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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见她跑过来,停下步伐,做出迎接她的姿势。
顾辛夷很顺利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鼻子还用力地嗅着他胸膛的气息。
“很想我吗?”秦湛问,揉了揉她的脑袋。
顾辛夷重重地点头,抱着他的腰不放开,认真说:“嗯,很想你。我刚刚还想和你打电话来着呢。”
秦湛眉眼染上暖意,道:“那你现在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当着我的面说了。”
顾辛夷正想回话,身后一行同伴也走了上来,冲他们俩打了招呼,便说不打扰他俩了,他们仨就先走了,又叫顾辛夷回了学校在q.q群里说一声,好让人放心。
秦湛代替顾辛夷答应。
几人在路口分别,同行的女生却不知想到什么,转过来热切地道:“顾辛夷,回头你能不能教教我手语啊,我看你好像会手语诶!”她这样说着,边上两个男生也一起点头,目光闪闪地看着顾辛夷。
顾辛夷微微怔住,之后轻轻点头。
两个女孩的遭遇带给他们的冲撞很强烈,每人心中都有难言的酸楚和油然而生的责任感。
在今天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在江城城郊还生活着这样一群人,这群人也为生活奔波,却艰辛百倍,怀揣着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梦想,背井离乡而来,遭尽冷眼与嘲笑。
秦湛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这一段道路狭窄,无法通车。
暮色渐深,秦湛一直盯着脚底,路上有前几天下雨时候没有散去的积水和顽固的淤泥,他走在前头,让顾辛夷踩着他的路线走。
顾辛夷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和拉着她的手出神。
行至主干道,顾辛夷按捺不住地喊了他一声:“秦湛。”
她喊得很轻,像是羽毛坠落。
秦湛转过身,低头看着她。
不远处是蜿蜒流淌过江城的长江,流水昼夜不停,水上轮渡也昼夜不息,临江路上装饰彩灯已经点亮,像是星子落在树梢,排列整齐的高楼灯火通明,整栋楼化身成为煌煌火炬,明媚宏伟。
像是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顾辛夷看了看鞋底沾染上的黄色泥土,想起小女孩圆圆的那张笑脸来。
她又抬头看秦湛,因为身高差,秦湛得低下头,这样的角度使得他脸上的神情都藏进了阴影里。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手语?”顾辛夷望着他的下颌弧线。
他的下颌弧线流畅美观,像是深深雕琢出来,尾部微微收紧,这让他的侧脸尤其好看,看好之中又加了冷然的味道。
交往数月,秦湛对她很好,可说实在,越是亲密,他身上的谜题就越多,他向她讲述过在美国的留学经历,可在此之间的细节,她一无所知,再然后是他的家庭,以及——
他也会手语的原因。
手语社的社长告诉过她,秦湛是会手语的,而且手语做得极好。
她想问,可是又不敢问。
就像她想告诉秦湛她右耳曾经失聪,又不敢说一样。
因为她很喜欢很喜欢秦湛。
她的眼睛里藏着欲说还休的不安,眸光忽明忽灭。
秦湛抿抿唇,又歪头看着她,道:“你会手语啊,那可以对我做个手语的‘我爱你’吗?”他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换了个思路。
顾辛夷愣住,但依旧照做了。
她做的是手语社社长曾经做过的版本,先指了指自己,再竖起左手大拇指,右手手掌贴着大拇指下滑,最后又指了指秦湛。
秦湛顺势握住她的指尖,道:“我也会。”
他后退一步,先指了指着,又在胸口比了个爱心,最后指着顾辛夷,还在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v”的动作。
“这是我爱你,too(也)的意思。”秦湛又走过来拉着她,“做的好不好?”
顾辛夷点头,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亲吻他,“谢谢你,秦湛。”
她这声谢谢说的莫名,秦湛抵住她的额头,一本正经道:“要叫我秦叫兽。”
顾辛夷从善如流。
返程路上,顾辛夷跟他说了明天高中班上学委要来的事,学委是失恋,顾辛夷不想用秦湛来刺激她。
秦湛很大度地表示,可以让学委征用顾辛夷一天。
“她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跟老师打过你的小报告?”秦湛问。
顾辛夷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学委对我可好了,以前她还给我讲题给我抄作业来着。”
秦湛挑眉:“看来你考倒数第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辛夷愤恨地瞪着他,“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她想,她回去一定得把豆豆好好说一顿,豆豆不仅老是污染她纯洁的灵魂,还把她的老底都透露给秦湛了。
秦湛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
顾辛夷问:“你看起来比我还忧伤的样子,为什么?”
