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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们还要不要听我继续讲三定跟四定啦？不听得话，我就直接从这里去往现实中的炼金院了。”
灵栖站在那座虚数空间中栩栩如生，整洁如工笔画的建筑前，回眸一望百媚生。
而跟在后面的荀恩罗奇，熵未央熵无筵，再加上妖妮，都是十分不得要领地向前奔走，却始终达不到目的地的样子......
他们的形象就好似朦胧梦幻的象征式舞台剧，在那夕阳下的海滩奔跑：
“你来追我啊哈哈哈哈”
“宝贝儿我来啦哈哈哈”
两个人你情我愿，并不拒绝的追逐，却因为某种需要，某种象征的意义，始终追不上，维持在一段很短，却无法触及的“距离”的概念本身，不可逾越。
而这几个人都是至少结构上符合返虚境的强者，很显然不会傻乎乎地闷头追下去，在察觉此间发生某些蹊跷现象后，也就不再徒劳地浪费力气，而是干脆席地而坐，眼巴巴看着灵栖：
“看来高手你的确跟我们有绝对性的差距，这种心念境界层面上差距，在虚数空间中有着最为直观的体现......它认为我们不配追随你的脚步，那便真是无可通融地天堑，不如就此打住吧。”
那熵未央有着符合其崇高地位的权贵女性的矜持，第一个站定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因为某种女子之间若有若无的攀比，这熵未央看到了灵栖的回眸风姿，再加上那份强大实力，深邃知识，卓越气度，便不由自主地也拿出自己最具风采的一面，端庄地站好，然后讲出一些谦虚得体的话，把场面圆得滴水不漏。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光棍啦，一个个尽力追赶，短短半分钟内就见他们狼狈得像丢到全功率跑步机的狗狗一样，伸舌头冒汗，哈哧哈哧喘气，可就是弥补不了这份距离。
灵栖当然完全没在意熵未央的小情绪，或者说即使不经意地读到了某些痕迹，也不会当成考虑的因素放到那装满修行道理的木头脑袋中，她只是自说自话地点点头：
“果然，即使在虚数空间里，心境上的差距也不能轻易填平。我这解码了虚数空间中无数现实生灵参与进来后混杂的思维念头，变成清晰而有逻辑的可视化界面，是达到空无边处定的体现，而这个境界即使在现实中的我，最全状态的我，都没有达到，应该是炼虚级的境界才具备。”
“只不过虚数空间中的特殊性质，让我这个接触过上古时期真正的炼虚高手，了解他们的言行，道法理解，和很多炼虚级法门典籍的真本，才可以通过臆想达成十分接近炼虚境的效果。”
“简直难以置信。”熵未央追问：
“那么说，您真的能通过虚数空间的通道，直接把真身传输到现实的炼金院中区，而不是从虚数空间了解途径，再接触虚数模拟状态，从现实世界飞过去？”
事实上，此时也就只有熵未央能够平静地跟灵栖讲话，其他几个人在累成狗以后，坐在地上大喘气儿，过了好久都没缓过来，这才意识到，虚数空间中也不可以用力过猛，消耗精神，否则这份疲累感可不是现实身体中喝口水歇一歇就能缓解的，乃是从识海根源中向外舀脑汁一般地大耗元气，非得是闭关静养三五七天才能够复原。
当然，那里面还混着一个熵无筵，这老东西水准按理说应该还要超过熵未央的，只不过他可能是天性逗比，耍宝成性，看着罗奇荀恩吐舌头淌汗好玩儿，才跟着搞事情。
此外，便是妖妮了，这位小小辈气喘吁吁地倒是跟他人没有两样，所以容易被忽略，但追究细节的话，就会意识到，这小丫头没道理跟周围几个返虚级的强者同一级别吧？哪怕他们都是后天催化的“罐头返虚境”......
