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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了玉面神医邱人杰,别了大娘,南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药王谷;一路上他已感觉不到阳光的明媚,体会不到春风的妩媚,甚至连清丽的鸟鸣和芬芳的花香,他也听不到、闻不到、看不到!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沮丧,仿佛未来有不堪承受之重,无端的愁绪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搅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就这样,信由双脚载着疲乏的躯体,走在路上;仿佛一叶不系之舟,随波逐流!
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就像苍蝇逐臭,闻风而来;现在,从药王谷出来的那个十字路口,已经黑压压围满了人。
他们不知从那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有一位青年杀手提剑上山,把玉面神医邱人杰杀死了。他们今天是怀着正义之心,在这个路口等待那个——令人愤慨的青年杀手的到来!
他们决心为受人尊敬的玉面神医邱人杰报仇雪恨;同时,也怀着强烈的侥幸心理,期望得到那颗传说中的“乾坤大力丸”!
这群人里面,有江湖上知名的人物,有上山打柴的樵夫,有舞文弄墨的书生,有种田弄地的庄稼汉,也有过往驻足的旅人;有老人有小孩,有汉子有妇女,也有要饭的乞丐。
他们把路堵死,不让这个青年剑客过去,大有********的决心!
大约巳时左右,这名持剑的杀手出来了。
他的手上提着一柄不带任何装饰的松纹古剑,身上的紫袍颜色灰暗,已经很旧了;不过,看起来到很整洁,没有一丝曲皱,把他坚实饱满的身体充分显露出来了。
也许,他那忧郁的性格,会导致他的胡须要比一般人长得更迅速,因为人们总是看见,他的脸颊上又长出了沧桑的胡渣子;他那古铜色的面容,在年轻人中间虽称不上帅气,单用冷酷来形容似乎谁也不会有异议。
尤其他的眼神,抬眼之间,就像有一道电光火石朝目标射来;犀利的眼神,有时候仿佛还夹带着冷锋,直逼人心!
他就那样走来,也不问这群气势汹汹的人,堵在路口所为何事;于是,他被一条粗壮有力的臂膀拦住了。
拦住他的这个人,叫田横,在东山岭一带是出了名的蛮横人;也有点能耐,双臂可举三百斤重的铁锁,据说一拳打死过一头成年耕牛。看今天这趋势,他也想用对付耕牛的那种方式,对待眼前这个神情冷峻的青年剑客了!
在他身后,有凭借一对生铁锏扬名立万的雷冲,有手中九节鞭令人闻风丧胆的阮大将,有飞镖列无虚发的姚雪原;总而言之,附近一带的江湖人物都到齐了。他们有的手持宣花斧,有的腰悬双刃剑,有的肩扛大砍刀,威风凛凛,形势严峻。
“你就叫南剑?”田横翻起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青年剑客问。
“是的。”对方只回了两个字。
“你杀死了玉面神医邱人杰?”
“没有!”
“你说谎!”人群里有人大声叫,“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在山顶上埋葬了玉面神医邱人杰,你现在还敢抵赖!”
南剑抬起眼皮,却没有看见那个在人群中说话的人。
“不是我杀的!”他说。
“他害怕了!现在他死都不会承认!”人群中,又有人说,“在快意林客栈,明明有人出了两千两银子的价码,让他来杀邱神医,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南剑一瞥,便看见一个戴着一顶瓦楞帽的中年汉子,夹在人群中,伸长着脖子说。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田横气势逼人地问。
“你们不信,我又何必多说!”
“想必东西也已经到手了吧!”忽然,人群中那个中等身材,瘦脸尖额的姚雪原瞪着他,冷笑着说。
这个问题,是每一个人,心头正在酝酿的问题;被他率先问出来之后,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期待对方的明确答复。
“什么东西?”南剑问。
“嘿唷!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对方立即冷笑一声说,并迅捷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希望得到共鸣。
“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哑迷,”南剑说,“请你说清楚一点。”
“就是,乾坤大力丸,”人群里有人大声叫起来,“现在够清楚了吧!”众人一听,都轰然笑起来,完全把面前这位剑客当成了笑料。
可是,南剑的神色依然沉静,但是他心里却暗暗地想:
“跟这群没有道理可讲的人,我应该趁早脱身才对!”
于是,他将这群人环视了一遍,之后冷冷地问:
“乾坤大力丸只有一粒,我该交给谁才好?”
大家都愣住了,场上一阵安静,忽然,田横粗声粗气地叫着说:
“当然是给我!”
“为什么?”南剑问。
“因为在东山岭一带,谁都敬我三分!”
“好!给你。”南剑说着做出要去袖兜里取东西的样子。
那一刻,全场的人凝神屏气,仿佛都要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珠子还亮!
“不能给他,”忽然,人群中有人厉声高叫,“要给,也应该给我。”
人们回头,便看见班家四雄的老大班魁扬声高叫,大有不把田横放在眼里的趋势。
田横一听火冒三丈,便与几个一向要好的朋友——阮大将、姚雪原吆喝一声说:
“俩位兄弟,还愣着干嘛!去灭了那厮的口。”
于是,他们三个人冲了过去。
田横一双肉拳觑准班魁的前胸和小腹打来,对方也毫不犹豫,身子一侧,右手拨,左手挡;咄的一声,就把田横来势凶猛的第一波攻击挡开了。
而阮大将的九节鞭,也早已朝班家老二——班义劈头盖脸打将来;班义眼明手快,起身一纵,跳到人丛前面的空地上,一滚;顺手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反手一甩,啪的一声脆响!不偏不倚,就打在了阮大将的嘴上,顿时打落了三颗门牙,打得他满嘴流血!
见此,阮大将火冒三丈,手中的九节鞭也像急雨打芭蕉似的,朝班义忘情地扫来;打得班义像猴子一样左躲右闪,上跳下窜。
一会儿,他们两家人在十字路口打得不可开交,也渐渐地都挂彩披红了,看得人们心惊肉跳。
忽然,有人高声叫起来:
“你们还打什么打,人都走了!”
于是,他们都像冷水扎进了开水锅一般,一下子歇了手,停了下来;他们带着满头满脑的伤瘀,眼巴巴地看着那个青年剑客提着剑,悠悠地走在遥远的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