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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黎寒桥一直望着窗外的雨,那些雨珠溅开的氤氲仿佛就在他的眸子里,他整个人也仿佛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美丽而又缥缈。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把小手放在炉子两边慢慢地烤火。等到我的衣服烤干了,我想我爸妈也应该回来了。我回过头往院门外望,意外地发现他那双乌黑的眸子正在看着我,我眨巴一下眼睛,把眼睛笑的弯弯地看着他。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屁股底下的小凳子的一条腿忽然折了,我惊呼一声向旁边一歪,热水壶和火炉也被我推倒了。热水壶的热水“哗”一下倒到了我脚上,倒下的火炉里的煤炭也骨碌碌滚出来滚到我腿上。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黎寒桥赶过来把我拉开的时候,我的脚已经被热水烫红了一大片也被煤炭烧到了一片。
黎寒桥没安慰我反倒骂我:“你这个笨蛋!你怎么这么笨?”
我被烫到的时候就开始哭了,被他一骂我哭的更加惊天动地。黎寒桥去找我爸妈,我爸妈还没有回来,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也不是打个电话120就“哔啵”“哔啵”赶过来的年代,黎寒桥只好背我去医院。外面的雨还很大,夏雷轰鸣。我在他背上,一边撑着那把黑色的大雨伞,一边拼命地大哭。
黎寒桥十一二岁的身子骨背着十岁的我,没一会他就累的直喘粗气又听见我不停地哭,不耐烦地说:“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在水里!”
我吓的不敢哭了,小声小声地吸鼻子。
我的脚被烫伤后不能穿鞋,我老爸每天早上骑着一辆永久牌二八式的自行车送我去上学,但我放学的时候老爸还没下班,我只好在教室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老爸来接我。等我把作业写完,老爸还没来却意外地发现黎寒桥也没走。
他跟那天背我医院一样背我回家,不过多了两个书包,我背上着我自己的书包,怀里抱着他的书包。
他一把我背起来就骂我:“笨蛋!”
我委屈地说:“我就是笨蛋,我妈妈每天都骂我是笨蛋!”
他不说话了,哼哧哼哧地背着我走。我在他后背上,那么近距离地望着他后脑勺上黑亮的发丝,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抚弄起来。
他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小狗!”
我说:“我不摸小狗!”
他扭回头瞪我,我把眼睛笑得弯弯地看着他。好像就是从那天起我和他变成了好朋友,他每天早上等我一起上学,下午和我一起回家,带着我翻墙逃课,我十岁到十五岁的快乐时光里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我给nicky喂了一勺咖喱饭,nicky一边嚼着饭一边说:“谢谢y!”
这小屁孩天天吃饭要我喂,我不得不怀疑他认我这干妈是专门来喂饭的。可是他也太有礼貌了,我喂他一口他说一声“谢谢y”,然后我习惯性地说“不用谢”。一顿饭就听见我娘俩在这边道谢和反道谢。
威廉将餐叉放在一边,优雅地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说:“nicky,下午不要再缠着你mammy了,回去上小提琴课!”
nicky也不要吃饭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威廉央求:“daddy......”
“你还想说什么?别忘了,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威廉将餐巾放在一边,看着nicky。
nicky只好低头说:“ok!”
不知道他们美国人是不是都这么教育孩子的,反正nicky被威廉教育的很好。上次因为贪嘴吃了冰激凌,涉及到责任问题。从那以后nicky再也没吃过冰激凌,有几次去花花世界撞上我和林美美吃冰激凌,他也只是干看着没再要吃。今天又说到诚信问题,不知道他们父子相互承诺了什么,看他这个样子是必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威廉起身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nicky的亲妈来了。
nicky见到她也很有礼貌地说:“hi!mammy!”
“hi!nicky!”
nicky亲妈跟nicky打完招呼又用生硬的汉语对我说:“嗨!谷小姐!”
这女人比我想象的要大度多了,每次见到我抱着她儿子或者她儿子抱着我,她都这么神态自若无半点醋意。
我对她摇摇手说:“嗨!”
我想说“嗨!nicky亲妈!”转念一想这样貌似有故意挑衅之嫌不得不扼杀在喉咙里。
nicky亲妈忽地笑了说:“我到现在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克里斯蒂娜.罗德里格斯(christina.rodriguez)!”
我说:“你好.....克里.....斯蒂娜!”
我勉强把她冗长的名念完,姓氏直接省略了,我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斯。她只是对我笑笑然后对nicky说了一连串英语,我听不懂了。
她说完nicky就跟我和威廉告了别,然后牵着她的手走了。我估计克里斯蒂娜是说了他们父子相互承诺的事,nicky这会要回去上小提琴课了。
nicky走了以后,威廉招服务员送来一碟蛋糕。
威廉将蛋糕放在我面前说:“这是桥谷新近采购的欧培拉蛋糕,鲜奶做的,含糖很少,尝尝看!”
我连连摇头说:“我不能吃了,刚才已经吃了一份牛柳套餐现在吃不下了!”
“那就带回去吃吧!”
威廉也不等我点头直接招了服务员过来给我打包,你说我吧,拿着一张终生vip在这里白吃白喝不算,吃完还能打包带走。这vip也太vip了!
上次和何宁朗逛街吃甜点的时候何宁朗说喜欢吃欧培拉蛋糕,这边也已经打包好送到我面前,我不好意思拿也得拿了!
下午花花世界没有多少事,我一说给何宁朗送蛋糕,林美美立刻将我赶出了花花世界。我拎着蛋糕到市医院后面的花园里,这个花园市医院近几年为了提高病人治疗及康复环境才刚修建的,花鸟虫鱼及清幽又惬意。每天清晨或傍晚很多病人都由家属陪着过来散步。
现在太阳还很高,人还不多,我径直去了人工湖边的休闲长廊。这个长廊曲径通幽,两边种满了紫藤萝,藤萝花已经谢了,茂密的藤枝爬满长廊的顶点,整条长廊阴凉满满,凉风飕飕。我找了一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给何宁朗打电话。他们儿科科室那么多医生,我只拎这一个蛋糕去肯定不够分,只能让何宁朗下来。
我刚掏出手机瞥眼见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人,她站在长廊另一端外面的人工湖边,柳枝软绵绵的枝条在她身旁拂动,她身材本就单薄这样一站真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侧过脸跟她说话时我看见了他的脸,是何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