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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阴阳引渡阵门,祝艺菲又转到井边,再次掐诀念咒,不多时便飘来了许多亡魂,收功仔细一看,有猫的,狗的,牛的,马的,耗子的,还有小强的,林林总总十多只,却唯独没有蒲兰。
眼瞧着子时将尽,若是再不施法,不晓得何时才能送三王爷去阴间,便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那魂去到那里了,我先送你走吧”
言罢站定阴阳引渡门之前,默念道:“须弥须弥道,开魂开魂窍,玄清弟子引亡魂,阴官速速来报,给我开”
话音甫落,剑指虚空一点那地上的门形符号,顿见天光大开,一束火焰从地下窜出三丈多高,紧接着地震八方,自那引渡阵门之处缓缓裂开一道隙缝,越扩越大,直到三米多宽,倏然直立而起,立在半空之内,阴雾缭绕,鬼泣森森,片刻,只见氤氲叆叇只见突现两条小路,一上一下,一条平坦宽阔、古木参天,一条荆棘丛生、刀光火影。
祝艺菲也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阴阳路,顿时好奇的抻着脖子张望,正当此时,只见上边那条是一对小童子,稚嫩可爱,下边那一条是一对无眼鬼差,通身火红色的肌肤,粗犷无比,腰际以下都是褐色的虚影,头上独角颀长诡异,手臂缠着锁链,见其獐目鼠辈,不由分说一把锁住便拽了进去。
“仙子别来无恙啊”一对童子客客气气的对着祝艺菲躬身施礼道。
“啊,那个你们好,呵呵,这是我朋友,帮忙照顾照顾啊”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两条路所渡之魂分善恶,便一把将炎靖的魂魄抓了过来笑道。
“仙子客气了,手中善轮鞭定会有分晓”言罢,只见那小孩从腰间抽出一条白色的宛若鱼骨般的鞭子,照着炎靖就是一抽,见那鞭子未变色,道:“恭喜仙子引渡善魂,来世必有好报”说着便将炎晗请到了路上。
紧接着便是两方开始辨魂,直到十几个孤魂野鬼都有着落之后,便拜别祝艺菲离去了。
看着炎靖那骑着牛,牵着马抱着狗走在阴间的路上,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收起功法,地上被画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图案顷刻消失无踪了。
叹了口气,又趴在井边看了看,试着招了几次魂,可是东南西北都试了,也依旧没有见到蒲兰的踪影,顿时有些泄气。
“要不,去皇后宫内探一探吧,兴许能找到点线索”想到此处,腰身一转,便遁入地下。
不消片刻,进了凤鸾宫,一路穿过石兰花坛,小筑庭楼,来到寝宫之处,游走到床边,见那层层锦绣鸾帐之间现出两双鞋子,一双嫣红刺绣金銮喜凤,一双明珠缀玉双龙戏水,可见,是帝后双寝之象。
想到紫阙宫内孤影形怜的赵古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炎晗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了些,完全与之前那个只爱美色不爱内涵的王爷判若两人,难道是做了皇帝的都会性情大变?
不对,判若两人,忽然想起之前的几次接触,炎晗言行举止是与从前大相庭径,喜怒无常是惯有的,可一见到周佳宛便会温柔和缓许多,就像是发了疯的猫突然见到主人一样。
而且自从周佳宛有孕之后,几乎打破常规般的不与其他后妃亲近,反而夜夜留宿凤鸾宫,怎么想怎么怪异。
“算了,还是先找一下蒲兰的魂魄吧”叹了口气,自言语道。
自己给自己在脑门上贴了个隐身符咒,便开始无所顾忌的在凤鸾宫内转悠,一边放出四五张搜魂符去搜索,一边左观右瞧的等着消息。
前几张搜魂符已经归来,并没有丝毫线索,完后使命的它们化作一缕缕淡粉色的幽光钻入她五根纤白圆润的手指内,只有一张飞往正北方向的符还未归来,又等了许久方才见到那影影绰绰的一小片,宛若树叶一边飘飞了回来,只可惜还未到近前便倏地一下坠落在地。
“恩?谁打散了我的符灵?”捡起那张已经完全变黑的符纸,顿时疑惑的望着正北的方向,迈开步子向前寻去。
接连发五张搜魂符,皆是散灵而归,其中还有一张断了联系,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屏气敛神,谨慎小心起来。
一路穿过凤鸾宫的后殿,便来到了下人所居的窝工房,这里都是做粗活的宫女太监睡觉的地方,呼噜声震天响,空气中还充斥着难闻的脚臭味和不远处茅房的腥骚味,嗅之欲呕,祝艺菲捂紧鼻子都挡不住那种味道的刺激。
窝工房院子内挂着两条长长的竹竿绳,上边晾着一些还在滴着水的衣服,墙角是堆放着的锅碗水缸之类的,有几只老鼠穿梭其间,像是进了极乐窝般乐不思蜀。
