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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神医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环境下刚好让众人听见。
李明久正得意之时,这种不和谐的声音让他觉得分外刺耳,尤其发现是从冼神医嘴里发出的,更是心有不快。
“我长生堂炼药,可还入得了各位真人的眼?”李明久蔑视着下方的人,冷哼哼地说道。
沙璃清楚地看到小药童翻了个白眼。
冼神医呵呵一笑,捋着胡子说道:“看得出来,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好苗子。”
李明久黑着脸,冼神医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大多数人的火焰并不是很纯,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法提升了火焰的精纯度。初期会很有效,但中期不加以控制,只怕会反食其果。”
都是捡热闹看的,冼神医的话有几分真假他们并不知道,但能看到趾高气昂的长生堂吃瘪众人心中还是非常高兴。李明久果然脸挂不住了,要不是顾及面子,早就拔剑下去跟冼神医打一架。
冼神医明显没把李明久放在眼里,笑呵呵地捋着胡须还问道:“掌事,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少废话!”李明久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大骂,“有能耐咱们就比炼药!你若是输了,就跪地向我长生堂方向磕头认错!”
全场哗然,就连古井无波的洛玉湮和止戈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冼神医恍若未闻,说道:“那你输了呢?”
李明久一把扯下自己掌事令牌:“我从此辞去掌事职务!”
“不合算不合算。”冼神医摇头,“不如你也跪下磕头?同样对着你们长生堂,顺便说混账无能弟子给师门丢人了。”
“好!一言为定!”李明久掷地有声。
冼神医满意地点点头,沙璃看着半空中长生堂弟子炼药的情形,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小碎步走到冼神医身边,小声说道:“神医大爷,他们人多势众,用不用我们帮你涨涨气势?”
冼神医哭笑不得:“女娃娃,你安心待着,看老夫我怎么教训这群无知小辈。”
冼神医不紧不慢地绕着十几口铁锅巡视了一圈,唤来小药童捧着药材。冼神医未加挑拣,直接网铁锅中扔着药材,仿佛接下来不是要炼制丹药,而是要铁锅炒菜一般。一口气将十余种药材分别扔到锅中才算完事。
“这是要……炒菜?”沙璃忍不住说道。
自允知天晓地的楼清霄也是一脸茫然:“这个我真不知道……”
见到冼神医这番做法,半空中的李明久差点不顾形象捧腹大笑。百姓也摸不准这位白胡子神医到底卖的什么药,可对比半空中色彩斑斓药鼎与火焰,着实逊色不少。
冼神医对嘲笑恍若未闻,将小药童打发回去,准备开始炼药了。
“铁锅炼药?哈哈哈,我还从未听过有人铁锅炼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一会儿若是输得太难看了,别怪我没有劝你啊。”李明久叉腰嘲笑。
冼神医笑道:“小辈,你且看好了。”
老人手掌一番,一簇并不起眼的紫红色火苗悬在手心之上,看似温顺而又平和。紫红色火苗一分为二又分为四,直到分成十几分足够与铁锅相配才停了下来。十几簇火苗依旧温顺立于掌心之内,互相不受影响。
楼清霄低叹一声:“这控火能力真绝了!”
“讲讲。”沙璃凑过去。
楼清霄对火焰天生敏感,控火术更是引以为傲,见到真正控火高手难掩内心激动:“火是五行之中最不受控制的,一簇是融合,两簇相斥,分出的火苗越多相斥力越大,经常有分出火苗后脱离控制的情况出现。我暂时的极限是八簇,算是上层,而神医十几簇立于掌心之上,火焰相距如此近却没有互相干扰,这是我见过控火术最好的人了。”
沙璃看向冼神医的目光又多了分崇拜,怪不得敢一人挑战一个门派。此时李明久也明白了这个白胡子老头不好对付,不敢掉以轻心。李明久同样召唤出本命火焰,暗金色的火舌帮着门派弟子提供火源支持。
冼神医眼睛都没抬一下,十几簇火苗由紫红色逐渐燃成紫色,众人盯着神医手上的火焰啧啧称奇,明明能看到火焰灼热而使得空气扭曲,却感受不到热气。
等到火焰维持在一定温度的时候,脱离冼神医的掌心飞向铁锅锅底。顿时地面火光大盛,气势完全不输于半空中长生堂众人。
疫民不禁对冼神医刮目相看,沙璃不禁拍手叫好,果然冼神医憋着大招呢。李明久越发待不住了,开始全力以赴帮助门派弟子炼药。
小药童一副得意的样子:“一会儿等着认错吧!”
