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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莫降举起手高呼道。
莫降的呼喊对于那些护院们完全没有效果,他们手中的哨棒哨棒一齐伸出,每两根结成一组,交叉穿过莫降腋下,直接把他架了起来,叉着他便往院子里走去。
四个护院动作一致甚是熟练,显然是经过类似的阵仗,或许,平ri里丧命在这几根棍棒之下的汉人奴隶就不在少数。
德木图这时问道:“二公子,您看是不是等大公子回来再行处置?”
“怎么?我这相府二公子,连一个恶奴的命运也决定不了么?”也先眉毛一挑,冷冷反问。
德木图闻言,哀叹一声微微摇头便不再说话,他自然知道在黄金一族,多是幼子继承父辈家产;而长子达到一定条件后就要离家自立门户。若是将来大公子官职再高一些,受封开府,定然是要离开这府邸的,这里的一切,自然都是要属于二公子也先的,所以护院们对也先的命令自然不会违抗,由此推断——阿丑这个大公子的心腹,怕是危险了。
也罢!这个阿丑因为牵扯到那个狂仙鸿儒,身份敏感,若是死了也算是给我以后的工作行了不少方便,就由着二公子发落吧——德木图如是想。
“几位好汉,咱们商量个事儿好不好?”被架在空中的莫降嘴巴仍然不老实,“你们看能不能问问二公子,换个地方行刑。这里离大公子的卧房太近,若是在这里将小的打死了,以后大公子在屋里面和美人儿亲热的时候,想到此地冤魂不散,恐怕是不太好吧……”
护院们似是听不懂汉话一般,都沉着脸,完全不理会莫降。
“几位大哥,我再跟你们透露一个秘密,其实我怀里还有几十两银票,反正我现在也是要死了,几位兄弟拿了走吧。”莫降继续滔滔不绝。
四个护院仍然不为所动。
“好吧,我再跟你们说一件事。”莫降咬咬牙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白狼张凛?”
白狼张凛!即便他们真的不懂汉话,也会知道这几个读音代表的含义——那是大都城内所有黄金族人的噩梦,而且就在昨天,这个消失多ri的噩梦又回来了——外面都传疯了,他们几个身负护卫府院安全重责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此,四个护院原本整齐划一的步伐有了些许慌乱。
有门儿!莫降心里暗喜,继续说道:“其实,我和白狼张凛在摘星楼有过一饭之缘,我还记得当时的一道菜——溜肥肠!那张凛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油腻的东西很是偏爱。”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行刑地点,四个护院齐齐停下脚步,棍子一撤,莫降便落在了地上。
四人互相打打眼sè,意思是,动不动手?再打打眼sè,这个小子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四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就是下不了决心,于是,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怎么还不动手?!”屋内传来也先不耐烦的催促。
也先说得轻巧,可四个护院心中却犯了难:动手吧——说不定会惹上白狼,ri后就是一个死;不动手吧——那就惹怒了二公子,以后的ri子也不会好过……
四人又互相看看,齐齐咬牙狠狠点了一下头,干了!大不了回漠北老家去,就算他张凛再有本事,茫茫大漠,他又怎么找得到我们?
于是,四根哨棒带起尖锐的风声向莫降的头部袭来。
“我呸!你张凛的恶名也不过如此么,连几个护院都镇不住!”莫降心中暗骂,同时调气运息——虽然说会暴露自己武学修为的行为在目前情况下极为不合理,但是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不能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住手!”救命的天籁终于飘进莫降的耳朵里,这托克托回来的太是时候了——亦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在暗中观察。
“大……大人。”莫降当然要有所表示,于是他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当地。
四护院急急忙忙收了棍子——托克托的一声“住手”非但救了莫降,同时也救了他们四个——能不招惹张凛,也不会被二公子处置,如此两全其美的结果,就在大公子一句住手大喝出口时,便发生了。
“阿兄?”也先闻言便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阿兄不是被陛下召入宫中了么?”
“噢,落下件东西,所以回来取。”托克托很是随意的说道,然后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莫降,扭头向也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兄,你这恶奴私闯内宅,还调戏你的侍妾,我正要替阿兄处置。”也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
托克托闻言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私闯内宅?我曾下令内院任其ziyou出入,所以这算不得私闯;调戏侍妾?就是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么?她不是我的侍妾,只是陛下赏赐的婢女罢了,阿弟若是喜欢,拿走便是了。”
也先见托克托明显在替莫降开脱,于是抬出一尊大佛:“阿兄,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我当然清楚。”托克托打断了也先的话,“不过,我还没有考虑好是否全部接受朝廷开出的条件,所以还请阿弟今夜入禁宫当值的时候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陛下再耐心等等。虽然我晚一会儿也要去面圣,但是你知道,陛下最近似乎不太能听的进去我的劝告。”
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先也不愿意在莫降生死之事上多费口舌:“既然如此,那么阿兄,你这婢女我就收下了。”
托克托笑着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淡淡说道:“还有陛下一齐赏赐的荔枝,阿弟也一同拿了去吧。那东西第一次尝味道还算不错,吃多了也便觉得有些腻了。”
托克托这话讽刺意味就很明显了,我用腻了的东西才让给你的,这一番戏弄,算是对也先越权在西院私自执法的惩戒——也先明知托克托的意思,却不得不接受,只好黑着脸沉声说道:“多谢阿兄。”
待也先带着那美婢离去,托克托挥了挥手,让还杵在那里发呆的四个护院赶紧滚蛋。
然后,托克托伸手召过来德木图,声音略带严厉,“德木图,我看重你的能力和胸中汉学知识,也给了你西院大管事的职位。但是今ri,你为何却自甘沦为也先来我这西院放肆的帮凶?而对此暴(和谐)行,却不加阻止呢?”
