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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已近午时,李香宜对惠娘道,“惠娘表妹,已近午时,不如我们先回去吃饭吧?”
因着李谦墨,惠娘早失了再闲走的兴趣。先前瞧见李香宜对李谦墨恭谨、巴结的模样,是肯定了这李谦墨家里是有些来头的,越发不想与这李谦墨有一丝纠缠。这门不当户不对,到时吃亏的只会是穷人罢了,她惠娘不想搅这趟浑水。
听到李香宜的话,惠娘是当即应允。
泽文因着骑了高头大马,面色仍是呈现兴奋的红色。反观香菊,撅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许是见不得泽文骑了马,而她没有,香菊蓦地跑到泽文身后,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泽文猝不及防,脚下一滞,向前倒去,也幸得惠娘拉着泽文的手紧,见着情况不对,一下子扶住了泽文。
泽文又受了惊,小脸煞白,却是未哭,惠娘狠狠瞪向做了坏事的香菊。
香菊已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慌张地跑至了李香春的身后。
李香宜身为长姐,见着自己的妹妹做了这样的恶事,是立即冷着一张脸,怒斥道,“香菊!你做什么!为何推你的泽文表弟?!”
李香菊张着嘴哭起来,惠娘瞧着她的模样,内心是越发讨厌了,若说先前见她被总是被李香宜孤立,便带着些同情,那么此刻她是十万分赞成李香宜当初的举动。这孩子已是七岁,在一般农户家,这年纪已是帮着爹娘做事,心性也该成熟。可她却是如四、五岁的孩童一般,不知礼数,连泽文都不如。
李香菊只知哭泣,对李香宜的质问只当未闻。
李香宜恨恨地瞪了一眼香菊,只能面带歉意地看向惠娘,“惠娘,泽文,对不起了,香菊总是这幅模样,我代她向泽文赔罪了。”
惠娘寒着脸,不说受了这赔罪,也不说不受,“香宜表姐既为长姐,且知香菊总是这幅模样,自当好好管教,如今放任她如此,表姐却是也有推之不却的责任,不能为父母解忧,此也是为不孝。”
李香宜听了惠娘这么一番话,脸色是红了白,白了红,惠娘的话不是无道理,着实是反驳不了,心里顿时一郁。
惠娘瞧着李香宜的模样,也不再理,牵着泽文的手走在前头。瞧着泽文连续两次吃了闷亏,惠娘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先前这李香菊明明是能拉着泽文躲开马的,她却抛下泽文一人,如今又出了阴招,惠娘是再也无法对这小表妹生出好感来。
眼见着惠娘不打算再理她们的模样,李香宜又瞪了一眼李香菊,却对着李香春压着声斥道,“香春,别以为你做的事我看不出来,成日你总是挑拨春菊做这些龌龊事,你看看你把她教成了什么模样!”
李香春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一双小眼眯了起来,理了自己被香菊攥得发皱的袖子,抬起步子向前走去。
李香宜瞧着这么个妹妹,只能跺了跺脚,香春的性子不知像谁,阴得很。虽说瞧着安安静静的,可李香宜却是知道这李香春的本性的,她总是怂恿着香菊做些不地道的事,香菊年纪越发大,听了李香春的话,这品行是差得很。
李香宜不想因着李香菊与惠娘撕破了脸。若是翻了脸,她的娘日子也不会好过,本就因着生不出儿子,已是矮了一截,若是还与惠娘的娘有了过节,这就是缺了祖母为自己的娘撑腰。且自己出嫁的嫁妆,也是祖父祖母帮衬了不少。孰轻孰重,李香宜分得清。
李香宜拎着裙摆,几步便追上了惠娘,讨好似的也牵起了泽文的手。
泽文未排斥,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姐,且本就不是李香宜的过错。惠娘也是厌着香菊,将怒气撒到了香宜身上,见香宜如此模样,也觉得先前是冲动了,李香宜是与香菊不同的。
李香宜见这两人似是未生她的气,便也心安了,瞧着气氛严肃,随口问道,“惠娘,你何时认识那李员外家的少爷?”
惠娘一时间有些茫然,并不记得自己听说过什么李员外,便问道,“表姐说的是哪位?”
