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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得到消息的时候着实愣了一瞬,没曾想自个儿到老和尚这儿喝杯茶的功夫居然还能碰上平南王府的人,先前广济竟一个字都没透露,这会儿还笑眯眯地替人来请她!不用想她都知道这中间到底是谁在作怪!
陆晚皱着眉头吸了口气,只得把心头的郁闷先压下来,毕竟是郑王妃亲自让广济来请的她,她不去于礼不合。再者,卫掣当年也算救过她一命,虽说当初她不认识人,但这会儿知道了人家的身份,也确实该去道个谢。卫掣拦着马车威胁她是一码事儿,救命之恩又是另一码事儿,她不能因为卫掣不讲理就把几年前的事儿都抹去了。嗯,她这么讲理的人,不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流氓一般见识!
想着,陆晚便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朝寂悟告辞。
寂悟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目光慈和地看着陆晚的背影转出禅房,良久才搁下茶杯,感慨着摇了摇头。
陆晚带着几个丫头,由广济引着,从禅房转到观音殿。待广济跟郑王妃回了话,陆晚才目不斜视地上前跟郑王妃福身行了一礼:“见过王妃。”随后又客客气气地朝绷着脸站在一旁的卫掣屈了屈膝。
郑王妃眉间全是笑意,满脸赞叹地看着陆晚,越看越满意,余光留意着儿子的神色,心头顿时又有了几分底,这一愣神的功夫,便见陆晚已经大大方方地跟卫掣行了礼,举止间丝毫不见怯色。
郑王妃喜不自禁,忙拉着陆晚到底自己跟前坐了,指着卫掣朝陆晚笑道:“这是我们家大郎,他在南边军营里待惯了,不怎么爱说笑,你别介意。”
“早就听说过世子爷的威名,没曾想今儿却见到了,看着倒有些面善。”陆晚被郑王妃灼灼发亮的目光盯着,心头没底,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自在,赧然地笑了起来。
再抬眼看向卫掣时,正好撞进卫彻漆黑的眸子里,陆晚微微动了动眉头,顿了顿,方站起来又朝卫掣福了福身,算是正是见了礼:“见过世子爷。”
卫掣眸光微闪,看着陆晚客气大方的模样,眸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波澜,眨眼间便又恢复了一片沉寂,目光悠悠地盯着陆晚笑意温软的脸颊,绷着脸嗯了一声。
郑王妃瞥见儿子波澜不惊的神色,也看不出卫掣的想法来,只得先放下这头,听陆晚说着卫掣面善的话,便更多了几分好感,再一细看,这丫头面向温软,说话也温温柔柔的,笑起来极好看,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心头愈发满意,爱怜地拉着陆晚感慨起来:“你母亲跟你父亲我都见过,才没多久的事儿,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说罢又转身从大丫头手里接过一个紫莹莹的镯子来,不由分说地给陆晚戴上了,“今儿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镯子你就留着玩儿吧。”
陆晚愕然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对郑王妃异样的热情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又盛情难却推辞不过,只得接了下来,起身跟郑王妃道了谢,余光瞥见岿然不动地站在一旁的卫掣,察觉到卫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陆晚心头微动,猛地串出一个念头来——陆家跟平南王府向来没什么来往,以平南王府如今的地位,只有别人上赶着巴结他们的份儿,郑王妃今儿突然要见她绝不可能像其他夫人太太一样是因为她爹升了官!
王妃那么郑重其事地给她介绍卫掣,这流氓也当不认识她似的,一声不吭。广济那儿说不定就是他做的手脚!他陪着郑王妃来寺里,总不能是又来逼她给他让路的吧?
陆晚不动神色地看了眼卫掣,心头极快地转开了。京城里关于这位世子爷的传言可不怎么好听,什么越地阎王黑面罗刹翻脸无情之类的,都不是好话,而且听说这位世子爷亲事艰难……也对,一看他那个冷着脸满身煞气的模样,寻常人家哪儿敢把女儿往这位阎王手里送?
难不成,郑王妃是想给卫掣说亲?
可到底是王妃看中了她?还是——卫掣?
