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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刚才被未央因为震惊而忽略了的细节，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她记得，姬燕飞刚才无意中提到，曾经的姜夫人，为君主留下过一对儿女。
这么说，她……还有个兄弟？
可她从未听说自己有个兄弟，准确的说，她在申氏家族里倒是有兄弟。
但是，她从未听谁说过，她还有个跟自己同父同母，同属于君父与姜夫人所出的兄弟。
想到这里，未央不禁喃喃自语道。
“我……我的兄长……或者是弟弟……他在哪里？”
姬燕飞似乎有些意外，未央居然并不知晓申生的存在。
但是，偏偏她从姬柔那里已经听说了一切。
姬柔派出去的那些人，搜集消息的速度很快，短短不到半个月，就将未央的真实身份查得清清楚楚。
有了申氏家族这个目标，有了姬未央这个准确的突破口，姬柔很快就彻底查清了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一切。
因此，姬燕飞也在姬柔那里，第一次得知了姬未央仍然留在曲沃的那位亲生兄长。
他的名字，是申生。
想到这里，姬燕飞突然觉得，自己后来遭受到的那些事情，倒也不算是全无价值的。
至少，她现在比像个傻子一样的未央多知道了很多事情，一种莫名的优越感逐渐弥漫上她的心头。
只是，得到这份优越感的代价，却有些令她内心一度无法承受。
她努力压下心头那抹难言的痛楚和愤懑，面带嘲讽的朝着未央冷冷地说道。
“看来，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嘛，申氏家族的人好像瞒了你不少事情。”
未央轻咬了下嘴唇，暂时将满腔的疑惑搁置到一旁，试探性的问道。
“燕飞，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燕飞的神情顿时变得不自然，眼神也游移不定起来。
她犹豫了片刻，才又恢复刚才那般故作轻松的模样说道。
“怎么，想要感谢我告诉了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哼，别小看我打听消息的能力。
这些年，我在宫里可是结识了不少能人。
这宫里发生过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的，就肯定都能知道。
这可是我特有的天赋，我这份打探消息的才能，你可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可你明明这几天都和我呆在一起啊，怎么可能去四处打探消息？
除非，你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才出去搜集的消息。
可是，就算是我睡着了，葛生宫里还有不少守夜的宫人，你离开时总会有人发现。
莫非，是柔少妃？是她告诉了你这些？”
姬燕飞见事情瞒不住了，不想被未央越挖越深，索性就半真半假的答道。
“跟柔少妃无关，她没跟我说什么，这些消息，是我自己查到的。
我是在你那天被推倒后，才跑出去搜集的消息。”
未央自嘲的笑道：“看来你那天还真是没闲着呢，竟然短短一夜之间，就搜集到了这么多信息。
就连我自己，都从没听申氏家族里的长辈提及过关于我出生时的真相。
反而是妹妹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我调查了个底儿朝天。
那你能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多关于我身世的详细资料吗？”
姬燕飞顿时有些愣怔，她没预料到未央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未央究竟是怎么知道，她的背后肯定有人的？
看着未央坚定的眼神，姬燕飞能够确定这绝不是试探，未央很肯定，这些信息一定不是姬燕飞自己查到的。
姬燕飞的内心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姬未央，似乎已经将她彻底看透了。
她再也顾不得反驳，只能强行露出来一丝冷笑，不屑的斜睨着未央，一字一顿的答道。
“不能！”
未央浅浅一笑，毫不在意的走出了房间。
她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这件事，绝对跟姬柔有关。
但她不能直接去找姬柔，她要去找其他的线索，去证实姬燕飞所说的是否属实。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证实姬柔到底是想要挑拨离间，还是真的知晓了什么秘密。
燕飞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心中感到了隐隐的不太舒服。
姬燕飞原本以为，她自己始终掌控着一切。
但未央刚才依旧高傲清冷的姿态倒让她觉得，自己才是这场论战的输家。
也许，是她一直低估了未央的聪慧和敏锐。
她果然是被未央外表看上去纯洁天真的面庞给完全欺骗了。
其实，未央从未伪装过自己，只是，她本就是个聪慧睿智的女孩。
从小被阿姆悉心教导长大的未央，也许确实并没有多少复杂的城府和深沉的心机。
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头脑愚笨，思维简单，看不出那些漏洞百出的事情。
很多看起来能够完美的瞒过她的事情，其实早已被这个灵秀的少女暗自揣测出来。
她只是不愿主动说出来而已。
未央走出葛生宫，踏着积雪沿着门外的长廊一步步地向前走。
她的方向非常的明确，那个地方，便是姜夫人生前所居的琼华宫。
她跟姬燕飞不同，早在进入晋宫不久后，她便彻底掌握了晋宫中的院落布局。
同样的，她也早就打听过了不少晋宫中流传的八卦消息，知道了姜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也知道，姜夫人生前居住的地方是琼华宫，并且，她知道这个废宫的位置在哪里。
只是，之前的她，仅仅只把琼华宫的存在当成晋宫中的诸多废宫之一，根本没有过多去关注。
她也从未想到过，要去那所废宫调查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毕竟，毫无明确线索的她，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离奇不明的身世和那个只在传闻里听说过的姜夫人联系到一起。
但是，现在的她突然在内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后悔和自责。
明明同样都姓姜，为何自己的直觉竟会如此迟钝？
她早该想到的，姜夫人，曾做过多年的武公之妾，那时他们还都在曲沃，以及……突然从齐国迁来的申氏家族……
她在脑海里迅速地将自己之前听过的那些宫中流言提取组合关键信息，很快便串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她是姜夫人之前还是武公之妾的时候诞下的诡诸之女，是一个庶母跟“儿子”乱伦私通的结晶。
所以，她才会被暗地里送去民间的家族寄养，因为她的身世是注定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个家族，没猜错的话，应是因为听从姜夫人安排，才从齐国迁来曲沃的，是姜夫人母家的小宗亲族。
这也难怪为什么申氏家族作为一个外来家族能在短期内就发展得风生水起，因为他们背靠的是当时的世子。
申氏家族之所以会存在，是为了帮当时的世子掩盖一对私生子女的存在。
所以，当时的世子诡诸，必定会出手暗中相助，帮助新来的申氏家族尽快扎根曲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