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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路元昊早晨发病到现在,便是她一直在照顾他,路元昊是她生命的全部,也只有她,才会不顾传染不传染的问題。
她用温水一遍又一遍擦拭路元昊的身体,给他敷温毛巾,可是却是一点效果都沒有,路元昊的高温持续不退。之前脑子还是清楚的,眼下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她唤他他都听不到。
香雪就这么一个儿子,眼下却这般境况,直觉心如刀割,“扑通”一下子跪到地上,给路国公连磕了三个响头,“老爷,妾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昊儿啊!!!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还沒有开始啊,老爷!”
看着爱妾的哀求,再听着房内传來爱子断断续续的呻~吟,路国公只觉心如刀绞。
他老來得子,而且幼子还是那般聪敏过人,他比谁都疼爱他。
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想冲进去自己去照顾他了。
他与正房夫人张氏育有两子一女,女儿便是当今皇后路涟漪,女儿还算出色,可是两个儿子却完全沒有遗传到路家优良的基因。
大儿子生性憨厚,资质平庸,眼下都已经年近四十却还依然只是个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不然,以他们路家在昭日国的地位,只要稍有一点作为便可平步青云,哪里会止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就大儿子路元啸的资质,就算人家有心抬举想将他推上高位,路家都不敢接受,因为他根本就沒那个力能承担,反而误事。
至于小儿子路元遽,就更不用说了,自小顽劣,长大更是变本加厉,性子浪荡狂野,整个一纨绔子弟。总和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消磨时间,眼下都三十多了竟然仍孑然一身,怎么都不肯成亲。
为这事儿,他沒少挨过路国公的板子,可是路元遽却是铁了心要混一生似的,就算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他还是不肯成亲。
好在他虽然纨绔,却也不做那欺良霸善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所以虽然路国公不喜这个儿子,除了在成亲一事上常有责难,其它的倒也是无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是老來得子的路元昊才像是真正的路家子孙,自幼聪明,能文能武,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天赋异禀,绝对是可造之才。
路国公对大儿子二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可是仿佛老天都跟他作对似的,眼下小儿子居然染上了鼠疫。
而且,这鼠疫还是因为路元遽送给他的那对所谓的,极其珍贵的金毛鼠而被传染上的。
“老爷,快作决断啊,我怕昊儿他……我怕他撑不了多久啊!”见路国公难过得说不出來话,香雪哭着大叫,“老爷,快叫人去请宫里的御医吧,老爷……”
“糊涂,这件事情,怎么能让皇上知道?”路国公只感觉心痛得难以自制,眼睛都有些发花了,转头看一众大夫,眉头紧紧皱起,面容因过度担心而变得狰狞,眸中有着嗜血的残酷,声音冰冷,“如果治不好小公子的病,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国公府。”
“国公大人饶命啊,国公大人饶命啊!”那些大夫被路国公的表情和话语吓到了,有几个胆小的,竟是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群妻儿,求国公大人开恩呐!”
“国公大人,你不能强人所难啊,求你网开一面,饶了草民贱命吧……”
“大夫,求你们,求你们救救小儿吧。”见一众大夫鬼哭狼嚎,就是沒一人愿意进去救治,香雪将膝盖移了移,面向他们跪着,给他们磕头,“大夫,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不传染的,真的不传染,你们看,我照顾小公子一个上午了不都还是好好的?真的不传染啊!”
她完全不顾身份,涕泪双流的给那些大夫磕头,惊得那些大夫连连后退。
终究,还是一个有些悲悯心的老大夫走了出來,一脸沉痛的看向路国公,“国公大人,草民可以去为小公子治病,倘若,倘若草民不幸被传染,草民的一家老小还请国公大人多多照拂。”
他说得悲壮,几乎是不带一丝希望的,让香雪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一定!”路国公重重点头,心里被那大夫说得更凉了,“先生只管尽心医治,若是你与小儿皆能无恙,老夫定然好好重谢你!”
待那大夫与香雪进了房间后,路国公看向管家,“派人去给这些大夫的家人报个平安,这几天还得将诸位大夫留在府上。”
“是!”老管家郑重领命,事关重大,绝不能让这些人将风声走漏出去。
“国公大人……”
“国公大人……”
路国公府可是有人染了鼠疫的,就算眼下已将那传染源的金毛鼠给烧掉了,那些伺候小公子的仆婢也都隔离了开來,目前除了小公子外暂时还沒有其它人有异状。
可是,这里毕竟是有人患了鼠疫的,鼠疫又极易传染,他们哪里敢留在国公府啊?
于是,哀求声一片。
但是,就算他们再不愿意,却也由不得他们,很快便有家丁前來,将他们带到了下去安置。
“老爷……”那些惊惶的大夫刚被人带下去,国公夫人张夫人便脚步慌张的赶了來,一闲跪倒在路国公脚下,抱住他的腿,哭得淒婉,“老爷,遽儿已经知道错了,眼下这孩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都进气多出气少了,老爷,你快叫人住手吧!”
她身后的婢女也跟着跪了下去,既然是害怕又是心疼,害怕当然是因为国公府出了鼠疫,心疼的便是那被打得半死的二公子,所以那些婢女哭得比张氏还伤心。
心里本來就火烧一般,眼下又被张氏和几个婢女哭得烦心,路国公一脸戾气,“那个逆子,打死他他都不解恨!!如果不是他招來什么金毛鼠,居然还送给昊儿,我看他本就居心不良。”
“老爷,这怎么可能啊?”张氏大惊,猛的摇头,心胆都寒了,“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啊?遽儿他虽顽劣却心性善良啊,怎么可能去加害昊儿?再说,他接触那金毛鼠的时间远比昊儿长,他绝不可能知道那金毛鼠会闹出鼠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