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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到了这么个份儿上,任笑天也知道自己必须出场了。继续闹下去的话,事情就不好收场。这么一想,他立即拨开人群,大声嚷道:“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我是jǐng察,我是jǐng察。”
看到真的有jǐng察到了场,原本喧闹的现场也就立即安静了下来。那时的jǐng察还是很有威信的,不管碰到什么事,只要振臂一呼,都能得到群众的支持。象这种街头纠纷的小事,更是用不着去费多大的力气。
任笑天出场之后,钱小祥朝着那帮年青人使了一个眼sè,立即就带着大家撤离了现场。他们知道,再赖在现场不走,如果闹出什么乱子来,就会让天哥不好做人了。
“呃,是这么一回事。”任笑天装作是才到现场一般,认真听取了围观群众对情况的介绍。本来看到那对母子已经被钱小祥那帮人作弄得不轻,他到也想弄上个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抹平掉。
只是当她看到小娟哭得有点红肿的眼睛,再联想到‘农转非’指标得而复失的事情,就感觉到自己对不起这孩子。火气‘刷’的一下,就冲上了头顶。
“你是城里人?”任笑天的声音有点冷。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这说明任笑天的火气到了极限。
任玉兰一听这种语气,就知道事情要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要出手帮着讨回公道了。她想要上前劝止,却被隔壁做生意的李瘸子给拦下了,说:“任姐,你不要太仁义。这事就让任干事来做,让那个女人受点教训也好。”
可惜的是那个女人不知道其中的关系,更不知道任笑天已经有了怒意。她只以为jǐng察到了场以后,自己就不要再担心有人暗中使坏了。听到任笑天的问话以后,她也没有觉察到其中的怒火,反而得意洋洋的回答说:“那是当然。我是城里人,这还要问的事情吗?”
“你的父亲是城里人?你的祖父也是城里人?还有,你的祖祖辈辈都是城里人?”任笑天这么一问,那个女人就傻了眼。她不知道眼前这个jǐng察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任笑天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而是自问自答的说:“总不会说你们家是从猿人开始,就成了城里人了?”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就连站在人堆外面的向子良,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坏小子,把人家的老祖宗都给搬了出来。
“我们这个国家,本来就是一个农业国,大家的根,都是农民,有什么高贵与低贱之分。”说到这儿,他用手指着那个女人说:“再说,没有乡下人种粮食、种蔬菜,你又吃什么?难道你去吃大便吗?”
任笑天的怒斥,赢得了周围一片喊好声。那个女人吓得虚汗直冒,哪儿敢应答半句。
话说到这个样子,任笑天仍然不肯放手,继续说道:“看你长得这种熊样子,也不是一个能做活计的人。把你丢到乡下去,恐怕连自己的肚皮也没有办法填得饱哩,还装得这么个得瑟的样子。切!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吗?哦,可能还有个好公公。”
任笑天骂的话,越来越没有个边。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呢?任笑天越说越离谱,从天到地的把那个女人好好收拾了一通。周围的人听到他又是老公,又是公公的在随嘴瞎说,也是当笑话听,跟着后面喊好,帮助大造声势。
其他人可以这样,任玉兰却不得不站出来进行制止。小天是有工作的人(这种工作的意思,也和后来的公务员意思差不多),不能不照顾影响呀。更不能为了自己这么一点事,影响了兄弟的前途。
看到任玉兰挤进人圈,任笑天就知道要收场了,连忙结尾说:“我也不和你为难,给人家小姑娘赔个不是,这事就到此了结。”
应该说,这个要求不算高。只是那个女人平时高傲惯了,一时之间哪儿能低得下头来。她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得出个话来。还好在那个男孩子懂事,连忙开口求情道:“小娟姐姐,是我妈妈错了,你就原谅我们。”
看到自己的同学急得要哭,阮小娟这种软心肠的孩子,哪儿会看得下去,立即出声帮助求情说:“叔叔,我不要她们赔不是,你就原谅了她们。”
既然当事人愿意放手,事情也就划上了句号。那对母子来不及的钻出人群,来了一个溜之大吉。其他围观的老百姓也是各有各事,一哄而散。做生意的做生意,品尝风味小吃的人,也去找自己想要品尝的食品了。
“小天,小天,快,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就在任笑天想要安慰一下任玉兰母女的时候,程学进又是喊,又是叫的从大街的另一边奔了过来。程学进从大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嚷,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任姐卖豆腐脑的摊子旁边。
没有等到喘好气,他就朝着任玉兰双手合拢的说道:“任姐,恭喜,恭喜你们家有了大喜事,你可要请客唷。”
听到程学进如此说话,任玉兰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家能有什么喜事呢?老公厂子里不景气,什么时候下岗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哩。女儿的‘农转非’,算是没有了指望。自己这个小本生意,赚钱多少倒还好说,就是这个气难受呀。
但她知道程学进是小天兄弟的朋友,不管人家是不是开玩笑,还是笑脸相迎道:“程干事,你在和我说笑话哩。你看我们混得这个穷样子,还能有什么喜事呢?让姐姐请客,那倒是没有话说,先来一碗豆腐脑,你看行不行?”
