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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小产二
鄂律提几员老将与军营中一干军营皆聚在乞颜昊仪周围,远处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黑色的身影。
乞颜昊仪低声向来人问道,“之前让你一直看着他,大军出发之前,他行踪可有异样?”
“禀秦王,有几夜末将夜半醒来,确实不见四皇妃在帐内……之后属下曾试图弄清四皇妃的行踪,但是每次都撑不住睡了过去,属下有罪……”合鲁不便行礼,只好略微颔首以示心中愧疚,“但是四皇妃夜半外出,似乎是身有不适,依属下之见,他并非是……”
乞颜昊仪听罢,直接摆手示意合鲁不用再说下去。乞颜昊仪仔细回想了前几日与白岳泽在夜间相遇的情景,要说他是行踪诡异也不为过。自己在军营才几日,就在夜晚遇到白岳泽两次,那么其他的夜晚白岳泽肯定也会有独自行动的时候。那些自己不曾遇到他的时候,白岳泽又是在梁西大营中做些什么呢……如果他真做过些什么,以他的身手,夜间当值的士兵更本无从察觉……乞颜昊仪出了一身的虚汗,实在不敢再深想下去……
白亦泽,白亦泽,你真是好生厉害……你究竟是谁?竟能将我乞颜昊仪耍的团团转……若阿泰此次真有不测,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定要你生生去给阿泰陪葬!
乞颜昊仪只觉得胸口痛不可当,他闭上双眼,向身旁的鄂律提无力的下令道,“搜!将白岳泽寝账内的所有的物品,全部带到这里!”
鄂律提一阵诧异,但是乞颜昊仪已经下令,他便不好在说什么,只有照做。
乞颜昊仪的“搜”字说出口,白岳泽竟然一点也不意外。白岳泽一手虚捂着腹部,只觉得头晕耳鸣的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合鲁与乞颜昊仪的谈话,但是白岳泽认得合鲁的身形。也就在认出合鲁的那一刻,白岳泽只觉浑身如同一桶冰水迎头浇下,心寒彻骨。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军中难得的好友,竟会是乞颜昊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
白岳泽低头自嘲的笑笑。那个人至始至终,就没有打算问问自己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委,更没有打算让自己辩解,这次真是托大了……
虽然他会在自己身体不适时去摘山中的野酸枣,虽然他会在夜半与自己分食一份宵夜,但这一切的一切,正如他当初所说,只不过是因为白亦泽是白子岳的世侄,只不过是因为白亦泽托了白子岳的福气……
乞颜昊仪知道自己中了牛毛银针,现在他的毒性却奇迹般的解了,无论是谁都会怀疑替自己解毒的人。白岳泽捂着腹部,胸口闷的发疼,但是他依旧只想笑。原来,那个人从未相信过自己……从自己踏进军营的那一刻起,不,从白亦泽要踏进梁国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信过他……
为什么你不问我,问我你身上的毒,是如何解的……
为什么你不问我,问我你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问我,我到底是谁……
信任二字,得之从来不易……
情重二字,得之从来亦不易……
那么,如果我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你的,能否在你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白岳泽笑出了声,他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一股热流就向身下流去。白岳泽一个支持不住,头一晕,单膝就跪在了地上。
曾以为有了前世的情愫,这一世,他多多少少也应对自己有些信任,曾以为有了前世的纠葛,这一世,他多多少少也会对自己有些不舍……然而,自己似乎完全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乞颜昊仪的心里,或者在轩辕昊仪的心里,白子岳就是白子岳,无论白岳泽或者白亦泽,都不会是他心中的那个人……这一世的重生,终究还是错了吗……
白岳泽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腹部,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围在白岳泽周围的那十几个呼延穆的护卫,一见白岳泽已经体力不支的跪地不起,都明白这是个拿下白岳泽的难得大好机会。但碍于乞颜昊仪之前的命令,众人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只能慢慢向白岳泽围拢,然后伺机而动。
没过多久,乞颜昊仪的侍卫就将白岳泽的物品悉数拿到了大帐前。白岳泽寝账中的物品少的可怜,几本兵书,几件换洗的衣物,一套替换的战袍,再就是一口细长的木盒。
