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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无德
却说上回秦衷听闻丫头说了秦可卿之机谋,不由对她更叹一层。细一分析,她不过几句话的力气,竟如此轻易的灭了两个不老实的通房、收货了贤良仁善的好名声、得到了宝珠满颗忠心、震慑了贾蓉的其他丫头——真是,纤毫未动,一剑四雕!
秦衷因昨日与秦业说了要去看望秦可卿,便叫家里人往葛笑山那里请假,正欲吩咐套车时,门房却来回,早有宁国派来的车在门口等着了。
秦衷出去一看,果然就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小厮上来请安,他便笑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小厮陪笑道:“我们蓉大爷。”
秦衷看着这辆朱顶璎珞双笼青骢宝马车感叹了一下,不光是在现代他买不起宝马,到了这书里世界也一样,哪怕他家里也是有马车的,可惜却是他便宜老爹秦业的座驾。
他带着水墨上了车,想了想,吩咐门房上的人等秦老爹回来就去禀告。
一时车行了二十来里,穿了无数街道,除了上回来接可卿回门,秦衷再没走过这么远,两边人烟繁华看得他是津津有味。
待至宁荣街,车马穿入宁国府兽头门,稳稳顿往中门,水墨掀开车帘,秦衷放目一瞧,却见贾蓉已在等了。
贾蓉亲自抱他下了车,秦衷站稳后连忙见礼,笑道:“如何当得起姐夫亲自来迎?”
贾蓉携了他的手,笑道:“有何当不起?今儿我老子娘都不在家,不必去问好了。你随我来,过会子再去瞧你姐姐。”
话音方落,旁边便有有轿子在请。
秦衷笑道:“这两步远我不耐烦坐那个,你带我去哪里,走去就是。”
众人便簇拥他们往前去了,待到了个佳木茏葱、湘竹清幽之处方停步。秦衷才发现并不是上回来接秦可卿时去的大厅,而是个轩阔雅致的大书房。
秦蓉二人叙坐了,饮了好茶,贾蓉率先笑问:“舅兄在家做什么呢?”
秦衷道:“不过日日读书,闲了下棋抚琴,往花园里胡闹罢了。姐夫呢?近日可有什么新闻?”
贾蓉咋舌道:“岳父望子成龙,只是也太严了些,你竟一日也不得闲吗?我虽也不过在家闲着,偶尔却能各处吃酒听戏。”
秦衷心里鄙视了下他,面上敷衍笑道:“怎么不得闲?昨儿可不是玩闹了一天?纵然我年小不曾请戏,也有几个趣处。昨儿的自行船我收着了,当时一见着,就知道定是姐夫的美意。”
二人又叙过一回寒温,瞧了书房里名帖宝墨,进了会芳园里赏游一番,便往锁春堂而去。
才进屋里见礼毕,秦可卿便将秦衷拉到怀里,百般怜爱,又问他许多琐碎事,不住叫他饮茶吃果子的,倒把贾蓉丢到了一边。
好一会儿秦衷才从她怀里挣出来,皱着脸道:“姐姐,我都这样大了,男女授受不清,可不许你再揉搓我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
秦可卿啐了一口,笑道:“乳臭未干的鬼小子!那年我头一回见你,姨娘抱着你,你就裹着个大红襁褓,声音猫儿似的。如今倒来跟我说这个?管你长了多大,人既说长姐如母,你在我面前就一生是个娃娃。”
秦衷便向贾蓉道:“姐夫你瞧我姐姐这话,谁不是从襁褓里过来的?怎么我就长不大了?她难道看你也是这样?”
秦可卿羞得要打他,几人到底取笑了一回才作罢。
一时要吃早饭,贾蓉、秦可卿都疼他的,因天也热着,便往花园子里那好景处上摆了一席精庖细烹的好宴。
他们家里的人吃这样饮食惯了的,早也腻了,但秦衷两辈子不曾吃过的,哪管什么油不油,胃口大开,觉得十分美味。
一时饭毕,香茗漱口,撤了残席,独他三人移步池心亭,赏荷闲话。
秦衷便道:“姐夫家里的宴色香味都极不错的,只是不利姐姐。”
贾蓉忙问:“这是如何?”
秦衷道:“食之一道,鲜为上佳,鲜蔬鲜果才最养人,糟腌卤炸之物味美而无益,再说府上也太过暴殄了,难免穿凿过烩,失了佳肴本味。另还有好些厨子做菜,菜好了,还另要浇一勺熟油,以为油腻就是好的。其实不然,”一面又对可卿道,“当日父亲请的好大夫说的话,我也问了的,只是我不好说。”
秦可卿羞道:“这话岂能你说?”便侧身悄悄与贾蓉说了缘故。
贾蓉急得抓耳挠腮,问道:“如何你从不说的?”
