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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当步履匆忙的薛正随着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临窗的位置,终于得见心中所猜之人时,便连忙要行礼,然却是被李瑾芸素手一样婉拒。
眸光飞转间了然了什么的薛正连忙含笑道,“大厅里嘈杂,楼上请!”
微微颔首点头的李瑾芸缓缓起身,习惯性的扫一眼大厅或谈天说地或饮酒品茶的食客,淡淡的眸光忽而一顿,凝视角落中空荡荡的餐桌眸光陡然一寒,刚刚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极为熟悉,熟悉到令她心底的不安股股袭来,然却是抓不住脑海那抹一闪而过的灵光究竟是何。
“东……呃,请……”并未察觉有异的薛掌柜对于东家的神色间的那抹异样极为不解,有异打破此间的诡异气氛,然却是险些说露了嘴的略发尴尬的抬手示意。
“请!”被薛掌柜的声音打断而猛然回神的李瑾芸忙含笑回礼,随着他的脚步款步慢行。
然不若李瑾芸眸光微闪间的疑云满天,落后一步脚步微沉的章睿却是极为笃定他所看到的那个背影确系李佩瑶无疑,但她不该是在巫教圣地回龙谷中么?又怎么会涉足南疆腹地琼州的八方馆?
三楼雅间中,围桌相对而坐的李瑾芸与薛掌柜面色凝重,尤其初闻苏志清被囚同野兽为伍的消息后,手中的茶杯不觉大晃一下,甚至茶水漾出都不自知。
“事出突然,东家是想亲自援救?抑或是要老奴传消息叫附近的密探出手营救?”忙将手中碍事的茶杯放下的薛掌柜神色肃然凝重。
“亲自援救固然是好,不过,怕是一时半刻的尚还走不开,但二哥那边的情况岌岌可危,本妃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此来找你,便是要你先行通传密探营救,若能成功最好,若是不行,也算是打草惊蛇叫欧阳豪心有所忌。”美眸微眯的李瑾芸同薛掌柜微微颔首。
“如此,老奴稍后便飞鸽传书。”心有所虑的薛掌柜浑浊深沉的眸光忽而闪过一抹幽光,瞥一眼难掩担忧之色的东家,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此前东家不是想向函谷关那边走私什么东西么?这两天老奴联络了一下已经有眉目了,东家可有什么东西还想一并走私偷运过去的?”
薛掌柜的提议令原本顾虑重重的李瑾芸忽而眸光一亮,唇角微扬间讪笑扬眉,“人!”
……呃?
满头黑线的薛掌柜顿时唇角微僵,东家可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啊!
却说出了八方馆溜达回大将军府的李瑾芸方才踏入厢房,尚还未及洗漱更衣便被请到了大舅的床榻前,然而,面对正被蛊毒的发作而折磨到痛苦不堪的大舅,以及被三哥扶着泣不成声的大舅母,心被揪得生疼的李瑾芸抚着胸口默默的盯着手忙脚乱的香巧水灵灵的眸子渐渐泛红。
“章睿,阿熙怎么还没回来?”再也看不下去的李瑾芸别开眸光,瞥一眼漠然垂手恭立的章睿。
“禀王妃,花少主与婉婉夫人都被丞相留在行宫照看太后与皇后了。”屈一步上前的章睿喏喏道。
“……两个都给扣下了?”眸光陡然一寒的李瑾芸柳眉紧蹙,“去将阿熙叫回来,他一届男儿身,怎么可以亲近太后与皇后的凤体,别在叫那些个叽叽歪歪的御史言官给抓了把柄去。”
“是,王妃!”深知王妃话中深意的章睿唇角微僵的连忙拱手行礼领命而行。
然一旁将她的话听在耳中,总觉哪里不对的大舅母与苏志祥面面相觑,她这又哪根筋给搭错了?花少主虽是男儿身,但宫中那个御医大夫不是男子?此前她从来都不曾计较这些,今日如此疾言厉色究竟是为哪般?
