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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妞妞被人叫醒了。
“到成都了,下车了哈!”长途大巴的售票员不停地叫唤。
妞妞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着车窗外一阵发呆,外面是一片蒙蒙亮。她有一些恍惚,不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直到看见外面流动的身影和一台台怪兽似的大巴车,她才恍然记起自己是昨天下午五点多钟从美姑县城上车的,坐了一个晚上的车,现在刚到成都车站。
妞妞随着人流走下大巴车,站在停车场上一时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她看到大伙都往车站外面走去,于是她也随着人流跟了过去。出了站,她看到街道两边都是黑黢黢的楼房,有几家做早餐的商铺门口亮着灯,炉灶上面的蒸笼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她突然觉察到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从家里逃出来一天一夜她还没有吃一点东西呢,她咽了咽口水想:“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于是手便摸向了自己的内衣口袋,不摸不打紧,这一摸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原来自己的外衣早就被什么割透了,藏在内衣口袋里的一千多块钱哪里还见踪影!她这才意识到肯定是在大巴上睡觉时被人下了手。
妞妞欲哭无泪,没有了钱,她现在是寸步难行了。
她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太任性,走的太仓促,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她有一种强烈的想家的冲动,想起爷爷的慈祥、阿妈的关爱和弟弟妹妹们的欢笑,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一刻不停留地飞到她们身边去。
“要不再回去吧?”她在心里跟自己说。回去的钱好说,跟车站里的叔叔阿姨们好好说说,应该有人会帮助她,但她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心。
“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她问自己。
“回去还是不回去”的想法一直在她心里纠结,直到天色大亮,有个中年男人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去哪里?要不要车?”
妞妞警觉地看着他,机敏地回答:“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走回去。”说着就沿着街道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街道上人很少,有几个赶早市的菜农挑着青菜匆匆往前赶,在他们中间有两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中一个跟她爷爷差不多年纪,而且面相也很像她爷爷,给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老爷爷挑着两筐青菜,跟在他旁边的应该是他孙女,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穿着一件紫红色短袖衬衫,下身是一件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脸蛋圆乎乎的,显得甜美可人。
她跟在那两人的身后,想着找机会去打个招呼,看能不能从她们那里找到一点事做,不用说赚钱,至少先把肚子填饱也可以。
她一直跟踪她们到了菜市场,看着那爷孙俩把两筐青菜卖给了菜商,爷爷在那里一五一十地点着钞票。妞妞内心很纠结,要不要上去讨点吃的呢?一方面辘辘饥肠不断催促她上前,而另一方面矜持和羞涩又反复地扯着她的后腿,最终还是辘辘饥肠占了上风,她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爷爷,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我能帮您干活。”
老人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模样是很俊俏,只是这身衣服不太合身,看起来不像是城里的孩子,应该是山里来的,于是老人也放松了警惕。
老人带着她去路边早餐铺买吃的,顺便问起了她事情的缘由。妞妞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爷孙俩讲了一遍。当听到她说准备去四川旅游学校上学时,老人的孙女惊叫起来:“真的吗?我也是准备去这里上学哦!同学,你叫啥子名字?”
妞妞顿时喜出望外,也是一声惊呼:“这也太巧了吧?我叫千沙石子,你呢?”她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心中无形多了一丝亲切感。
“我叫徐楚乔,你可以叫我乔妹!”徐楚乔笑眯眯地说,她一笑,那双丹凤眼就眯成一条缝,嘴角还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来,显得俏皮可爱。“你的名字怎么这么怪?我该怎么叫你呢?小石子吗?”
“我是彝族人,你就叫我妞妞吧,我的小名叫妞妞!”妞妞也笑着对楚乔说。
“好吧,妞妞,我们是同学了,以后你就住我家吧!我家离学校很近!好不好,爷爷?”
爷爷慈爱地望着她们:“这样也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这样好吗?”妞妞还有些犹豫,怯怯地说。
“有啥子不好的?我就想找个人作伴。”
妞妞也不好再说什么,难得有这么好的际遇,只是让她难以启齿的是:学费怎么办?生活费怎么办?
当晚,妞妞刚洗完澡,准备又换回自己那一身偏小的衣服,乔妹却对她说:“妞妞,你这身衣服太小了,就穿我的衣服吧,反正我们身材差不多。”
妞妞依言换好。乔妹围着她转了一圈,眼前的这个姑娘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她们俩相比,妞妞略高,,但她身材瘦削,穿上乔妹的衣服,大小是合适的,只不过比乔妹更能称出衣服的型来,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有那么一丝城里人的味道了,只是这头发太长了,也不齐整,该好好修理修理了。
“明天带你去把这头发打理一下,好吗?”乔妹说。
“可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啊!”妞妞无奈地说。
“没关系,有我呢!”乔妹很义气地说。
“也不能老这样啊!我总得交学费、总得吃饭啊!”妞妞一脸的愁容。“我想找地方去打工。”
乔妹想了想说:“我知道哪里可以打工,等明天做好头发我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她们就出发了。
“妞妞,想咋个样修剪?拉直还是烫卷发?”乔妹问。
“剪短吧,越短越好,像男生那样,省得打理。”妞妞咬咬牙,毅然决然地说。
听见妞妞这么一说,乔妹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可惜了,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乔妹在这边惋惜着,妞妞却在那边对理发师傅说:“我这头发能值多少钱?”
闻听此言,乔妹才恍然大悟妞妞要剪短发的原因了。
剪完发出来,乔妹盯着妞妞一直发笑:“好个俊俏的小男生!以后我有依靠了,有人欺负我你一定要保护我哦!”
妞妞学着男生模样,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乔妹放心,我们俩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了,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在成都,暑期工并不难找,她们很快就在一家教育培训机构那里找到了一份发小广告的工作,一天一百块钱,不包吃住。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妞妞就这样在楚乔家住下来,并开始了打暑期工生活。命运将会给我们的妞妞展现怎样的姿态?我们的妞妞在生命的十字路口将会作出怎样的抉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