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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双玉手中握着那被称为“馍馍”的食物,如鲠在喉,难以动口。仅仅是一眼,燕双玉便深知这“馍馍”的滋味定然不佳。然而,此刻的燕双玉饥肠辘辘,饿得仿佛能吞下整头牛。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饥饿,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
在麻婆子的凝视下,燕双玉终究还是决定咬上一口,看看这食物究竟如何。毕竟,若再不补充些能量,她恐怕真的会饿死。同时,燕双玉心中也暗自揣测,自己或许并未死去,这一切说不定是燕双双母子的恶作剧呢?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劲,她感觉自己的手变得更加骨节分明,整个人也比以前消瘦了许多。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那个老妇人竟然说自己是她的孙女,而且她的样貌很显然的未曾经过伪装,丝毫看不出破绽,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慈祥和痛惜,仿佛真的是一位疼爱孙女的奶奶。燕双玉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双玉咬了一口馍馍,差点就吐了出来,她的阿奶连忙制止她的动作。
春花,阿奶晓得你不喜这馍馍的滋味,但阿奶真的已经倾尽所有了,浪费粮食是会遭天谴的!咱家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寻不出其他吃食了,你就多少吃一些吧!”麻婆子言辞恳切,语调哽咽,令人不禁心生怜悯。
燕双玉实在不忍心忤逆阿奶的好意,只得小口小口地啃着馍馍。这馍馍在燕双双口中如嚼蜡一般,毫无味道,又似胶水般黏糊,其间还夹杂着硬硬的小疙瘩。燕双玉尚不知米糠为何物,艰难地吞咽下去,却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麻婆子见状,赶忙用破碗端来一碗水。燕双玉猛灌了半碗,方才觉得那馍馍终于顺喉而下。
燕双玉注意到了自己的双手,虽然细腻光洁,就是肤色泛着蜡黄,燕双玉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而已。
麻婆子见燕双玉吃得慢,又端来一碗水放在燕双玉的面前。
“知道你不爱吃馍馍,你之前总是嫌弃这些馍馍又粘又不好吞咽,每次吃馍馍也是边吃边灌水才能下咽。你还说这馍馍没有味道,每次叫你吃点,你就是不听,要知道盐它就是个精贵的东西,我们哪里吃得起盐啊!没有味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是因为你总是说不想吃,打死也不想吃!才会饿得晕倒了!”麻婆子边说边凄凉的哭着。
燕双玉听了麻婆子的话更加沉默了,麻婆子的话里形容出了自己以往的脾气与任性,的确像是自己的风格。
麻婆子看着燕双玉机械的吃着东西,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剧情过了。
麻婆子看着燕双玉吃东西的样子,双目总是盯着她手上的馍馍,仿佛这个馍馍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眼里有着对食物的渴望,这是一种饥饿到极致的眼神。
燕双玉在吃着最后一块馍馍,发现了麻婆子看着馍馍的眼神,心里不是滋味,这就是自己以往最不屑的贱民吗?
这些艰苦活着的人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活得如此悲催,她的阿奶更是把舍不得自己吃的东西让给她这个孙女吃,这个认知让燕双玉无地自容。
燕双玉想把这个吃过了的馍馍让给阿奶吃,谁知道阿奶就说是自己已经吃过了,赶紧吃饱了再说。
燕双玉想直接把最后一个馍馍塞到阿奶的手上,结果阿奶板着脸说,我就是不想吃,你不吃就丢掉了去喂狗吧!
燕双玉不知道麻婆子说得是真话,扮演麻婆子的姬婆婆吃饱了就等着燕双玉醒来,吃的还是一只鸡,吃饱了才有力气演戏啊!就等着燕双玉醒来了好好演戏走剧情呐!
燕双玉感到好惭愧啊!阿奶居然自己饿得发慌也不吃留给自己的食物,燕双玉发誓,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这个老妇人。
燕双玉吃饱了不由得感叹,吃饱了才能慢慢的恢复了力气,果然还是要吃饱才能好好做人!
燕双玉走出了厨房,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堆放着杂物,有一堆干柴和干草,整个房子和小院子都充斥着颓败。
燕双玉继续走出小院子,外面不远处就有别的人家居住,每家每户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是一个十分贫穷落后的村子,房屋都是泥巴土坯做成的土墙,灰扑扑的,青砖瓦屋也没有几间,村里来往的人也是衣衫褴褛,好一点的也是打满了补丁。
燕双玉不知道,横塘镇的居民为了迎接燕双玉的到来,人人都卯足了劲的去找多年不穿的破烂,不管是压箱底的破布,还是用来做抹布的旧衣服,把破布旧衣通通清洗一遍该修补的修补,每个人都要把衣衫褴褛和衣不蔽体的人设贯彻到底。
每个人各显神通的把自己打扮的灰头土脸,让人看起来面黄肌瘦,一个个都像个难民。
燕双玉觉得自己走进了难民营。
燕双玉走在路上,有人会熟稔的和她打招呼。
她走过的路后面有人对着燕双玉指指点点。
“二娃子,你看看春花这懒死鬼,不会织布,不会女红,不会打理家务,都十六岁了,还要老得走不动的阿奶养她,这样的婆娘没人要的,都是大龄姑娘了,都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她这辈子只能当个老姑婆!没有人要。”一个满脸刻薄相的大娘,揪着儿子的耳朵说道。
说话的大娘说完话还不忘啐了一口,呸!一副不屑又鄙夷的神情对着燕双玉。
“就是啊!春花这样懒惰,好吃懒做,一整天都板着个脸,一看就不讨喜,真是个丧门星!”一个瘦得跟个竹竿一样的大娘颇为不屑的说道。
燕双玉好想狠狠的回怼这些长舌妇。
不过燕双玉出于谨慎选择了无视,她要好好的探索一番这个鬼地方,看看有没有有关于自己会出现在此处的蛛丝马迹。
燕双玉的心思千回百转,复杂而羞涩难耐,她简直难以置信,自己走在路上,仿佛每个人都对她了如指掌,而每个人的态度更是嫌弃至极。
这种待遇对于燕双玉来说,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想当年,她还是公主的时候,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呢?
此时此刻,燕双玉的心中涌起一种诡异而又荒诞的感觉,犹如汹涌的波涛,不断拍打着她的心灵彼岸。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她是死了吗?还是没死?亦或是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来又活了?如今就是重新获得了生机?为何人人都对她如此熟悉,仿佛她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花朵,根深蒂固。
庄周梦蝶,如幻如真,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曾经的她,贵为公主,那璀璨的光芒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眼前的穷困潦倒是无法逃避的现实?亦或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恶作剧,等她从混沌中醒来,便会回到那遥不可及的过去。
燕双玉无奈地苦笑,那笑容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哀。她明白,即便不在这个鬼地方,自己也无法再回到当长公主的日子了。因为燕双双一家绝不允许她重温那样的生活,那美好的时光就如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耀眼,却又匆匆的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