乞颜昊仪看着,心中莫名的一酸。不知为什么,眼前的这些物品让他忽然就想起了子岳。当年子岳逝去后,乞颜昊仪亲手收拾他所以的物品,整理来整理去,也就只有那么几本兵书,几件衣裳,还有一把长枪……之后,乞颜昊仪将这些物品当做宝贝似的放了起来,任谁也不许碰,尤其是那几本有着白子岳真迹的兵书。
乞颜昊仪双手轻颤,一时间,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呼延穆见他迟迟不肯动手检查白岳泽的物品,索性大步走过去,自己亲自动手。
呼延穆将白岳泽的衣物全部抖开来看,见没什么异样,便扔到一边。他又翻了翻那几本兵书,上面全是吴国文字,还标着一些西凉古文,呼延穆只能看个半懂,索性扔给旁边的书簿官,让他们去琢磨。呼延穆把白岳泽的物品翻了个乱七八糟,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可疑的物品。他气急败坏,心里大骂自己的那帮子亲兵,让他们找个时机在白岳泽的寝账中放个西夏的密报,这么容易的事情他们竟然都办不好!他们除了只知道喝酒吃肉睡女人,还会干什么!呼延穆气得几乎吐血。
不过这事儿呼延穆还真冤枉他的亲兵了。话说白岳泽离开兵营后,他的寝账就一直被鄂律提与合鲁严密看守,连只苍蝇都进不去,更不要说几个大活人了。再说亲兵肖主,呼延穆平时就是个只知道喝酒吃肉睡……男人的性子,他的亲兵自然也没办法聪明能干到哪里去……
总之,呼延穆在白岳泽的私人物品中倒腾来倒腾去,最后把他的衣物撕得破破烂烂,又把那几本兵书一页页的撕开检查,都没倒腾个所以然来。乞颜昊仪看的胸口塞闷,却也没有言语。
突然,呼延穆眼见一瞥,看见了旁边细长的木盒,他一把就将木盒摔在地上,木盒应声而开,一大一小两把精致的木剑就落在了地上。
白岳泽见他在打木盒的主意,心中一紧,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呼延穆见白岳泽有了反应,心中好不得意。他拿起两把木剑,翻来覆去的看,却依旧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呼延穆看的恼火,他干脆将两把剑扔到了白岳泽面前,厉声问道,“说,这是什么!军营之中,所有兵器均要上缴,你私自藏着两把木剑,是想害谁?”
白岳泽跪在地上,腹中疼痛无比,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见呼延穆发难,便冷冷一笑,慢慢说道,“参军说笑了,这是留给小儿的玩意儿,不是兵器……”
这两把木剑是白岳泽进兵营后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为的就是三个月新兵休沐之时,能给府中的幼子带份礼物。在白岳泽进梁西大营之前,曾经答应过幼小的孩子,要刻一把趁手的木剑送他。当日白岳泽离开四皇子府仓促,木剑之约也就拖到了军营之中。这一个多月来,白岳泽没有一日不再思念家中的幼子,为孩子雕刻木剑,便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虽然霄儿有金宝银宝铜钱三人看照着,又有自己的噬月玉佩护着,应该不会有事,但父子连心,白岳泽每想起孩子,仍然觉得心中非常不舍亦不安,唯有刻制木剑,才会稍稍觉得心安。
呼延穆自然不会理会这两把木剑到底所为何事所为何人,他只想揪准机会对白岳泽发难,以泄心头的怒火。
“真是狡辩!快说,你是如何与西夏人暗通的!”呼延穆说着,揪着白岳泽衣领,直接就踩上了地上的木剑。
白岳泽一见,金色的竖瞳立显,反手一掌就将呼延穆劈出一丈之外。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两把木剑均已被呼延穆踩断成几截,木屑碎了一地。呼延穆倒在地上,狼狈的吐出一口血,他见白岳泽红了眼眶正要站起身就要继续与他拼命,吓的三魂去了六魄,连忙大喊救命。
白岳泽气的恨不能立刻了结了呼延穆,只可惜腹中疼的他几乎忍耐不住,让他无法随心所欲地发力。此外更为诡异的是,他的内丹处一直有一股热流向身下流去,他浑身的力气仿佛也随着流逝了,让他几乎动弹不得。就在白岳泽挣扎着站起身时,背后忽然棍风疾至。白岳泽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呼延穆的护卫在趁火打劫。但无奈的是,白岳泽已没有力气躲闪,他只能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棍。
军中圆实的木棍瞬间断裂成两截,白岳泽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呼延穆见状不禁大喜,他迅速的从地上爬起,冲着白岳泽腹部又狠狠的踢了一脚。白岳泽捂着腹部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乞颜昊仪看的心惊,却来不及阻止。
呼延穆正想再给白岳泽几脚,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两声高亢的“住手!”
呼延穆一回头,这才发现,这两声“住手”一声是乞颜昊仪喊出的,而另一声,则是由一身剑伤的乞颜泰吼出的,而乞颜泰的身后,正是从飞龙涧逃出的梁国黑甲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