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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妃携子女拜访一事在午后告一段落。吃过午饭后,那寿王妃就乏了,同老夫人告别后,就领着孩子们回去了。只那李明敏牵着王婉的手一再表示会请她去寿王府玩,王婉连连点头表示等她的帖子。
寿王妃走后,大家好似都松了口气的样子。只那老夫人,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提袖抹了抹眼角。
而对王婉而言,此次寿王妃拜访是件极其倒霉的事!因为她,忘忧被无辜地打了十大板。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被打了十大板,虽然暗中塞钱给了执行的婆子,但也受伤不小。想起方文琴的眼神,想起她那无声的话语,王婉暗暗捏紧了拳头。
后来据忘忧说,她也不知是被谁在后头推了一把,跌了出去,撞在了小姐身上。
“对不起小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呜呜呜……”忘忧哭得很惨。
王婉连连安慰她并自责:“这种事又不是你的错,谁会料到竟有人推你。倒是你,没怪我吧?”
忘忧含泪摇了摇头:“我哪里会怪小姐。小姐这是为我好。在府里就是冲撞了哪位夫人也不止十个板子啊,何况我冲撞的是寿王妃。”
王婉不再说什么,叫了青环等人,让她们好生安慰忘忧,别让她一股脑钻进“我很没用”这个牛角尖里。
接着,就有万嬷嬷单独求见了。只听她开门见山地道:“小姐你这是又惹上了谁吧?”
王婉神色暗了下来,一脸的无奈:“这里的姐姐们妒忌心太过莫名其妙。”
却是万嬷嬷嗤之以鼻:“在宫里三四岁的孩子就会去争去抢,五六岁的孩子就会背后杀人了。”
“……”王婉唇角抖了抖。
“小姐以后万事小心,切莫大意呀!”
王婉黯然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对于那突然对她出手的方文琴,王婉明白她的意思:“李明炎不是你可以接近的!”可事实上相信方文琴自己都看得很清楚,她王婉根本就没主动去接近那李明炎。所以,王婉只能对此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府里的庶女们生活太压抑了,一个个都精神病了起来,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当作她们的假想敌!
这次方文琴莫名其妙地敬她一尺,王婉很想还她一丈,否则太对不起无辜被害的忘忧了。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且不说当初没敢让忘忧直接说出有人推她(就算能够真的指认出是谁干得又如何,除了多添个受罚的人外,还会惹得在场的主子们更加恼火,到时恐不是十个板子就能逃脱得过去),就说现在再旧事重提,重新指出有人推她,也是无人搭理,毫无意义了。因此,只能就此作罢了?!
王婉咬着唇。愤然,不甘心,却很无力。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恶的方文琴!别让我逮到你的什么错处!我王婉可也不是吃素的!”
此事过后。王婉便与方文琴形同陌路了。虽然本就没有熟络过。但是之前王婉看到她时好歹会上前打上一声招呼,她偶尔也会面无表情地点一下头。可现在,两人碰面就当谁都没看见谁。方文琴不似方文颂那般爱做表面样子,王婉也就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当然,若两人同在老夫人那却是要装装样子,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个,王婉与方文琴都会去做,也做得到。
总之,悲剧的王婉在入住忠勇侯府近八个月后,都没能与里头的小姐们搞好关系,甚至与其中三个彻底地决裂,而剩下的一个,方文雅,她确实如听闻的一样是个老好人,基本上只要不涉及到她自己利益的事情她都会出头,只是,她的做人原则非常明白,那就是,与谁都搞好关系,与谁都保持距离,永远都不得罪任何人。这样的方文雅,王婉就算想跟她成为好朋友都不可能。
王婉与几位小姐的相处状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除了老夫人,当然她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却装没看出,这就不知道了。总之,除了在老夫人那大家一起装装样子,其他的时候,该怎样就怎样去。
林氏对此没有发表过任何议论,或许她根本就认为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可能是对几位庶女们的性格了如指掌,估计她从最开始就没指望王婉同那几个人能成为好姐妹。
林茹则不一样了。迟钝的她过了很久才发觉王婉是很“孤寂”的。“婉儿你怎么都不去找几位姐姐们玩啊?”某日她如此问道。王婉直接说:“我和她们玩不来。”于是,林茹就焦虑了。方文棋的事件让她觉得王婉须得和府中姐妹搞好关系才对,否则再来一个“方文棋”,那可如何了得。因此她总是时不时地对王婉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告诉她,在忠勇侯府里应当小心做人,“你是寄住在府中,姐姐们才是正经的主人,你可要好好同她们相处,别惹了她们生气才是。”王婉不想解释什么,回回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点头了事。
因此,王婉每天不是上学就是去林氏那里走动,还有就是偶尔去老夫人那里奉承,竟是从未再去过任何一位姐姐那里了。本可能被人说成是性子孤僻,但偏又她个性开朗,无论是林氏那里,还是老夫人那里,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十足得八面玲珑,既有着普通孩童固有的童真,又像个大人一般善解人意。所以,整个忠勇侯府,竟是无人不称赞这个表小姐小小年纪就很会做人,至于她不去姐姐们那里,也就被人自动忽略了。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别人是如何评价她的,就不得而知了。
话说,王婉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些时日,然后,在某一天,课堂上的宁素芳突然宣布,侯老先生终于同意把他的课搬进*院了。至此,王婉才赫然地反应过来:天哪,原来自从她病好重回学堂以来,竟然一次都没有上过侯老先生的课!
