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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地处偏南，略有潮湿。
几人进入徐州地界时，已是三日后了。
正值黄昏，索性便先找了间酒楼住下，明日再赶路去柳庄。
夜幕降临，此时，一家不起眼的酒楼里的一间天字一号房里，三人对坐。
“二小姐，稍后我去把那人打晕，然后咱们赶紧出发吧。”
林献抬眼看了看说话这人，略微有些无语，“然后第二日，他便会以为自家小姐惨遭匪徒劫走，再把这事儿往上一报，我也是可以不用回去了。”
裴迁：“……”他倒也没这个意思。
他不大自在地挠了挠脸，“那……二小姐有何高见？”
林献微微颔首，“去柳庄。”
他皱了眉，“不可，前方战事吃紧，咱们没必要因为这人浪费时间。”
少女瞥眼看他，“其一，我猜小裴将军是独自前来，那么按理来说，大部队应该已先一步到了靖云，目前战况，不会太惨。”
“其二……”
她垂下眸，语气分明很淡然，却叫人觉着莫名哀伤，“我要去给我娘上炷香。”
裴迁虽然能理解这人想要祭拜母亲的心情，但是，“二小姐先前可不是这样与我说的。”
林献漫不经心摇晃着手中茶杯，“裴迁，你现在去没有用。”
“你知道什么叫出其不意么？”
他觉着自己越发看不懂眼前人了，明明只是个离京多年，近日才被迎回的庶女。
可这人却偏偏成了昭华的主人，一语道破他哥秘密带兵出征，更是扬言要救大祈战神，现在还在这里与他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讲作战时机。
明明从哪个角度看，这人都不该被相信才是。
可她偏偏叫人信服。
他尽量让自己沉下心来，“二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们先回柳庄，我给阿娘上过香，我们便走。”
*
这是林献的房间，三人交谈过后，另外两人自该离去。
昭华小心关上门，一回头便看见那位少年将军站在离她两步的地方打量着她。
见他久久没有出声，昭华只好先开口，她扯唇一笑，风情万种，“小裴将军这样瞧我做什么？”
那人靠在栏杆上，目带审视，试探着开口，“二小姐帮忙是因为喜欢我哥，你来，莫不是喜欢我？”
但眼前人却仿佛听到什么奇闻，皱了眉，“你是说，她喜欢裴玄？”
真的假的？
那谢明非岂不是要发疯？
裴迁难得挑挑眉，一副新奇样，“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
“二小姐之所以要随我去靖云，是因为我哥有危险，她想救他。”
昭华垂下眼眸，深思模样，只喃喃道，“……原来是因为裴玄么？”
忽地，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她抬眸，先前离得比较远，靠在那边栏杆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跟前。
见她回过神来，裴迁收回手，双手环抱，漫不经心，“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她是为了我哥，你莫不是为了我？”
昭华发誓，她生平第一次见比她还不要脸的，只扬了笑，“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守在靖云的将士。”
被人拂了面子，裴迁脸色不大好，转而换了另一个话题聊，“话说，你为什么会选她当主人呢？”
这人赏了他一个白眼，“那不然选谁？选你？”
裴迁难得没在意她的无语，倒是忽然正色几分，“你难道不觉得二小姐……”
但他这话还没说完，房内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门窗没有这么隔音，你们要是真想聊，烦请下楼出门右转，旁边有个马厩，这大半夜绝对没人来打扰你们。”
裴迁：“……”倒是忘了房间里还有个人了。
昭华：“……”她也没想跟这人聊的，要不是他搁这儿赖着不走，她才不会多余问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别过眼，各自转身回房了。
*
天光乍泄，有人推开门，扶梯下楼。
林府的小厮早早在酒楼外候着了，见她出来，自然迎上来。
只是忽然发觉，昨日二小姐身后只跟了位昭华姑娘，今日倒又多了一位少年。
小厮的眼神越发复杂，“二小姐，这位公子是？”
林献也没注意这人眼神，只扭过头去看着昭华，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既然这么能说会道，那就请吧。
见身前人回眸看她，昭华上前一步，眉眼含笑，“这位公子原也是要去柳庄的，岂料昨日遭人偷窃了财物，听闻我们要去柳庄，便求小姐捎他一程。”
她回眼看着裴迁，眼中带着几分报复意味，颇有些得意，“公子说，是与不是啊？”
遭人抢劫、央求别人捎他一程的裴小将军咬了牙，也回她一笑，“姑娘所言正是。”
小厮忙又看向林献，似乎想听她怎么说。
后者捂着额头要上马车，语气难得带些无语，“别看了，你家小姐我积德行善，日后必有好报。”
于是昭华跟林献进了马车，裴迁与小厮在外驾马车。
裴迁看这人行车实在是慢，便想接过他手中的缰绳，“不妨让在下来吧。”
岂料小厮略带怀疑地瞥他一眼，“公子还懂驾马驱车？”
曾经长街纵马的裴迁：“……”那必然不能说是。
他含了笑，试探着开口，“……想来应该也没那么难？”
见他这副模样，小厮自然觉着这是位身娇体贵的公子哥，便也没答应，“您还是好生坐着吧，我来驾车就行。”
想早到柳庄早赶去靖云的裴迁：“……”得，念想落空了。
*
诚如裴迁先前所料，到柳庄时，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
进庄子的路马车进不去，几人便下车步行。
一路上倒是碰着不少人，纷纷朝她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裴迁看着这些人要看不看、又惊又怕的视线，心中疑惑，二小姐不是在庄子上住了十五年吗？
现今她们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路上，这些人为何没一个上前来搭话的？
又为何一副想看却不敢看的姿态，似乎她们很怕林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