看到任姐不相信自己的话,程学进也涨红了脸,急促地解释说:“任姐,不是玩笑,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是你们家的‘农转非’批下来啦,我是专门跑来给你贺喜的。”
这话不说还罢,一说出口以后,就连任笑天也笑了起来。就是想要开玩笑,也要有个谱才行。你说,皮磊志都已经出了场,还有谁能到那家伙的虎口中去夺食呀?就凭任笑天这么一个普通jǐng察,还不如让他到cāo场上来上个五千米的长跑要来得真实一点。
看到大家都不信自己的话,程学进也算是急红了眼。偏偏他又是一个拙嘴笨舌的人,急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怎么就这样笨哩,把‘准迁证’拿出来给大家一看,不就天下太平了嘛。
这么一想,他就立即从口袋中掏出了从韩指导员那儿要过来的‘准迁证’,朝着大家一扬说:“你们不信我的话!瞧,你们瞧,这是什么?”
看到程学进拿出了‘准迁证’,大家都知道这不是玩笑了,而是碾盘碰磨扇——实(石)打实(石)的事情了。大家抢着传阅着‘准迁证’,仿佛那是一张藏宝秘籍似的。
接过‘准迁证’的任玉兰擦亮眼睛,反复来回地看了好几遍,确认真的不错以后,她突然一拍大腿,就蹲到了地上。然后又用双手捂住眼睛,先是双肩轻轻耸动,接着就听到‘呜呜’的哭声,泪水顺着指缝中间流了出来。
程学进刚想要劝说,就被任笑天给拦住了。旁边卖卤肉的李瘸子和卖油炸臭豆腐干的张大娘,都在摇手示意不要劝,意思是让任玉兰好好哭个够。
别人不知道,他们能不了解吗?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户口这件事情也就显得更为紧迫起来。没有户口,就没有工作,将来成家结婚,都要低人一等。为了阮小娟的户口,任玉兰在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回。表面上还要装得很要强、很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得罪了那个狗rì的季胜利,这件事情就成了一盘死棋。除非任玉兰愿意献身给那只sāo公鸡,这事根本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法。虽然任笑天一直在努力,但任玉兰一家人却早已就死了心。
前几天,那个姓季的还在到处扬言,说是有他在派出所当一天所长,任家母女的户口就不要想半点心思。任玉兰一家知道姓季的说话,是有那么几分牛逼的。人家有局里的领导在撑腰,自己的兄弟只是一个普通jǐng察,怎么能斗得过他呢?
谁也想不到,这才过了几天,事情就来了这么大的反复,任玉兰能不哭吗?她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她要把心头的喜悦哭出来。看到妈妈哭成这个样子,小娟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扑到了任笑天的怀里。
过了一会,任笑天轻轻地拍了拍阮小娟的背面,孩子才轻声抽泣着停止了哭声。跑到妈妈面前,用手摇着妈妈的身体说:“妈妈,你别哭了,叔叔们都在等着说话哩。”
任玉兰哭了一会,也算是发泄了一阵,堵在心中的那块郁闷之气飘散了不少。听到女儿这么一说,赶忙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她用系在身上的围裙抹了一把泪水,说:“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这又什么可笑的事,谁要敢笑话的话,我李瘸子就用拐杖来敲他。”当过知青的李瘸子,最是了解这种两类户口组合家庭的苦衷,立即表示了自己的理解。
站在一旁的张大娘,也含笑接口说:“是呀,这是开心的事。就是流眼泪,也是欢喜的眼泪。”
在大家的劝说下,任家母女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到了这时,任笑天当然会向程学进了解详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