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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样?都答应人家会帮忙了……
宁十九苦笑不已:“带你走也不是不行,可这儿怎么办?武缜、你师父、还有那个御朱天君都不是好糊弄的,你走了,这儿铁定会乱成一锅粥。再有,你真的能放心自个儿逃跑,留你这一大票师门手足陷在那鬼魇的阴影里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逃跑?”
陆漾皱眉,淡淡道:“此乃战略性转移,先避其锋芒,然后寻找克敌之法,一招毙命。哼,老子连天道都不怕,杀一个伪黑暗系的天道,最多时间长一点……”
他的话音突兀地被一声闷哼打断。宁十九赶紧拽住他的手臂,以防他往前扑倒:“怎么了?”
“余毒未尽,不碍事。”
陆漾的眉头锁得更加深邃,带着他那张脸都显得有些阴沉。
很明显,他的心情现在很不好,极其不好,就是竭力克制着,身外的空气也轰然滚沸、蒸腾、扭曲起来,昭示了他心中怒火的高温。
他的计划,他对未来全部的打算,他辛辛苦苦做戏到现在换得的胜利成果——全没了!
战前远遁,虽说比临阵逃脱来得好一些,也没违反他的人生信条,但那种无能为力的窝火感觉,比面对天道和贪狼的时候,足足强烈了一百倍。
对面那是毫无缓和余地的敌人,一见面就要厮杀、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的生死之敌,绝无谈判的可能,也绝无退让的可能。
鬼魇的杀气,便是现在想来,也让陆漾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就要做出防御工作。那是再纯粹不过的恶意,已经超脱了理性生物的邪恶与残忍,直指最本质的核心:
死!
去死!
若鬼魇是人、是妖,那就是彻底失心疯了的无理智魔物,陆漾自有大把大把的法子绕过其锋芒,曲线救国;可鬼魇却是另一个种族,陆漾捉摸不透,也不敢小觑。
那玩意儿虽然和疯了一样邪恶黑暗到了极致,但应该是有一定理智的,而且智慧或许还不低。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反常物种,不和它玩拉锯战,想搞突袭,那绝对是自己找死。
“我走的时间不会很长,十年之内,我一定会回来——会带着可以杀死鬼魇、杀死御朱的能力回来!”
宁十九提醒他:“那这儿——”
“武缜会处理好一切的。”陆漾扶着膝盖,等身上的虚弱渐渐隐去,努力笑了一笑,试图调节一下压抑黯淡的气氛,“他会弄出一个‘陆漾猝死’的假象,瞒过那头鬼物,也瞒过我师尊。那小子正面拼杀不行,歪门邪道上的造诣倒是值得信任。”
宁十九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他背叛你,给你搞点儿乱子?”
“不怕。”陆漾脱口而出,“我相信他。”
“……”
宁十九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陆漾斜眼瞧着他不敢置信、又惊又怒的样子,心情莫名地轻快了许多,笑容也由勉强变得自然,继而渐渐扩大。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理由,他顿了顿,颇为恶劣地又加了一句:“那家伙有时候还挺靠谱的,而且比大多数人都来——得——有——用。”
宁十九脸上的黑气直往上冒,哆嗦了一会儿,才让笑够了的陆漾踢了一脚,回过神,酸呼呼地哼道:“他有用,你让他带你走啊?”
“……”
陆漾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讽刺挖苦的话,没想到宁十九这么经不起激,现在就要抓狂,再说难免不会翻脸,便叹了口气,收起玩笑的心思,道:“好了好了,莫生气了,贼老天。我若真觉得你没用,做什么费尽心思让你晋升天君?”
“你——你你——”
宁十九就像被烧红的针尖刺了一下,腾的就跳了起来,黑脸轰然炸得通红。他似乎是想言辞激烈地说上几句什么,却因为嘴角变形,肌肉抽搐,却将话语全卡在了咽喉里。
看着亢奋过头的宁十九,陆漾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这才发现今天的宁十九似乎有些不正常——又敏感又矫情,也不知是打翻了醋坛子,还是吞了火药桶。
是不想和自己去帝都?
还是因为自己对武缜用刑而耿耿于怀?
亦或是对自己坑害他同僚而心生芥蒂?