众人恍然想起方才两人的赌约,这下看向李明久的目光更多是幸灾乐祸,有人杀杀长生堂的威风是好事,省着他们鼻孔看人。
“别高兴太早!”李明久咬牙切齿。
同时,铁锅中的药材受热而翻滚,溢出灵气包裹住药材,冼神医转而神识控制火焰,各簇火焰颜色深浅不一,自然温度不同火候不同,而同时控制这些火焰的冼神医,依然是悠然自得的样子,未见吃力。
南渊看得啧啧称奇:“这回是遇到高手了。”
冼神医信手捏来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用尽全力,反观长生堂那边不少弟子已经被冼神医精湛的控火术所吸引,更是气得李明久脸白了几分。
灵气包裹的药材开始去除杂质,有的留下粉末,有的留下汁液。冼神医见时机成熟,左手一翻,一尊古朴黑鼎出现在半空中,黑鼎通体黝黑不饰花纹,神医催生火焰包裹黑鼎,经火舌舔噬,黑鼎上隐隐露出暗金色花纹,竟有霸主气势。
“离火古鼎?”南渊再次惊叹,不过没有说出声,只有沙璃一人听得见。
“那又是什么?”沙璃同样用神识与南渊沟通。
“关得久了,错过好多事啊。”南渊感慨,“你听过鄢火氏吗?”
“烟火啥?”沙璃一愣。
“忘了……你刚入修者界没多久。”南渊说道,“反正就是个玩火的大家族,这鼎我记得是他们家的。”
“冼神医难道是你口中那个玩火家族的人?”
南渊:“这我就更不知道了,一千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等我回山门找那些老怪物们打听清楚的。”
沙璃揉揉太阳穴,自己知道得还是太少了,还是乖乖跟在谪仙身后修仙问道吧。
这点小感慨瞬间被疫民的惊呼所打断。鼎温已经稳定,冼神医一招手,灵气包裹住的药材精髓飞入古鼎之中,瞬时紫火席卷而上化为了白火,十几种不同的药材正在白火的淬化逐渐融合。
此时半空中的长生堂弟子再也绷不住面子,盯着古鼎中不断淬化的药材已经目瞪口呆,他们的掌门也无法达到眼前白胡子老头的炼药水平,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绝不为过。李明久没了威风,没了怒气,失魂落魄如同落水狗。
沙璃悄声问同样目瞪口呆的楼清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楼清霄勉强顺了气嘻嘻说道:“正常炼药都是一味一味地萃取提炼,提炼出精华后,相同药性的药材最多三味一起融合,最后才是不同药性的精华靠火焰强压灵识引导才会结丹,最后这一步是最难的,丹药大多失败在此时。而冼神医艺高人胆大,直接略过中间,十几种不同药性精华同时融合,难度成倍往上翻,你一会就等着看长生堂掌事磕头认错吧。”
听到一会就有好戏看,沙璃顿时来了精神,抬头望向李明久,没了刚才斗架公鸡的气势,身后的弟子也意识到必输无疑,也没了求胜的心思,甚至有些弟子收了火与药鼎,专心看着冼神医炼药,想要偷学一二。
冼神医一则为了震慑一下长生堂无知小辈,二则想要缩短炼药时间,才会如此行事。长生堂那边刚刚完成药材第一次萃取,而冼神医这边已经要最终融合。
白色火焰亮得耀眼,药材悉数落入鼎中,火焰覆盖其上。冼神医凝神静气,双手附于身后,眼神不离药鼎。
忽然,药鼎中传来一声闷响,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沙璃偷瞄冼神医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变化,心中明白多半是成了。火焰消失,一枚丹药腾空而出飞入冼神医掌中,随即一招手,药鼎消失在空中,众人方从惊愕中回过神。
众人再次望向半空中的长生堂弟子,发现他们不约而同地收了火焰与药鼎,都想往掌事身后躲。一时间唯有李明久和沙璃碰到的那一男一女最是显眼,脸色最为难堪。
冼神医将丹药交给张知府,说道:“放入铁锅中煮沸,一人一碗,药到病除。”
张知府不敢怠慢,立刻吩咐衙役去做,丹药下水后异香弥漫,疫民在银羽卫的监督下排队上前取药,不消半个时辰疫民的起色好了大半。
冼神医对着半空中脸色阴晴不定的李明久说道:“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李掌事,请吧。”
李明久忽然下定决心,冷笑道:“这一笔我早晚会讨回来!”
李明久在疫民的嘘声中向着长生堂的方向跪下,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道:“弟子给师门丢脸了,将来一定亲自讨回来。”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磕头起身毫不犹豫,紧接着带着门下弟子逃一般离开了。
等到长生堂的人走远了,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爆出大笑,不禁揶揄长生堂的人逃跑的能耐倒是见长。
一番闹剧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