“芸儿,可是行宫那边出什么事了么?”正了正神色,但难掩嗓音嘶哑的大舅母王秋兰担忧的注视着她,一旁精亮的眸子定定的凝望她良久的苏志祥亦是脸色暗沉。
回眸对上大舅母与三哥灼然热切的眸光,忙收敛心神轻轻摇头的李瑾芸眸光微闪,“只是皇后险些小产,太后娘娘惊惧忧虑过盛而昏倒,不过,在阿熙与婉婉的妙手回Chun下已经安然无恙。”
“哎,如今这种乱局下,谁人也都不好过啊……”面色憔悴的大舅母无比感慨的喟然一叹,轻轻拍拍挽着她胳膊的苏志祥的手臂,好歹他们尚还能一家团聚,她该是知足的。
“呃?既然太后他们都安顿好了,怎么还不见大哥回来?”心情略发沉重的苏志祥不忍叫母亲太过消沉便是连忙转移话题道。
“……说起大哥,刚刚一直没看到他。”虽然刚刚不论是官道上的停滞不前,亦或是行宫中的安置,一路走来她好似至始至终都未见过大哥的影子。
“或许他有别的事呢?”早已习惯了他们的神出鬼没的大舅母不以为然的宽慰两人道。
而相视凝眉的李瑾芸与苏志祥不置可否,然却也是默不作声的不再纠结于此,倒是床榻上缓缓退了下来的香玲与香巧大大的喘息间不由得松了口气。
“香巧,大舅如何了?可有办法缓解蛊毒发作的症状么?”随着两人的动作而将注意力转移的李瑾芸担忧的目光瞥一眼床榻上脸色灰败的大舅,方才神色肃然凝重的看向胸口起伏不定大大喘息的香巧。
“禀王妃,蛊毒同其他任何毒物都大为不同,发作起来更是毫无征兆可言,而提前预防根本做不到,发作时更加难以控制,所以眼下奴婢所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但对于蛊毒的发作与缓解却也是毫无裨益……”柳眉紧蹙的香巧苦涩的轻轻摇头,极为莫可奈何的垂眸叹息。
“那就尽最大的努力缓解发作症状。”薄唇紧抿的李瑾芸强压下心头的郁色,回眸同大舅母与三哥微微颔首,“我们去看看二舅,三哥要不要同去?”
“去吧,你大舅这里有我看着就够了,阿祥你去看看你叔婶吧。”同两人轻轻摆手的大舅母在床榻前缓缓落座。
“那我们去了啊。”虽然不解李瑾芸的意图,然却是忙不迭追上她脚步的苏志祥总觉她眉宇间那抹轻愁绝非那么简单。
然而,直到看过面色平静毫无发作之像的二舅,又同二舅母寒暄叮嘱几多后一同来到客院书房,李瑾芸对苏志祥都始终缄默无言,直叫追了她一路险些被她给闷死的苏志祥心头直犯嘀咕。
“芸儿?”同她在锦榻上缓缓落座的苏志祥再也忍不住的开口打断她若有所思的目光,甚至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说吧,究竟出何事了?你的那些个理由搪塞一下娘或许可以,但绝瞒不过你三哥我,还不从实招来……”
“……呃?”被他一眼看穿的李瑾芸不觉唇角微僵,讪笑扬眉间同他喟然一叹,“你真的要听。”
“当然。”
“好吧,据花神消息,大哥莫名消失,生死不知。”
“……”
“二哥被欧阳豪囚禁于天山附近的溶洞中同野兽为伍,危在旦夕。”
“……”
“皇宫中的丰俊祺与姜凯峰筹谋登基后挥师南下……”
随着李瑾芸有条不紊的将难题一一展开,苏志祥原本还舒展的眉头渐渐打成了死结,解都解不开,唯有默默的盯着她若有所思。
“……大哥怎么会凭空消失?二哥又怎么会被囚,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牵扯甚深,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但我们谁都不能放弃,不论是生死不明的大哥,还是危在旦夕的二哥,甚至是就在眼前深受蛊毒折磨岌岌可危的大舅和二舅,所以芸儿很纠结我们究竟该怎么办?”两手一摊极为无力的李瑾芸同愕然一怔间楞在那里的苏志祥相视挑眉。
而深觉他都分身乏术的苏志祥极为挫败的耷拉下了脑袋,默默注视他的李瑾芸眸光甚至闪着亮晶晶的水光,这其中甚至还不包括叫她难以启齿的隐忧。
书房中陡然静默无言的两人兀自垂眸沉思,然却是至始至终都未曾留意到紧闭的房门外驻足停留良久又漠然消失的两个身影。
后院空荡荡的柴房中,负手而立的丰俊苍脸色铁青,漠然伫立的孤狼与花宏熙相视挑眉。
“阿熙。”
“嗯?”
