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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带着大军,一路北上,往靠近西北边境的道上走,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抵达了卫尉乡。
他身边除了自己的人,还有一名秦氏秦将军,对边疆战事不了解的他,大部分安排都是听从秦将军的意见,反正他又不想夺兵权,秦将军更是董浩然身边的人,他也没有必要出风头,不对,应该说就算要出风头,他也出不了,事实上,一切计划他虽然有参与,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看着,听着大哥和秦氏两人在那边聊啊聊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而且,以董浩然的个性,是不可能让他夺取兵权的,不然也不会派个秦氏来膈应他,处处与他作对,陆安已经大度让了他许多,怎知这秦氏真是越来越过分,他长年征战,这里的士兵大多是他以前带的人,对他那是忠心耿耿,陆安当然不敢对他怎么样,不然引起众怒就不好了。
陆安一直以来都不想与他计较,不过他有暴戾的名声外头,偶尔秦氏过分的话,他也是会反抗的,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压制他。
怎知,秦氏竟然撒手不管,到了卫尉乡后,一切事情交由陆安来定夺,在营帐里优哉游哉地喝茶,看好戏,似乎在等着陆安出丑的样子,对这些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小萝卜头不以为意。就该让他们吃点苦头,否则他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陆安心知,战争不是江湖,可以凭着自己的性子来个打斗,这不是一场武斗就能解决的事情,这里是战场,陆安见秦将军撒手不管,连“开会”也是一直推迟,要人请个四五遍才慢悠悠地走来。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过既然人家都不管了,他可不能好不管,只要与大哥商量着对策。
乌国的军队一路杀过来,凭着他们强悍战斗力,不仅破了边境的防守,趁胜追击,还踏平了排山镇和北苑村,连接着又拿下了好几个村镇,驻扎下来,如今看着就要把卫尉乡拿走,人都逃光了,只留下一些赖着不走的老弱残余,说什么要死也要死在祖屋啥啥的,其实这里已经没什么年轻壮汉了,因为那些人都上了战场,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陆安他们抵达卫尉乡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几个乌国士兵在卫尉乡里抢夺东西,见人就杀,本想抓住那几个大胆的士兵,审问一下,怎么秦将军竟然将他们杀了。
陆安觉得秦将军简直就是为了和他作对,什么理由也没有,几刀砍下去,头滚落在他面前,血都喷了出来。
陆安握紧拳头,保持冷静,他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真正的血腥场面还是很少见,或者说是有多远就避多远,如今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幕,也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在打仗,看着秦将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意识到,是该狠下心的时候了。
他没有理会秦将军到底是不是在跟他作对,找了一些个当地人,这里的人几乎都逃走了,要么就是被杀,留下来不是没来得及逃跑的人或者不愿意离开的人。
询问了一些关于卫尉乡的消息,尤其是对于地形不太熟悉的他们来说,从当地人口中出来或许能了解更多。
陆安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将鬼帝放了出来,他一声喊下去,下面果然没有人敢说二话,全都听命令地站好,一动不动,陆安笑笑,这样他也就免了这一过程。秦将军不管是不是,你最好什么都别管!哼……
陆安并没有直接与他对抗,因为他知道,在军中,在战场上,身份没有用,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想要立威,那么军功必不可少,不让他们看到他的价值,就算在这样的斗争上面赢得秦氏,也不能在军中站稳脚跟,所以陆安并没有把秦氏故意违抗他的一切放在眼里,只当是一直疯狗在咬人,又不敢咬死他,他才不会和疯狗一样咬回去!
过了边境,卫尉乡算是防守较为薄弱的地方,不过要想上京,必须经过卫尉乡,其他地方也可以,但是那些个地方守卫森严,乌国士兵不会走那些路,因为那些地方地形崎岖,易守难攻,即便是叁仟箭阵,也很难在那些狭窄的地方发挥效用,选择较为平坦的卫尉乡才是上策。
本地的杨县令,早就带着一家老小逃跑了,陆安现在不可能去找他们,治他们的罪,而知府大人更是藏了起来,得知援兵干到,才偷偷跑了出来,却不知,他竟然直接绕过陆安,锁定自己就是站在秦氏那边的人,陆安也没有理他,干脆自己干自己的事!