好不容易穿过这么折磨人的地段,也到了宫墙处,提气纵身一跃飞出墙外,落在一颗老槐树的枝干上,悄悄一看,居然有一家还在亮着灯,本来这也没什么,虽说古人的夜生活并不丰富,可也是有勤奋好读之人彻夜不眠的,比如说淮文涵就是其中一个,那读书入到深处时,就算十七八个美女不着寸缕在他眼前晃,都跟木头石块乱飞一般,根本引不起丝毫的注意。
可那小院中的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排小木头人却是引起了她的疑惑,因为隔着护城河,实在看不清,便从树上下来,从石桥上行过来到那小院的墙外,将脑袋上的隐身符揭下,默念心法口诀,直接穿墙买入院中。
这个院落并不大,装饰也很简朴,可以说几乎除了一见房舍外什么都没有,只是倚着门处有两颗老槐树,其中一颗上边挂了些红色的布条,微风吹开茂密的树枝,方才隐隐露出些许,似乎还写着字。
院内靠近窗子处有个小桌子,说是桌子其实倒不如说是多层摆放木架,一层层的宛若楼梯状排列,四周还加了护栏,似乎是怕里边的东西滑落一般。
窗子内烛光黯淡,极为昏黄,好像是许久未挑灯芯一般,那细火被烛蜡淹没的几乎奄奄一息,不过映出的那个主人的影子还是极为明显的,可以看出是个极为瘦弱的男子,此刻正盘坐在床头,双手敷在膝盖上,披头散发的,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好似坐化了一般。
小心凑到近前,抬眼忘了那架子内,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形如抽屉般的架子上居然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小木头人,其中有一个已经栽倒,湿淋淋的,还断了头。
蹲下身,贴着土墙,避开窗子,伸手向架子内随便抓出一个小木头人接着微弱的烛光凑近了一看,险些止不住惊讶而叫出声音。
也不知是该说巧还是什么,那个被她攥在手心里的小木人长得与她一模一样,身形面容,甚至就连裙袂飘起时的高度与弧度的比例都分毫不差,不但如此,那木人的正后背上居然还深深的刻着她白日里所说的生辰八字:炎武初年,八月十五日,亥时
“恩?奇怪啊,我没记得自己说的是亥时啊”想了想,便伸手又去摸了一个木头人,这一次居然是赵古兰,不过巴掌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几乎将赵古兰那清冷的气质和完美的五官以及楚楚娇柔的模样体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若是拿到现代,那绝对是大师级别的手法。
止不住的伸手去摸,这次运气没有那么好,摸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不认识的,直到攥到了炎晗的那个木人,却是身上被缚了根红色的丝线,紧紧的将炎晗的手脚以及头部捆住,而那丝线捆绑的样子还像是在表现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
蹙起眉头,祝艺菲觉得今晚发现的这些木头人绝不是普通的东西,应该是某种诡异的巫术或者傀儡术。
再次伸手一摸,终于摸到那个湿漉漉的小木头人,两根手指顺带将那掉了的脑袋也夹了过来,组合起来一看,竟然就是那刚刚跳井死去的蒲兰。
只见木头的头部与颈部的断口极为平整,像是被什么东西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断一般,右手腕的疼痛依旧十分剧烈,记得自己救她的时候,她整个脑袋突然转过来咬住,然后自己松手,那身体便瞬间掉了下去,莫非是在咬自己的时候,她的头与颈就已经被砍断了?
那也太恐怖了吧,一个头已经断了的人居然还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下颌骨的开合,,而且还是用了那样大的力道,这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做出来的事情。
觉得自己也真是够可以的了,都到了现在这种紧要关头,还在以一个人性的角度和思维在判断这件事情,脑子真是坏掉了。
忍不住伸了伸有些酸麻的腿,也许是蹲的太久了,就在脱离支撑的那一瞬间,突然止不住的向右侧栽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撞在了那堆满木头人的架子上,也顾不上伤痛急忙用右手死死抠着墙壁,只可惜所有的挽救措施都已经迟了。
只听哐当当一声巨响,祝艺菲整个人侧身仰倒,连带着那架子也倒翻过来,压在她的头上,一个个小木人噼里啪啦的砸在她脑袋上后顺着额头的弧度滚落在地。
就在她挣扎起身的那一刻,屋内的最后那点烛光完全熄灭,黑暗中只听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冷冷的声音炸响在耳畔:“你,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