话,说话也哆嗦了起来。通常太太对着哪个下人说完这话,那么这个下人一般都会“病”死的。在大太太眼里,一般没用的人本就不应出现在她的眼里。
“如此甚好,你去吧。”大太太说道。说完这话,冯妈便行了礼,就直接出去了。
“小姐,冯妈也是你的‘老人’了,这样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杜妈道。“小姐”是她在蒋府时经常叫的。由于是陪嫁丫头,她陪着蒋淑嫁到范府,私下里也会这么叫。只是当年的陪嫁丫头是两个,其中的“李香秀”则是成了后来的二太太。
“严厉?秋秀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如果不逼她,她是不会尽心给你办事的。”大太太道。秋秀便是冯妈的名字,冯妈叫冯秋秀,而杜妈叫杜文秀。
杜妈想到此,看着自家的小姐倒是叹气,小姐自从嫁入范家,也是劳碌命,范家的上上下下还是需要她来打理。
“文娟啊文娟,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呢?”“现在的你快乐吗?活着有意思吗?”文娟望着镜子,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自言自语了起来。仿佛她只有看着自己的时候,才会感觉不孤独,因为至少还有镜子里的人陪着她。小双看着自己的小姐,很为她感到悲伤,以前她是蒋府里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大小姐,可如今却被弄成了这个样子。
自从一个月前大太太来过她的房间后,便再也没来过。也就是在那一天,文娟也很少离开这个房间,她不想见或者怕见到任何人。而她的肚子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为此更招自己的姑妈的嫌弃。
“小双。”文娟忽然说道。小双惊讶了一下道:“小姐。”小姐已经好久没找自己说话了。这段时间,自己都是陪在自己的小姐身边,可是她只是服侍,而小姐却也像个木头人。看着自己的小姐这个样子,她也是伤心。因为主子不幸,做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有些下人会欺负她,欺负了又如何?自己也无从申诉。
“小双,我们出去走走吧!”文娟的这句话,让小双很是意外,心道自己的小姐难道是好了?文娟望着镜子,眼神有了光。
小双给文娟好好梳妆打扮,希望自己的小姐能够很是漂亮得出去,要让范府的下人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没有倒下,就算是少爷不喜欢,但到底也是大太太的侄女,蒋府的大小姐!是万万不能不尊的!
丫鬟开了房门,文娟便出了门。丫鬟陪着自己散步,来到了长廊,府中的下人看见她,都是一阵意外,虽大少奶奶失了“宠”,但大少奶奶到底还是大少奶奶,
众下人见了她还是要行礼的。而小双的胸也比以前挺起来了,仰着头走路,心道:“我的主子现在‘回来’了”。文娟走得比较缓慢,她曾经走过的范府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要去走走,而且是仔细的走走和看看,印在心中,仿佛这次看完,就没有了机会一样。长廊里,她遇到了四太太,四太太看见她出了门,也是一阵惊讶。因为她好久没有看见文娟出来了。只是看见了又如何?一个“残花败柳”,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也没理她,就挺着大肚子直接和她擦肩而过了。
而后她又来到了花园,花园的牡丹花已经谢了。可她还是盯了半响,盯着盯着,她忽然愣了神,她想到了之前的种种,那时候她是个女孩的时候,父亲说要照顾她一辈子;长大后,姑妈说要耀祖照顾她一生;而现在呢?她没人照顾了!就像那牡丹花一样,没有了那往日的繁茂,如今也谢掉了。可花有花开花谢之时,而自己呢?现在“谢”了,以后还能再“开”吗?三太太没有在花园,最近她的身体忽然不大舒服,胃口老是疼痛。
而后她又来到了范府的大门,记得她就是从大门进来范府的,那一天是八抬大轿。范府的少爷结婚,那婚礼当真是办得红红火火,自己的面子是给足了,可是……到了房里,却不像平常人家的新婚的喜悦,少爷掀了自己的盖头,便一个人去了书房。新娘的一晚上是一个人度过的。从那时候起,她便一直一个人,只有那天晚上有个男人,那个给自己坚实胸膛的男人让她终于不再一个人。而如今呢?真的是一个人了。
水生是个老实人,一直都是。只是自一个月前他的心就被一个女人弄得不老实了,从那一夜,他便一直想她。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她,可是心还是想着,他去给主子办事的时候,也总是借着走动的机会,时不时地走到少奶奶房间附近看看,可是门总是关着,但他还是每天都找机会去看看。
而今天他去看,发现门开了,但是房里却没有人。文娟出去也没让下人把门关上,而是让它开着,仿佛是特意而为,为的是让房间里这长时间的阴郁空气让外面的阳光来洗刷一下。他找了许多地方,终于在花园里看到了她,他不敢去直接站在她面前,因为她是主子,自己是下人,而她是女人,自己到底是个男人,那是犯了规矩的!规矩?水生心里笑道,自己犯下的规矩还小吗?那一个月前犯下的规矩足以让自己“病”死一百次了。
他看着她,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她到底还是没有发现他。望着那个牡丹良久,便和自己的丫鬟去了其他地方。
晚上,文娟让小双休息去了,而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了良久。水生在文娟的房间附近偷偷地看着,等到小双出去了。他慢慢地来到文娟的房间门前,他不敢进门,只是摸着窗户,用手点破了一层窗户纸。以前他是不敢这样的,而今天不知为何,尤其是再次见到自己心仪的人,他鼓起勇气,他勇敢地要去看她!他真的很想念她,哪怕被乱棍打死,也要看看她,想看她在房里做什么,看她最近好不好,有没有瘦下肉,有没有……
她在房间里看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留下了眼泪,然后笑了。她又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穿上了她之前只有在节日中才会穿的衣服。一条白绫忽然出现了水生的眼里,心想:“她是要干吗?”