不待她答,秦衷先笑道:“说又怎么说?我姐姐是新媳妇,在家时就一惯腼腆,脸面又薄,怎可才进你家门就闹夭蛾子?只求姐夫好歹多爱惜罢。”
贾蓉便要向他道谢,笑道:“几番受舅兄恩德,真不知如何作谢。”
秦衷戏言道:“一家子有什么恩不恩的,姐夫真要报答我,那就多生几个外甥、外甥女的给我玩。”
贾蓉喜道:“这便承你吉言。”
秦可卿便羞的背过身去。
一时秦衷与秦可卿手谈两局,被检查了一回功课,他便向贾蓉问道:“不知荣国府里的老爷此时可在家?”
贾蓉问道:“却有何事?”
秦衷笑道:“要说彼此亲戚,去拜会一趟倒应当。正经的却有样事情要与那府里的老爷说,还望姐夫引荐一番,千万别瞧我年幼见不得人才是。”
贾蓉笑道:“你一贯主意大的很,礼数也全,去拜我二老爷也得宜。只是不知有何要紧之事还须得面禀?”
一旁秦可卿立即凝眉嗔道:“又胡沁了,你家常每还淘气,几时有过什么要紧事?唬了你姐夫不打紧,怎还要去亲戚家里现世?仔细回去父亲要揭你的皮!”
秦衷便起身理了理衣角,笑对可卿道:“这是男人们的事,姐姐在家绣花罢,我自有我的道理。”又将贾蓉从凳上拉起来,说道:“别磨蹭了,回晚了我父亲还要骂我不会办事。”
贾蓉无奈,只好安慰可卿道:“西府一向与咱们不作两家子,定当无碍的。”
一时二人进了荣国府,贾蓉先往门子问了贾政去向,门子答道:“二老爷今儿回来却早,方见单相公詹相公等陪着赏画去了。”
贾蓉便叫人先去通传,自己携了秦衷慢步往梦坡斋而去。
秦衷心里自有思虑,反倒未像方才在宁国府似的悠然赏景观花。
想到他此时和十二金钗之五位在同一个府里,便深恨不能隐身一番去目睹红楼众女儿的风采。
此时可卿才嫁进来,黛玉未进荣国府,宝钗他哥约摸也没打死人命,妙玉还在姑苏呢,十二金钗聚齐还得好几年……
忽然,秦衷挂了满头的黑线,似乎那时候原版秦钟老早埋土里了!
这般胡思乱想的至了厅堂,秦衷眼神一扫,果见有三四个清客相公簇拥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此人虽不过文士打扮,却另有世家浸淫已经官场磨砺出的气度。贾蓉连忙带着秦衷请了安。
贾政亲扶了二人,客气道:“何至于此。”
奉茶座定,秦衷喧宾夺主率先笑道:“今日唐突擅造,亲家莫怪小子无礼。若不是晚辈偶然得知一样了不得的蹊跷事,断不敢如此行事。”
众清客以为他们要议秘事,便纷纷作辞,三人礼送了。
贾政这才细打量了这黄口小儿几眼,见他虽不过龆年,却生得眉目如画,似有女儿之美,却无女儿之态,难得目正神清,行之有礼,言之有物,便先对他存了一丝好感。现听说了这句话,心下虽疑惑不解,仍含笑道:“却不知有何要事,世亲但说无妨。”
秦衷起身拱了拱手,笑道:“此事由来可恶也可笑,原是由我回家养老的乳母引来。昨儿因是晚辈生日,因乳母疼惜特来瞧了我一回,不料叫我知道他们庄上惹了*。我乳母几代庄稼人的,一生乌帽也不曾见过两顶,如何能有甚么麻烦?我便以为是小事。却听她道,原是上月庄上忽而却来了几个大老爷,言说庄上好风水,正好修了园子。若说这样也就罢了,随他往哪处修便是,偏看上庄上二十来户人家的良田,立逼他们贱卖,庄家人一生系在土地上,如何能离?何况他们的价钱只怕再买薄田也不足的。因此那庄上人很不愿意。这时却叫那些人威胁起来,言之凿凿他们主家来处不小。叫那庄上的唬得几乎不曾离乡背井!亲家必也知道,世上仗势欺人者多,尤其农家贫困,遇上这等事,除了认了晦气,哪里能讨公道?”
贾蓉这时听了,觉得了不妥之处,便忙问道:“这岂能是大家子所为?必是那等暴发门户,那些人家大多可恶,行事猖狂无德,然当今清明盛世,要讨公道又有何难?我与府尹递个帖子,事必了的。”
贾政心道秦家也是官家,如何要他贾府来递帖子?恐怕那人家确实来头不小,让他父亲秦业也无可奈何的。于是正色道:“不错,幸而那庄上人幸与亲家有些牵连,只是不知那些恶奴是谁家人?如此纵奴生事,绝不能轻饶!”
秦衷笑了一声,说道:“这才是晚辈来的正事了。初闻这事晚辈自然也气得不行,深恨他们有势之家不说积德行善反而行止无德。岂知,细问了乳母,却叫我目瞪口呆!晚辈却要问亲家一声,府上如今可要修园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抽的太凶残了,抱歉居然我4现在才发现存稿箱死了。。。
好吧。掀衣服露小肚腩。。。随便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