秦湛单手支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太阳穴,道:“我在计算我们儿子以后的智商。”言罢,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辛夷:“……”
顾辛夷冷着脸,憋了好久才回了句:“丁丁就是我的儿子,也是我女儿,它没有智商。”
她这几天总抱着丁丁睡,抱着抱着,都抱出感情来了。
秦湛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车停在宿舍楼下,秦湛要了一个分别吻。
亲吻之后,顾辛夷害羞地跑回宿舍,跑了不远,秦湛降下车窗叫住她。
顾辛夷回过头看他。
秦湛对着她缓慢地做了一套手语。
顾辛夷轻而易举地就看懂了——
所以你要和我睡觉生娃吗?
顾辛夷沉默,竖起中指送给秦湛。
*
404宿舍。
卫紫又忙活着自行车长征的事情,会里准备这个暑假进行一次骑行,起点是江城,沿着长江溯洄而上,再返回,路上地理变化多样,平原高原山地丘陵,气候也随之有着巨大的变化。卫紫很期待,每日里都寻求着小伙伴一同查询资料。
童如楠也忙,忙着出漫画的cos,不久后又是一次大型漫展活动,她和团队决定参赛。
顾辛夷在门口拍了拍脸,使得温度降下去一些才拿出钥匙开门。
贾佳似乎情绪不高,抱着毛绒小狗楚楚垂头丧气的。
顾辛夷用纸巾擦掉鞋上的泥土,边擦便问她怎么了。
贾佳严肃而又认真地反问了她一个问题:“我的胸真的很小吗?”
顾辛夷:“……”
贾佳絮絮叨叨地说开了:“今天樊阳初说我没什么可看的。”
顾辛夷:“……”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吗!她和秦湛都没有!
贾佳委屈地盯着顾辛夷的胸,又盯着自己的看了半天,越看越心塞。
顾辛夷在想歪了之后咳嗽两声,安慰她道,“其实这样挺好的,优秀的女生,连胸都是a。”
贾佳:“……”
贾佳琢磨半天觉得顾辛夷说得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转身就开始背诵笔记了,她背的是今天托福课的笔记,整理了足足有几页纸,她劲头很足,眼睛里神采奕奕。
大抵她真的很喜欢樊阳初吧。
顾辛夷想,就像她为了秦湛自学tic一样。
她希望贾佳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
晨间七点,顾辛夷接到了学委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响,略带江城口音。
学委已经抵达江城高铁站,她在隔壁省城念书,交通便利缩短了许多时间。
顾辛夷在学校门口接到了学委。
同上次见面相比,她又瘦了许多,眼底沾染上青黑的痕迹。她剪了大波浪的长发,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因为天凉,加了件工装外套。
判若两人。
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学委梳着齐刘海学生头,沉浸在题海里,简单又纯粹。
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了。
顾辛夷看着她,她的眼底很疲倦,或许是因为心情的沉重,又或许是因为旅途的风尘仆仆,她笑得很勉强。
学委就背了一个双肩包,顾辛夷和她拥抱的时候,她的手指甲很干净,没了冶艳夺目的红色指甲油。
顾辛夷带着她去食堂吃早饭,学委吃得很少,因为室内的空调的缘故,她脱下了工装外套,愈发显得消瘦。
“多吃一点吧。”顾辛夷劝她。
学委摇头,“我路上吃过了。”
这样明显的推托之词,顾辛夷听出来了,但又不好拆穿,只能回忆着她高中时候的口味,又替她买了一盅汤。
学委神情有些涣散,不慎撒了些汤水,转身从背包里拿了纸巾擦拭。
顾辛夷看到她的包里放着一支熟悉又陌生的塑料瓶——
安眠药。
她很快收回视线,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带我到你们学校看看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学委和她说,语气里很唏嘘。
顾辛夷答应,带着她逛着。
一场倒春寒之后,校园里的梧桐树彻底生发枝桠,嫩绿嫩绿的叶子遮掩住湛蓝的天空,顾辛夷挑了出初开学时候大胖和他们做的校园介绍,复述给学委听。
“如果我高考没有出事,说不定会和你同校吧。”学委淡淡地提了一句。