李香宜尴尬地笑道,“就是先前所见的李公子,他是李员外最小的嫡子呢。”
惠娘也朝他一笑,“表姐却是不知呢,我实是不认识这李家公子,只是偶尔见过一次。”
泽文仰起头替惠娘接着答道,“那个李公子,我和阿姐在林子里头为他指过路。”
李香宜恍然道,“原是这样。”
回了家,李木寿坐在院子里头正与李兴水在聊着,见着他们几个小的回来,面上均是露了笑,只是李木寿的笑亲切些,而李兴水却是客气些。
“泽文和惠娘回来啦。”
惠娘与泽文忙行了礼,叫了声“外祖父,大舅舅”。
李老头朝着泽文招招手,“来,泽文,快让外祖父抱抱,这么久不见,竟是这般大了。”
泽文自是知道外祖父确是疼他的,小跑着扑进了外祖父的怀里。
这老李家只有李梅英这么一个女儿,这外孙子自然疼得紧。且这小辈里的男丁又是缺得很,只要是男娃,是更看重了几分。
惠娘偷偷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大舅李兴水,淳朴的庄稼汉模样,因着常年劳作,肤色黝黑,脸上也已出现了皱纹,有些显老。此时正是翘着二郎腿,与李老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惠娘一时间是真的瞧不出这大舅本质如何。
许是发现了惠娘在看他,李兴水便问惠娘,“惠娘,今年也十二了吧?跟我家二妹郎倒是同岁。”
惠娘收回了目光,点点头,恭谨地答道,“是啊,大舅。”
如此简单地一答一问之后,却是再也不知说什么了。
李老头朝着正堂里看了一眼,说道,“快去屋里头坐吧,你外祖母似是做好了饭。”
惠娘听了此话,便也不在院子里头多留,进了正堂。
赵氏与李氏正在堂屋排着菜,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贴心的话,面上满是笑意。
见着惠娘她们几个回来了,赵氏笑道,“终于舍得回来了,可是肚子饿了?”
惠娘撒娇道,“是啊,惠娘一直最爱吃外祖母做的饭,每次一想起来,总是思念得紧。”
外祖母笑道,“惠娘的嘴可真是甜,今日外祖母亲自做了红烧肉,到时候,你和泽文一定要多吃几块。你娘小时候也是一直馋着这红烧肉吃的。”
大舅母徐氏正好端着那碗红烧肉从厨房里头出来,听了赵氏的话,也附和道,“先前惠娘和芸娘一道来的时候,芸娘可是嘴馋地连碗底子里的汤汁都舔了呢。”
此话说完,徐氏见本是说说笑笑的场面,突然默了下来,一下便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垂着头,讪讪地站于一旁,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赵氏瞪了一眼徐氏,一边心里直骂这徐氏不会说话,自己闺女难得回来一趟,这做大嫂的非要用芸娘去戳她的伤口;一边心里又心疼自己闺女,在婆家受了屈,却连诉个苦也不能。
赵氏安慰李氏道,“梅英,我知道你心疼芸娘,可这都是命。哎,若是不是看在友仁的面儿上,我怎么会将你嫁到他们蔡家去。我那可怜的芸娘命苦摊上了这样的祖母。”
李氏勉力笑道,“娘,这些年我过得不苦,友仁待我好,惠娘和泽文也懂事、孝顺,婆婆待我也还好。只是有时候想起芸娘,她却是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便这么去了。我心里头每次想起她,总是觉得对不起她。”
李氏说罢,喉咙已是发涩,连着赵氏也是眼角生了泪。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蓦地就这么没了,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惠娘见着怎么先初还是欢欢喜喜地,突然就成了凄凄惨惨的场面,也安慰赵氏、李氏道,“外祖母,娘,阿妹在天上知道咱们一家现在过得好,心里应是高兴的。”
赵氏擦去眼角稍稍溢出的泪,道,“是啊,芸娘可不就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所以梅英啊,你可得把日子过好,也算对得起孩子了。”
李氏点点头,缓了情绪,吩咐惠娘去把外祖父和大舅叫进来吃饭。
惠娘刚踏出了门坎,便见一擦粉抹脂的美艳妇人牵着一孩童迎面而来。脸上虽是带着笑,惠娘却是一眼从她的脸上瞧出了不屑。
“哟,这是惠娘吧?这么大了啊?什么时候说亲啊?”
李氏推推惠娘的胳膊,小声道,“这是你小舅母,快叫人。”
惠娘回了神,规矩地唤了声“小舅母”。
这美艳妇人与她身旁的孩童便是李兴元的妻儿了。
李兴元年轻的时候眼界便是高的,非漂亮的女子不娶,只要漂亮,也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家里穷些也无碍。这张氏便是家里穷得恨不能将她卖了去做妾,换回些银子的。
也幸得李兴元是个卖货郎,时不时地拉着毛驴去她的村子卖货,远远见了一眼张氏,便被迷了眼。这张艳月天生也是会勾人的,瞧着李兴元走街串巷能挣钱,又瞧上了自己,更是花了心思让李兴元死死地迷上了自己。
虽然当初李老头和赵氏看不上张氏,可私下里两人好上了,怎么也拆不散,小儿子又不似大儿子,主意大得很。最后两老便只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