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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素锦咬牙切齿,继而摇头道:“你真是个可怜虫!”
“我是可怜虫?我想要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尊贵的地位,无上的权力,美姬美酒,天下财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就连你们的命,都握在我的手里,我可怜?醒醒吧,锦儿!”虞震德说道。
“你虽然穿着龙袍,坐在高位之上,可你仍旧是以前那个被家人蔑视,被人看不起,只能狼狈离开家,四处流浪求生的可怜虫……”柴素锦嘲讽道。
虞震德忽的坐起身子,冷眼看她,“你住口!”
柴素锦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抿住了嘴。
“不要以为你曾经是我的徒弟,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我对你的忍耐乃是有限的,我答应世南饶过你的话,也可以随时不作数。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如果不想好好活着,你大可一试。”虞震德一字一句道。
柴素锦深吸一口气,垂下头来,“我只求你将太子还给我,别的,也不必多说了。”
“他已经疯了,你还要他做什么?”虞震德冷笑问道。
“他是我弟弟。”柴素锦咬了咬下唇,“疯与不疯都是我弟弟。”
虞震德长长的哦了一声,“你以为你能治好他?可是疯犬症至今没有办法挽救,一旦患病,必死无疑。”
柴素锦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或者你还心存一丝侥幸,以为他不是疯犬症?”虞震德笑了笑,“他若是装疯,那只能说他是太傻,太不了解朕了。朕已经喂他服下毒药,这毒每隔六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比疯犬症还癫狂,叫他自己和旁人都难以忍受。自作聪明,必会反被聪明误!”
“你!”柴素锦震惊抬头,一双眼睛恼怒的盯着虞震德,“你还是人么?”
“后悔了?若是你教唆他装疯好欺瞒朕,那便是你害他中毒!害他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虞震德大笑起来,笑声似乎十分畅快,“后悔了么?你真是不了解师父啊……”
柴素锦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手指紧紧的抠着手心,几乎要将自己的手心抠出血来。
“这么看着朕,你是想吃了朕?”虞震德笑着摆手,“好了,带她去见柴贤吧。”
小太监领命躬身带着柴素锦退走。
退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虞震德又交代了一句,“倘若见过柴贤的样子,她还执意要带走柴贤的话,就叫她带走!”
柴素锦眼眶一酸,恨不得脚下生风。
见到太子之时,她才知道,虞震德没有夸夸其词,她委实高兴的太早了。
太子正蜷缩在一起,倒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口中发出野兽一般咆哮的声音,两手抓在自己的衣衫脸面,像是要将自己撕扯烂一般。
“贤哥儿!你冷静!”柴素锦推开门口守卫,冲进房间。
“别靠近……”守卫的话还没说完。
柴素锦就被太子一把扼住喉咙。
他力气之大,柴素锦的脸面瞬间就憋得通红。
这时她才愕然看到,眼前这发疯的人,哪里是她那温厚可爱的弟弟?分明是一只脸面扭曲的野兽!
太子面目狰狞,嘴歪眼斜,大张着嘴,牙上唇上向下滴着鲜血。
“我是……阿姐……”柴素锦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声音。
太子却扼住她的脖子,向她的喉咙咬去。
门外的守卫还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救人之时,却忽听砰的一声。
太子已经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四肢僵直。
而被他扼住喉咙的柴素锦,踉跄一下,在他身边蹲下,揉着脖子,松了口气。
守卫们大吃一惊。
太子癫狂之时,力气又多么骇人他们是尝试过的,这小小弱女子竟能这么快的制服他?
只见柴素锦从太子脖颈后脑取下两根金针,收入怀中,转过身来对他们吩咐道:“我要带太子离开。”
圣上有交代,小太监也没有多为难她。
叫两个侍卫帮她架着太子,送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之时,太子尚在昏迷之中,柴素锦端坐在车内,抬手挑起车帘,向外深深看了一眼。
她清澈的眼中,并没有软弱的眼泪,却只有坚毅的光。
“今日带着屈辱离开,他日必雪耻归来。”
他们没有回安国侯府,而是直接出了京城。
太子和柴素锦在京城之外有不少产业,如今都被虞震德霸占了。
赵元甄的别院庄子,虞震德倒是还给他留着,也许他们叔侄间的情分在他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位置。但也许是他不想在人前做的太难看,叫人都知道顺从他的结果不过是兔死狗烹。
柴素锦就将太子安置在赵元甄京城外的别院之中,做出随时会离京南下的状态来。
太子被安置好,她便立即唤出上古灵芝,将灵芝上的仙露,喂入太子口中。
一刻之后,太子苏醒过来。
他一睁眼,便是一阵战栗。
“是我,贤哥儿!没事了,我们已经照计划出宫了!”柴素锦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
太子的视线好半晌才凝聚起来,转向她的脸颊。
可仍旧能看出他此时十分的紧张,呼吸急促,脸面发白。
“别怕,贤哥儿,阿姐在这儿!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了,出来了!”柴素锦缓声说道。
太子咽了口唾沫,反握住她的手,“我不是怕,是克制不住。我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真的已经疯了!他说的对,我是个没用的东西,为了求生,连尊严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
“贤哥儿,他就是想要打垮你,打垮你的人,更打垮你的心!一个人若是心都垮了,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父皇交给了我重大的使命,这使命必须要靠你才能完成!贤哥儿,你要振作起来!我们都还要靠着你呢!”柴素锦定定看着他,言语诚挚的说道。
太子却闭目摇头,“我是没用的东西……”
“你不是!谁说你没有用!你有!你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旁人还怎么信你?叫我们如何仰仗你?”柴素锦冲他低吼。
“仰仗我?”太子闭着眼睛笑了起来,笑容苦涩又苍白,“我有什么值得你们仰仗的?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只能装疯卖傻,装成一条疯狗,才能从他的手中,逃脱出来……”
“权宜之计,贤哥儿!你是父皇的儿子!你身上流着柴家皇室的血!你是天子血脉!你才是正统!他算什么?不过是个一时得势的小人!”柴素锦语调激昂高亢的说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丢了父皇的脸面,皇室的脸面都被我丢尽了,我什么都不是……”太子拉过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连连摇头,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柴素锦伸手想要扯下被子,他却将被子拽的更紧。
她叹了口气,“贤哥儿,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过才刚刚离开那地方,你所经历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经历过,我不能体会你此时心中的痛苦,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阿姐都愿意相信你,愿意支持你!阿姐等着你,等着你站起来。你且好好休息,阿姐明日再来看你。”
她说完话,站在床边没有动,被子里的太子也没有动。
好半晌,太子才闷声嗯了一下。
柴素锦转身离开。
刚到院子里,她便猛打了个喷嚏。
“姑娘穿的太少了,加件衣服再回去吧?”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上前说道。
柴素锦摇了摇头,“不冷,说不定是谁在惦记我呢。”
本是玩笑话,她却不知道,千里之外此时真的有人正在惦记着她。
马文昭一身将军统帅的衣着,站在灯下,手中捏着几页信笺,眉头深深蹙在了一起。
信笺上的字迹,他十分的熟悉,这字是他亲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虽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教习过了,可看这字,非但没有退步,反倒精进了不少。
“将军……”有下属入帐回报军情,马文昭凝神听完,却只是摆摆手,另一只手中依旧捏着那几页信笺,没有丝毫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