顾辛夷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眼前这个女孩曾经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好苗子,在成绩胜过一切的年代,她低调却辉煌,她的名字出现在光荣榜的最前端,连带着照片一起,让路过的学生铭记下来。
不出意外,她应该走上国内的最高学府。
顾辛夷又想起那时候女生之间的宿舍夜谈,说起梦想时,只有学委一个人淡淡放话:非清华北大不读。
高傲却淡然,她有这个资本。
然而不过只是一夕之间,人生变化无数。
梦想是一个很容易就夭折的雏鸟,等不到张开羽翼的飞翔。
学委没有复读,报了远离星城的学校,很少与同学再联系。
正是晃神之际,顾辛夷收到了手语社社长的电话。
因为第一次排班没有落实好,今天义工活动还缺了一个人,他问顾辛夷能不能帮这个忙。
顾辛夷想起圆圆的笑脸,又看看学委无精打采的模样,将事情应承下来。
学委没有太多的意见,对她来说,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逃避的空间,哪里都一样。
路上坐车时间有些长,学委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顾辛夷叹了口气,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兜兜转转,又绕回了昨日来过的民房,上了楼,宋姐很欣喜地替她们送了水。
圆圆正是哭闹地厉害,三个义工也手足无措,顾辛夷上去和圆圆打了招呼,圆圆还记得她,慢慢地就止住了哭腔,抱住顾辛夷的脖子,乖乖地蹭了蹭。
“早上好。”顾辛夷对圆圆做了口型,圆圆也对着她做了一样的口型。
学委怔了怔,望向圆圆耳朵上挂着的助听器。
今天圆圆的打扮依旧很漂亮,还戴上了顾辛夷买的发卡,擦干眼泪后,白嫩可爱。
顾辛夷把打火机递给了学委,让学委带着圆圆做吹蜡烛的锻炼。
学委欣然同意。
顾辛夷同宋姐说话,关系熟络起来后,宋姐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她说地很慢,房间里的人都侧耳听着。
学委正用温柔的声音喊着圆圆,忽而发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圆圆是……”
宋姐无意识地摸了摸手:“她出生三天之后,医生做完听力测试,然后就和我们说了。”宋姐话语平静地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我不相信啊,就拿着那个铃铛在圆圆耳朵边上晃啊晃,她的眼睛就一直看着我,就是不知道往旁边看。”
正规医院里会为新生儿做一系列的检测,听力测试就是其中一项,正常的孩子会对声音做出一些反应,表征他们能够听见。
出生三天,一个分水岭,一个小小的铃铛,就决定了这个孩子今后的命运。
也决定了这个家庭将要面临的巨大考验。
学委语气有些激动:“那你知道养一个这个的孩子要付出很多吗?你为什么不把她……”
顾辛夷急忙打断她。
宋姐倒没有在意,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舍不得啊,就是特别舍不得,她爸爸也舍不得。”她年轻的脸上泛起了笑纹,瘦黄中带着母爱的慈祥,“现在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习惯了。”
她连连说了三个舍不得,学委熄了声音,摸着圆圆的短发,又摸了自己的。
顾辛夷还未曾见过宋姐的丈夫,宋姐说她男人没有文化,于是只能靠着一身力气干活,上工早,回家晚,就能够多挣一点钱,攒到足够的钱了,就能给圆圆换一副好一点的助听器。
“这副助听器不能让圆圆听见吗?”顾辛夷问。
宋姐摇头:“不能的,这副助听器只能让她听到这个世界鼓点的声音,还得很大很大才行。”
“那我刚才叫她,她不会听见对吗?”学委也问。
宋姐抱歉地笑笑,做了解释。
圆圆的助听器是他们夫妻俩拿了所有的积蓄又借了钱买的,但还是效果不大。
他们一家来到江城,除了是方便圆圆上学,更重要的是,江城有一项助听计划,只要报名,每年会有一笔专项拨款,替这些没有听力的孩子做一副适合孩子本身的助听器。但名额每年有限,圆圆还得等。
“那要等多久?”有个义工问。
宋姐抱着圆圆坐下来:“不知道,可能要很久吧,也只能等啊,不过小赵他们家明年年初就能等到了。”
一边的赵姐听到这话,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笑了笑。
宋姐也笑了笑。
两份笑容里的含义截然不同。
一个是欣慰,一个是艳羡。
【表白日记】:
听说她每天抱着丁丁睡。
我想她想的丁丁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