等到刚刚安顿好,在不影响卫尉乡的平地上扎好营,乌*队竟然毫无预警地冲了过来。
陆安一个激灵,立刻派出兵去抵抗,乌*队似乎是为了小试一把,并没有拍多少人来,更不用说他们会使用叁仟箭阵,事实上,他们这一路杀下来,得知大鹏的军队竟然这么弱,也懒得拿出绝招,现在更是只派了三千兵马就想打败他们,陆安被激怒了,当下就自己领了为数不多的三千人马,上了战场,连杀了一百多号人才肯回来。
一开始,他还在犹豫,杀了第一个人他就有些颤抖,他不想杀人,只是把他摁倒,但是那人不管如何,又会立刻爬上来与他厮杀一通,陆安只好杀了他,不过当接下来杀了第二个第三个,他就渐渐上手了,不会再留情面,因为他认识到即便自己不杀他们,将来就会是他们来杀了自己。
由此,跟在他身边的士兵看了,更加卖力。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这么猛的人,就像切菜一样,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连将军都这么卖力了,他们自然也不会落下。
只是,陆安并不懂得军规,秦将军也不管,他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股冲劲上去,直到大哥喊他回来,他才回到马上坐镇,军营里还有秦将军,不,是还有鬼帝在,他不怕别人偷袭。
陆安看着接连倒下的士兵,正想要冲上去,沈俊青抓住了他:“你还上瘾了!交给我……”
不是不想让陆安上阵杀敌,而是沈俊青根本就不想看到他沾满血腥的模样,即便自己已经同意让他上战场,但是还是不想看到他的身上都沾着血迹。
那是他的贤弟,谁也不能玷污,只有他能触碰,就算沾染到的是敌人的血,他也不愿意。
陆安坐在马上,看着士兵们跟随着大哥的脚步奋勇杀敌,也在蠢蠢欲动,忽然感觉到一股劲风,伸手一抓,竟是一把箭,而且直直对准他的脑门。
陆安拿着箭矢,嗤笑一声,他不跟大哥切菜一样去切那些士兵,但并不代表不能一对一啊,来一个他就杀一个,箭是从森林中放出来的,不过陆安没有大意上前去,因为他也感觉到他们遭遇埋伏了,自己在这里只等着被人从暗处杀过来。
“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就把别人当白痴!”第一站对于鼓舞士气很重要,不能输。陆安当然知道他们只放出三千人来叫阵为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带出多少人来,事实上,他的人马并不多,全都在秦氏手中,只是自己不上钩,他们又怎么会行动?
相继有许许多多的箭矢朝这边飞过来,仿佛也有人察觉到这只是一个陷阱,但见沈俊青杀敌越杀越勇,完全没有顾忌那些飞箭,他们也就跟着他越杀越勇!
飞箭越来越多,不分敌我,已经好一部分人倒了下去。
看来对方是打算牺牲掉自己这三千人马了。
“卑鄙!”有人大声斥骂,越想越愤怒,双目充血,之恨不得过去厮杀了这些卑鄙小人。
那些个乌国士兵,见自己被抛弃了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愣,而敌方却是越挫越勇,在那个魔鬼的带领下,将他们的人杀的一干二净,陆安带的士兵,秉着就算要死也要多杀几个敌人的信念,手中的刀越发猛了起来。
还在军营中的秦氏接到军报,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以为打仗是过家家,愚蠢的权贵!”他早就看不惯宫中那群只懂得坐井观天的大官们,他们将士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在战场上为了“他们”,出生入死,回去要看他们的脸色,他早就想要让他们吃一吃苦头了。
二皇子的到来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报复的机会,让他可以在军营中为所欲为。
简而言之,他是准备看笑话的,等着陆安来向他求救,但是没有,他们明明被包围了,但就是没有接到求救的信号,等了许久只等到一个军报:“报,将军,西边出现一支军队!”
“什么?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不知道,目测有五千兵马!”
“五千?!”……
陆安看着已经失去战意的敌人,又看了看天色,笑了笑说:“应该来了吧!”
话音落下,飞向他们的箭矢越来越少,静下心来,还能听到丛林中的厮杀声,惨叫声,将士们蒙了,沈俊青挥去剑上的血迹,回到了马上,与陆安同坐一骑。
过了一阵,惨叫声,喊杀声越来越少,丛林中渐渐出现了人影,擦亮眼睛看着才发现那是一支军队。
虽然穿着与我军大同小异的军装,各个骁勇善战的模样,精神百倍,一看就与我军大有不同,围着他们,下面的人也都已经做出了反抗的姿势,眼中更是露出一阵疯狂,似乎想要决一死战。
“慢着,他们是自己人。”陆安的声音穿过耳膜,让战士们放松了警惕,人群中慢慢走出了一个人,那人正是玉照。
是的,玉照把锦囊交给了陆安,陆安回去之后,打开了锦囊,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面军旗,还有一块标有“韩”字的军令,便在路上留下记号,让玉照拿着军令,让他们偷偷跟过来。
本来只是防一防,除了紧急情况,不会使用,但是没想到,秦氏竟然握着军权不放,也只给了陆安三千人,骑兵更是一个都没有,陆安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他握着军权不干事,有人叫阵也就在一旁干坐着,不发声也不给他士兵,那仅有的三千人就被陆安这样带了出来。
虽然知道那是陷阱,但是陆安不可能不管,如果在第一天就失去威信(本来就没有)做这么缩头乌龟这么窝囊的事,那么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摆设了,秦氏不是想看笑话吗?拿着军令不发一声对吗?那就让你笑个够,正好陆安也接到玉照的信,信上说已经在来的路上,在他们的边沿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只等着他的命令,他才敢就这么带着这三千人跳入了这个陷阱。
朝廷中派出的十万兵马分散各地,陆安这一边也就一万多,全都在秦氏手里,他还能把打仗吗?
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从秦氏手中夺回军权,但这样做与那些急功近利的权贵有什么区别,他爱拿着就拿着,反正最后陆安也没想过要握着这些兵,只是应承身体的声音,守卫这个江山,至于兵权在谁手上,是谁的,他不管,更没想过一辈子都在这儿打仗!
既然对方只给了他三千兵马,那就让他看看,他是怎么用这三千兵马取得胜利的。
陆安和玉照聊了几句后,就让玉照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隐藏着,不要出来。
秦氏得知“我军全胜”的消息后,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突然捏碎了,破碎的瓦片陷入皮肉,沾着血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