原来,在王婉的病尚未大好前,这天气就渐渐转凉了,时不时地还下几场大雨,而偏偏这几场大雨还好死不死地就在侯老先生上户外课时从天上砸下,接着,等王婉病好后,天已经冷了,这就更不可能让小姐们为了陶冶什么情操之类的去竹林里吹风,而那侯老先生又是个顽固的人,干脆就一摆手:“不上了,不上了,让几个丫头自个儿在屋里练习吧!”——侯老先生的课就此取消。
长久未上侯老先生的课,王婉几乎都要把他忘了。现在咋一听他竟同意将课堂搬进*院内,即日复课,王婉反应过来后便是心中一颤,她记起了养病时被她涂抹的那几本书了!书还回去后,她曾经惴惴不安了两三天,后见没有什么后续消息了,便也有点那么无所谓了,接下来又多日未见侯老先生,一时间就彻底把此事扔到了爪哇国。可现在……
王婉一滴冷汗滑落:侯老先生,你不会特地找我算账来了吧……
当然,她马上把这一想法扔出脑海,开玩笑,要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啊,侯老先生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特地同意把课挪进*院?你想多了,想多了,那几本书,当初他一定看都没看就放回了架上。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很快的,王婉就发现了她其实是在自欺欺人。
第二天,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侯得乐。他还是老样子。披散着头发,鹤发童颜。天气很冷,他却仅仅一件白色单衣,看起来仙风道骨,当然,如果没有那死不离手的酒葫芦就更像了。
“小丫头们,好久不见啊!”他打开酒葫芦,大饮了一口才跟大家打起招呼。
方文雅规规矩矩地坐着。方文颂一脸的笑:“侯先生好。”方文琴面无表情,却是轻轻地摸了摸她面前的古琴。
王婉,挺着腰板,坐正身子,一脸好学生样,认真地看着侯得乐。
“嗯哼!”侯得乐轻咳了一下,却是没有先开始上课,而是看向王婉,直接就甩过一句话:“最小的这位婉丫头,你在病中借了书楼里一共一十八本书,其中被你涂画了五本,你说该怎么办呢?”
“啊?”王婉愣住了,不是吧,果然算账来了!继而欲哭无泪。侯老先生,您要不要记性这么好啊,先上课行不?
“怎么?忘了?”侯得乐接着懒洋洋地道,“老夫可是为了逮住你这丫头才复课的呀!看这无风无林的破屋子,把人一框,框到了框框里,这侯府本就是个框,现在这屋子又是一个框,框框复框框,无情既无意,无情,哪来的诗情,无意,哪来的画意,更勿论弹琴论棋了。”
侯得乐的这一番突然道出的“框框论”,可把王婉说得是张大了嘴巴,连形象都不顾了。“侯老先生,你这话说得是虚虚实实,够高明的。可是你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得当着我们一班小丫头的面,讲出这样虚实结合的话?”王婉心中腹诽道。
而在座的另外三位小姐,一开始皆是看着王婉,眼光有好奇的,疑问的,当然,必然夹杂着厌恶的。却是在侯得乐说了那句“为了逮住你这丫头才复课的呀”,除了方文雅依旧好奇,其余两个已经射来了“你去死吧”的目光。再接着那“框框论”一出,三人全都一致地皱起了眉头,偏着头思索了起来。
在侯得乐的注视下,王婉还是哀怨地叹了口气。好吧,无论什么时候,她王婉必是拉仇恨的那一个。
侯得乐突然笑了:“这样吧!”他一指指向王婉,“你这丫头从明日起,就给我打扫书楼吧!”
“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