“阿芸叫你们为去苗疆准备的药丸可有妥当了?”深深的瞥一眼尚还有余力嬉皮笑脸的花宏熙,锐利冰寒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的丰俊苍冷冷道。
“还差一些,原本今儿个该是能做完的,但耽搁了大半天这都,怕是得等明天午后了。”被他这么一问都心有不甘的花宏熙很是无奈的耸耸肩,谁叫他管不住爱偷溜的娇妻,只至于本来三个人轻轻松松就能干完的活,楞是拖到了现在还差那么一眯眯。
“加快速度。”冷冷瞪他一眼的丰俊苍眸光陡然一寒,“最晚明日夜间孤狼带队陪同米元带上药丸秘密出发。”
“是!”被盎然点名的孤狼连忙拱手领命,而一旁默默的打量他片刻的花宏熙却是忍不住唇角微僵,“我说王爷,您这又是打得哪门子主意?”
“本王不能眼看着阿芸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神色漠然冷肃的丰俊苍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闪过一抹极为压抑的苦涩,眺望一眼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眸光愈发深远。
“王爷,其实有些事情,您还是同王妃说开的好……”将他眸光流转间的那抹深沉的晦暗之色看在眼中的花宏熙意有所指的道,“王妃虽极为聪慧,甚至可以说是有双能够洞悉一切的火眼金睛,但以本少主对女人的了解来看,女人都是极为不可理喻的生物,通常都需要顺毛捋,否者你等着吃排头,将自己憋死……”
同他相视凝望的丰俊苍深邃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茫然,而一旁讳莫如深的瞥一眼装腔作势的花宏熙那副嗷叫的嘴脸,不觉唇角微僵——这恐怕是花少主您的切身体会吧!
而与此同时,当带着满腹心事的苏志祥步履沉重的走远时,斜靠在锦榻上浑身虚乏的李瑾芸方才放任眉宇间的轻愁荡漾开来。
但李瑾芸的满目愁绪尚不及持续多久,便被耳畔陡然传来的花神的声音所惊扰而眼眸微闭。
天后,李佩瑶来琼州了,您午后在八方馆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是她。
咦?她不是刚刚分娩不久正在哺Ru期么?况且她这个时候来作何?
哺Ru期?据花草的消息,她的Nai水不足不说,更是带着令巫教中都极为避讳的一种毒,所以、所以她不能自己喂养宝宝。
连巫教中人都惧怕的毒?——满是狐疑的李瑾芸眸光微闪,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却绝没想过会是花神所说的那种。
……梅毒。
噗,猛然将刚刚喝入口中的茶水给尽数喷出的李瑾芸脸色狉变。
可是丰俊祺?
不错。
那郝连金玉该不会也有?
八九不离十。
……
该死!