“老奴,老奴只是被二公子拉过来做个人证。”德木图的脸sè比坐在地上的莫降还难看。
“哼!”托克托冷哼一声说道:“阿弟素来霸道,若是杀个奴仆还用得着什么人证么?他这是要借你在这相府之内立威啊!”旋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阿弟就那么盼望我搬出去么?他的心也太急了些啊……”
“老奴愚钝,没有看透。”德木图低头说道。
“你不是没有看透,而是想借阿弟之力达到你的目的。”托克托语气更为严厉:“我跟你说过,既然阿爸把你赐给了我,咱们两个就该主仆一心,若你我对一件事的处理方式有不同意见,该是谁迁就谁?”
德木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自然是老奴服从公子。”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托克托面sè稍霁,转身对莫降说道:“阿丑,你随我进来。”
待二人到了屋内,托克托直接坐到上手位置上说道:“阿丑,你也太莽撞了一些,怎么没有跟我打招呼就直接寻到内院来了?若不是我在去宫里的途中得知阿弟和别人换了班急忙赶回来,恐怕你已经命丧当场了。”
“小的也是忽然想明白了大人真正的暗示所在,陡然觉得豪气顿生,一时冲动才……”莫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昨晚,托克托先是对莫降说起了历史上某位皇帝专宠某个妃子的事,就是让莫降把注意力转移到朝廷方面,怕莫降不明所以,还特意将那朝的“天可汗”和大乾朝“漠海汗”联系对比一番;另外,托克托特意强调“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天二也,这天下第二么,自然就是当朝宰相,这是托克托的直接暗示,也是让莫降往朝廷方向思考的引导;托克托还故意把那个所谓家丁晚归的消息透露给莫降,意思就是说有人在干扰我ri常思考,即便是我托克托也是此局要算计的一个目标。在常人耳中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于莫降来说,却藏着莫大玄机——有托克托的暗示,再加上莫降从那份情报得到的消息,他便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
“嗯。”托克托对莫降的机敏表示赞赏,“想必你也看明白了,这一次风波,先是有朝廷在幕后cāo纵,再因那德木图行错了招才导致如此局面,咱们丢的东西,怕是就在阿弟手里。”
“大人的意思是……”
“我在想,朝廷之所以这么急就把阿弟推到明面上与我作对,恐怕真正的意思就是肃清我身边党羽,只让我当个战时宰相,主抓南线战事罢了。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便只能暗中培育自己的势力了。”
托克托如此说有两层意思:一,大乾朝建国数十年,权相辈出,皇权受到很大制约,这一次朝廷换相,非但是以子易父,还要迫使兄弟反目,最好让新任丞相孤立无援,除了临时军权,别的权力,皇didu想趁机收回;二,托克托是在向莫降示jing,朝廷逼迫我连父兄都要视为敌人,至于你们这些奴仆,朝廷更不会让我留下,但只要忠心于我,而你们若是想活命,最好紧紧抱紧我的大腿。
莫降知道现在不是装糊涂的时候,于是拱手施礼道:“小奴阿丑愿誓死追随大人。”
托克托点点头,继续说道:“至于那份丢掉的情报么……”
莫降急忙说道:“东西既然是小的弄丢的,小的就一定找回来!”——开玩笑,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怀疑韩菲儿真实身份的家伙,怎么能放弃任务,若是没有了任务在身,做起事请来,就会有诸多不便。
托克托再次点头称赞道:“你的责任心,让我很是高兴。”
“小的职责所在。”莫降厚着脸皮接受了对方的称赞。
“好了,你且去运作此事。”托克托起身说道:“我也要入宫面圣,这下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也算值得,因为救了你一命。”
莫降心中微微感动,不管对方所说有几分真诚,但是托克托今ri的所作所为让他无可挑剔。但是二人生来便代表不同阵营,早已注定此生终为敌手,所以莫降颇有几分无奈,只是再次拱手施礼道:“两ri之内,失物一定寻回!”
托克托拍拍莫降肩膀道:“只是以后若是有什么关键行动,总要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也好提前有所准备。”
“小的领命。”莫降施礼告退。
出了北偏院,莫降脚步匆匆直奔南偏院。
刚才德木图被托克托jing告一番,若是这老狐狸知错就改,回去就把告示撤了,莫降那即将到手的一百两银子还找谁去要?
想到这一点,莫降更是加快了脚步,心中暗自期盼:“老狐狸,最好你被吓破了胆,吓的什么都忘记了,然后乖乖的等着小爷我来揭告示领赏吧!”
可是德木图并没有如莫降所想的那般吓的六神无主,方才他颤抖着跪地求饶,只是对托克托的震怒表现出的一种应有的顺服姿态——其实在他回南偏院的路上,便已经决定撤掉告示,等这场风波之后再和托克托好好商量要不要彻底探查那些可疑之人的真正底细。他本可以在经过中庭的时候亲自把告示揭下来,但是如此便会给别人留下出尔反尔的印象,不利于自己以西院大管事之职责对此院ri常事务的管理。于是他决定,一会找个心腹之人趁别人不注意时揭下告示,之后再慢慢淡化此事的影响。
等到德木图回到南偏院的时候,才获知就在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发生的另一件事——于是他当即派人,马上去把那张告示撕下来,对,就是马上!
所以等到莫降行至西院中庭之时,恰巧看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在撕告示。
断我财路?这怎么能行?!于是,莫降急忙出声高喊:
——“刀下留人,啊,不是,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