陆晚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得有点儿发懵,等回过神来,又极快地将这想法给否定了——她跟卫掣差得太多了,哪儿哪儿都不合适。再说了,她踢周志坚的时候说不定这位爷就在旁边看着,她这性子显然入不了人家平南王世子的眼……
兴许是郑王妃在哪儿听说了她,这才起了意。满京城的贵女们对这位爷似乎都不怎么热衷,大概是嫌这位爷脸上留了疤,又不苟言辞,看着阴测测的不好接近。郑王妃不知道为儿子操了多少心,只怕是逮着一家姑娘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哎,也怪不得郑王妃急。为人父母的心思,她以前也不懂,直到飘荡到这个世间,迷迷糊糊地想着上辈子的事儿,她才恍然明白父母对自己的爱之深。便是有些不是,她们这些做儿女的也总该体谅几分。
想着,陆晚总算缓了口气,顺从地在郑王妃跟前坐了,笑着答着郑王妃的问话。直说了好半晌,眼看快到午时了,陆晚才笑着起身告辞。
郑王妃意犹未尽地拉着陆晚,也不好再多留人,心头又还悬着,不知道儿子是个什么反应,只得点了点头,仔细地叮嘱了身边的管事嬷嬷小心送陆晚回去。
直到陆晚带着人走出观音殿看不见身影了,郑王妃这才满意地朝身边的管事媳妇笑道:“怪不得崔夫人说这孩子好,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长得跟那画儿上落下来的人似的,说话也轻轻柔柔的,人又大方,不忸怩,哎,我都恨不得有这么个女儿。”
“王妃这话要是让大姑娘听见了,大姑娘怕是不依呢。”跟在郑王妃身边的管事媳妇笑着接了一句,留意着卫掣的脸色,朝王妃眨着眼睛笑道,“不过这位姑娘当真是好看,胆子也大。竟说咱们世子爷面善,这还是头一次有小姑娘瞧见咱们世子爷没被震住的。”
“你不知道,这里头还有缘故。”郑王妃脸上笑意愈浓,笑着解释了一句,也不多说,转而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卫掣,招了招手示意卫掣近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儿见这丫头我倒想起几年前的一件旧事儿来,你还认不认得她?”
卫掣皱着眉头看了郑王妃一眼,绷着脸默了片刻,良久,才在郑王妃提心吊胆的注视中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郑王妃心头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瞥着儿子的脸色,一时大喜过望。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明摆着就是看中了人家!若不然他早不耐烦走了,还一声不吭地等到这会儿?掣哥儿从小就聪明,心思又深,她的心思他必定也知道,就算先时不知道,这会儿也该看出来了。他既然肯回她的话,那就是默许了!
郑王妃越想越欢喜,眼里含着泪,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抹着眼角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一众丫头婆子,赶紧收拾了往平南王府赶,她得赶紧准备着请人去提亲的事儿!
后院里,陆晚带着绿枝两人从走廊上绕过去,直到转过观音殿,从后门出了开元寺,绿枝才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怎么吓成这样?”陆晚好笑地看着被吓得面色发白的绿枝,诧异问道,“王妃是个和善人,那府里的嬷嬷丫头也极知礼,谁能让你吓成这样?”
绿枝眨着眼睛同玉墨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地回道:“那位爷就在大殿里站着,那眼神跟刀子似的,盯得人头皮发麻,一盯就是大半个时辰,姑娘难道没瞧见?”
陆晚顿住脚步,眼里笑意流淌,转身看着绿枝跟玉墨,好笑地嗔道:“你们上回不是也见过他?有什么好怕的?他长得也不算凶神恶煞,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甭理他就是了。”
绿枝呆愣愣地听着陆晚的话,没明白怎么那位阎王爷到了自家姑娘眼里就成了“脑子不好使”了,不过那位爷确实不好琢磨,先前还半路拦她们姑娘的马车,真是吓死个人!就算长得不凶,可那眼神看着也吓人。想着,这话便说了出来。
“罢了罢了,你们姑娘我是个讲理的人,咱们不跟他计较!”陆晚大方地朝两个丫头摆了摆手,这会儿她气消得差不多了。卫掣当初除了拽了她一把,也没怎么着她,对着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她也不能要求太多,更何况这人当初还救过她,她就大方点不跟他计较了,这么一想,便又想起当年芒山上那惊鸿一瞥来,便摇着头感慨地叹道,“其实我倒挺佩服他的。听说这位世子爷十岁就进了军营,十四岁开始领兵,头一回打仗就把南越给吓怕了。你们是不知道,南越十八部那些头人一提到这位世子爷连声音都能低一半儿。”
“那卫世子可真是厉害。”绿枝眼里放着光,又是崇拜又是敬佩地点着头,末了又抹着鼻子嘀咕了一句,“不过他长得那么凶,也确实挺吓人的。”
陆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感慨地笑道:“那不是长得凶,是气势。你们没见过他十几岁的时候,那才是真好看,我都差点看呆了……”相比于洛家那位精致妩媚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爷而言,陆晚气势更喜欢卫掣当初的长相,五官俊朗,眉目冷毅,身上透着股让人心悦诚服的冷硬气势,却又隐隐约约保留着几分少年人的锐气——可惜如今越长越冷挚,整个人就散发着一股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白浪费了一副好相貌,真是可惜。
陆晚边说边叹了口气,示意绿枝跟玉墨跟着,慢慢从后山往山下走。
直到山顶上看不见人影了,卫掣才黑着脸从后门走出来,目光沉沉地盯着山腰上的人影,紧抿着嘴,良久才极轻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恼怒。
青川默不作声地跟在卫掣后头,脑袋埋得极低,不停地催眠着自己: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