文娟把白绫串上房梁上,静默了片刻。将一把椅子对着那层白绫放下,然后慢慢地站上了那把椅子,然后将头套入那个她打成的圈子里。她掉下了泪,然后又笑了,那笑中有些酸楚,也有解脱,一脚蹬开了椅子。
水生看到这里,心像是拧成了一个节一样,他赶紧推开了房门,然后一把抱住文娟的双腿。把她给救了下来,而这时才发现房门没有关,又跑到房门处把门关上。
他来到文娟身边,一个劲地拍她的脸庞,一边拍着,一边叫着,一边流着眼泪。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五大三粗从不落泪的男人,而如今他却落了泪。他爱的人如果死了,忽然发现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以前他是一个人,只知道每天吃饭睡觉,而自从那一晚以后,他发现自己活着又有了另一层意义,那就是她,为
了她而活着。
终于文娟醒了,醒来的第一眼却是看到了他,那个人在那个晚上把自己占为己有,而使自己成为了女人的他。她忽然给了他一巴掌,之后哭了起来。
“我今天就是想死,你为什么要救我,要我死了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我就可以每天不用那么孤单!死了就可以不用在这个闷闷的房子里呆着了!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救我!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混蛋!”文娟哭着闹着。一边哭着,一边敲打着水生的胸膛。
水生看着她,那个他心爱的人,眼里全是悲哀,他不想她死,因为她死了,自己的心也会碎掉的。“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大少奶奶,自打你进府的第一天,我在范府里见到你,我的心里就有你了,大少奶奶!”水声说道。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着坐在她的身边,就任由文娟打着,只希望她的心情能好一些。
她还是不断地敲打着,一边打,一边哭了起来。她停了下来,望着水生,忽然一把抱住了他。他那坚实的胸膛让她感到安稳,感到踏实,她忽然发现他的胸膛让她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水生就让她抱着,同时自己也抱住了她。
“你会照顾我吗?不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给我依靠。”文娟说道。那说话时的语气,像是哀求一样。
“我会,我当然会,我肯定会的。”听着心爱的女人这样的语调,他的心仿佛都要碎掉了。
文娟想起了那一晚,那一夜,她的手抚摸着,而水生的手也在抚摸着。两个人目光相对,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出了渴望。于是灯熄灭了,文娟的房间的灯熄灭了,而水生却没有出来。
黑夜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是大管家范仆,范仆看着文娟的房间,本是笑着的嘴,笑意更浓了。
一番*之后,她幸福地躺在水生那裸露的胸膛上,拉着水生的手。
“水生,你爱我吗?”她问道,那语气很平静。
“我爱,当然爱了,我的文娟。”这是他第一次叫少奶奶名字,而文娟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先是一阵惊讶,再然后是一阵微笑,那微笑是女人羞涩的微笑,是幸福的。这个微笑,看在水生的眼里却是那么美,美得让他觉得马上为她去死也值。
“我要你一辈子陪着我,我要你做我的男人,我要你对我负责,我要你一辈子关心我。”文娟继续说道。
“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直陪着你的。”说完这话,水生又再次压向了文娟,再次亲热起来。
又过了一会。“你走吧,回去晚了,那些下人该起疑了。”文娟平静地说道。
“文娟,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水生对她坚决道。
“我不想死了,因为范府里到底还有个人,可以给我一些希望。我现在很怕死,因为我死了,就见不到你了。”文娟说道。
“文娟,你等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要把你带出范家,然后娶你。”水生道。
“水生,我现在就指望你了,我不求其他的,只求你要我,不要离开我,然后好好活着,因为我需要你。”文娟道。
水生还要继续说,却被她一根手指头堵住了口。“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现在你真的该走了,如果你死了,我还怎么指望你。”
水生又深吻了一下文娟,便穿起衣服出了大少奶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