赫然回眸的李瑾芸惊喘不定的扬声大喝,“章睿。”
“属下在。”推门而入的章睿极为恭敬的拱手行礼。
“郝连金玉现下在哪里?”锐利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异色的李瑾芸神色极为肃然。
“……该是被孤狼他们囚禁在后院柴房中。”略微思索了一下的章睿不太确定的道。
“也就是说她在府上住着?”眸光微闪间脸色更加阴沉的李瑾芸加重了一丝语气的凝眉道。
对于王妃的过于阴鸷肃穆的语气不明就里的章睿默默点头,而眸光陡然一寒的李瑾芸默默良久后方才缓缓道。
“将孤狼,阿熙,常管家一并叫到书房来,本妃有事安排。”
“是。”
却说同章睿错身而过的香玲与香巧奇怪的瞥一眼王妃那极为沉郁的脸色,面面相觑间不禁放轻了脚步。
“香巧你来的正好。”正眸光深远的垂眸沉思的李瑾芸被房门处的异响所惊扰,缓缓抬眸瞥见款步盈盈的香玲与香巧时,不禁眸光微闪。
“王妃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猛然对上自家王妃那极为灼然热切的眸光,在锦榻上驻足凝眉的香巧略发狐疑的问。
“对于梅毒,你可有了解?”正了正身子坐定的李瑾芸抬眸瞥一眼顿时僵楞在那里久久都不能回神的香巧,“怎么了?”
“……呃?王妃怎会想起问梅毒的事?可是……”被王妃的声音拉回了神思的香巧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但却是眸光闪烁不定的不答反问道。
而将香巧神色流转的惊惧与恐慌之色看中眼中的李瑾芸不觉心下暗沉,美眸微眯间若有所思。
陡然噤声漠然冷肃的气氛令书房中的空气都险些凝结,而不消片刻便将人都给请了来的章睿身后还多了个不请自来的丰俊苍。
然心有旁鹭的李瑾芸对于丰俊苍的到来漠然无视,神色肃然凝重的一一撇过三人一眼后,轻抿一口热茶方才开门见山的道。
“刚刚得到消息,李佩瑶现身琼州,而据花神的消息,她带有梅毒,本妃与花神都怀疑与丰俊祺脱不了干系,所以怕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郝连金玉也逃不过中招。”
“耶?梅毒?该死的,本少主才不碰那玩意儿!”
却说李瑾芸的话才方落,脸色狉变的花宏熙便是连连摆手摇头,而一旁相视凝眉的孤狼与常管家更是心有戚戚,顿觉无比恶心。
“阿熙,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冷冷瞥他一眼的丰俊苍寒眸微眯,略带一丝警告的提醒道。
被丰俊苍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当头浇下的花宏熙顿时偃旗息鼓没了嗷叫的气焰,而一旁凉凉瞥一眼的程林与章睿不觉唇角微僵,可怜悲催的花少主啊,您也不瞪眼瞧王爷正愁没机会讨好王妃呢,自己竟然傻不愣瞪的往刀口上凑,真是不长眼呐!
“你们先莫要慌乱,据本妃的了解,那梅毒虽传染性极强,但并非说句都能被传上的,必须是亲密接触或者是碰过她伤口的人才会感染。
但事情也比较严重,所以常管家你稍后将所有接触过郝连金玉的仆人与婢女都隔离开来,待到阿熙与婉婉确认有没有被感染后再行离开。”
“是。”脸色苍白的常总官连忙拱手行礼领命而退。
“至于孤狼,你且将手下接触过郝连金玉的士兵全都分离开来,同样待到阿熙与婉婉全部确认有没有感染后再行回归,另外因为士兵大多都是集体生活,相互之间的接触也少不了,所以没有同郝连金玉直接接触过的士兵也要接收把脉确认无误。”
“末将遵命。”
瞥一眼抱拳行礼后躬身而退的孤狼的背影,淡淡回眸的李瑾芸方才再次看向五官扭曲到一团一脸憋屈的花宏熙,“至于阿熙,你还是先替王爷把脉看看。”
“耶?关王爷何事?”被王妃那么一提顿时呼吸一窒的花宏熙猛然膛大了眸子。
“你确定他没同孤狼他们有过接触?”凉凉瞥他一眼的李瑾芸淡淡道。
怏怏回眸的花宏熙瘪嘴上前,然却是再次强调,“给王爷把脉可以,但本少主绝不碰触那些可能感染了梅毒的家伙们。”
“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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