哪个都不太像啊……
他正在无可无不可地琢磨纠结,忽见宁十九跨前一步,接着便眼前一黑,淫/糜的山间气味尽去,一股淡雅脱俗的冷香直入心脾。
陆漾呆了呆,才发现是宁十九抱住了自己。
这家伙可真高……
这感叹来得不是时候,因为宁十九显然不是为了宣扬自己的身高才抱住他的。这位好容易控制住面部肌肉,开口发声,语气低沉,字字微颤:
“何苦为我如此?”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陆漾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吻,气息一慌,脸颊也有些发烫,“咳,没告诉过你么,一切事急从权——”
“你现在不挣脱开,也是因为‘事急从权’吗?”
“啊?”
陆漾皱起眉头,觉得宁十九不仅仅是敏感又矫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自己有求于他,又身怀暗伤,动一动都觉得疼,所以借宁十九还算结实又干净的身子靠一靠,却又给了他什么不好的误会了?
下一息,他又重新看到了山间的绯红雾气,还有苍劲古朴的老树,只不过这些景象一闪而过,接着就被一张迅速放大的脸所替代。
宁十九捏住陆漾的下巴,让他轻轻抬起头,自己则弯腰垂首,在陆漾的唇上浅浅一啄。
陆漾没有反抗,只是心脏忽的漏了一拍。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嘴边一直渗到心底,继而散入四肢百骸,溶进血液。他能感觉到,自从被鬼魇袭击、自从见到武缜、自从重生、自从立誓入魔、自从亲眼目睹陆家覆亡时起,一直萦绕在他灵魂深处的黑暗和绝望,忽然迎来了一丝阳光。
宁十九没在动作上玩什么手段,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浅吻而已。但是,偏偏就有一种温暖到不可置信的气息从唇间流入,洞彻五脏六腑,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光明。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当是在五千年前,一个名叫陆彻的男人收留了他,赐他“陆”姓之时吧。
这种感觉……
陆漾猛的吸吸鼻子,把脸转向一边。
宁十九放开他,稍稍后退了一步,用袖口擦擦嘴唇,咳嗽道:“老魔。”
“……嗯。”
“你也可以相信我——真的。”
“嗯。”
“虽然我现在能力不够,不甚和你的意,但我毕竟是天君,所以给我时间,我会比任何人都有用。”
陆漾惊讶地挑起眉毛。
宁十九还没说完:
“这一次是我的错,不管是对武缜,还是对鬼魇,我几乎都没帮到你什么,还害得你又添了不少魔性。原因当然是各种各样的,但若有下次,我便是和十八、和天道正统翻脸,也要制止你、帮助你。你——你愿意像相信武缜那样相信我吗?”
陆漾摸摸嘴唇,长长吸了一口气:“不愿意。”
宁十九立刻就急了,掰过陆漾的肩膀,吼道:“为什么?”
“因为比起相信他,我当然更相信你啊,蠢货。”陆漾还是没有挣扎,只垂眼看着宁十九的手腕,慢慢笑起来,“你上次哄我的那些花言巧语,我可都记着呢。”
他终于正过脸庞,直视着宁十九的眼睛:“带我走,证明给我看。”
“……嗯。”
宁十九深深地回望着他。两人一般无二的漆黑眸子里,都映出了对方昂然坚毅的身影。
——他们都是认死理的人。
——他们都是向自己选定的方向不断撞墙、受伤,却死也不肯回头的人。
——他们都是背叛了最初的自己,也做好了打算要背叛世界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因而互相吸引,因而互相扶持。
……
陆漾把断芒杀剑留在了七尺峰上,什么都没带,只和武缜小小地串了一下口供,就在他眸色深沉的注目礼中,拉起了宁十九的手,准备瞬移。
“可不要被找到了啊,漾师兄。”武缜靠在门上,喘息着笑了笑,“师弟我还没翻盘呢,我还有很多很多手段,等着为师兄你奉上……”
“原话奉还。”陆漾也微微笑着,就像是一个温柔敦厚的师兄,在教育叛逆的师弟,“别去招惹我师父,也别挑战楚二和其他仙师的眼光,更别去刺激那怪物。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这可约好了!”
两人齐声大笑,笑声中,刺骨的凉意和恨意几若实质,斜斜刺破长空,将山间的雾气、天空的云朵切割得支离破碎。要不是七尺峰足够大,这动静约莫着就要招来了其他的弟子。
言尽于此,陆漾挥袖作别。
宁十九板着面孔,再一次辨别好了方向,牵着陆漾的手,向无尽虚空迈出了第一步。
“师兄!”
武缜突然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陆漾回眸望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拼命开阖的唇齿。虚空阻隔了声音,但陆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