要知道，其他同时被投射进来的围观群众，早在灵栖毫不避讳地大讲什么四禅八定的时候，就已经意识游走，不知不觉间也化为抽象线条，融合进虚数空间的背景中了，现在能够跟着灵栖脚步跑一阵儿的，就算第一方阵，而灵栖本人，该算是论外的第零方阵。
而第零方阵提出的要单人从虚数空间跳到现实世界中的另一面，炼金院地盘，没接触过虚数空间的人听了倒没觉得什么，但真正了解虚数空间，稍有常识的熵未央熵无筵罗奇顿时惊呆了：
“让虚数空间直接干涉现实世界，这根本做不到！”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有什么做不到？”灵栖淡淡一笑：“这正是第二定，识无边处定的功效啊，虽然还没能直接在现实中投放虚数空间物质的程度，但把一份现实世界中原本就有的，不超乎宇宙常数规则的既有物质，转移个地方，还是很轻松.....只要有定位标记的话，从整个宇宙的边缘到本宇宙另一边缘，我去去就回。”
“哎，好吧......”
熵未央几人，第一次体会到面对灵栖时那种无力感，这是灵栖身边小伙伴，包括蜻蛏山的那些班底们，早早就体会过的无力感：
“我们不会再打扰上仙了，上仙的境界对我们来说已经匪夷所思，无法再忘却，上仙接下来想说什么，我们听着便是，再也不敢妄论......”
“嗯，好吧。”灵栖思忖片刻，说到：
“其实通过虚数空间实现位置转移，恐怕也是我现在的极限，再深一些的无所有处定跟非想非非想处定，我也只能把曾经阅读过的古籍原文转述下，不敢妄加标注了。”
“上仙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两个能量生命体一听说是对于灵栖来讲都不好理解之古代圣言，顿时诚惶诚恐，肃穆以待。
“哎，不用这样啊......后面的境界，可不是光听两句口诀就能理解的，非得是实力，跟心境，阅历抵达条件，能量满足的时候，才能顿悟，这其实跟现实中的修行一样，总归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灵栖便抱着这样的态度，棒读般毫无情绪语调起伏地念诵了起来：
“第三定的无所有处定，是抛离了身心的存在，甚至连意识本身也不存在，不要刻意地去想，放空心思，入定入静，如果有一个地方完全没有心识作用，这种定才是最安稳，最殊胜的......懂了吗？”
“......”几位高人都没干吭声。
只有荀恩性子暴躁，高喊一声：“懂个鬼啊！上仙你是逗我们呢？您这说的不等于什么都没讲么！”
“我早就说过，连我自己也没参悟到这一层。”灵栖一摊手：“但我所接触的原文就如此。”
什么具体的道理也没讲，就讲说一切都放空，空无所空，精气神都没有了，连意识本身也不复存在......
这不就是死了么！
不，比死了还不如！
那是让世间完全没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了，名字，做过的事，留下的足迹，字迹，音容笑貌，统统抹消......细细想来，已经不是可不可以理解的事儿了，简直竟还莫名，细思恐极。
这么没头没脑的描述，还只是第三定？炼虚境的范畴内？
熵未央等人突然有一种警醒，自己似乎不应该再听下去了......
再听下去，怕是要威胁道心，对自己的前途产生怀疑，迷惑，再不敢谈什么锐意进取，炼虚合道的大话。
灵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
“哎，关于那个无所有处定，其实就我所知，就有人做过哦，说起来虽然吓人，抹消一切痕迹什么的，但那是身在此山中的一叶障目，其实只要是做过了什么，总归是能够留下线索的。”
“哦？请上仙明示！”
熵未央敏锐地察觉到，这是灵栖在给他们开小灶呢，不然毁人道心，泯灭前途什么的，说不得就算是绝杀之仇，不死不休的局面。
当然，打过打不过另算，但按照斗玄门常见的套路，就是报上名号，叫别人不要插手，两家结为世仇的节奏。
熵未央虽然跟斗玄门算不上同根同脉的子民，但担当联络官也有相当长的时间，这些嗅觉还是很敏锐。
“上仙......可一定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呵呵，那是自然。”
两人四目相对，许多意义尽在不言中。
“你说，斗玄门的这个天圆地方的结构，是如何形成的？”
灵栖没在讲故事，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这......晚辈不得而知。”熵未央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灵栖和煦地微笑，一点都没有调侃揶揄的意思，倒是令人心安放松警惕。
“但是它确实存在......此类与众不同的，在现行宇宙框架中的各类奇异事项，其实就是炼虚境前辈们所留下的痕迹啊。”
灵栖解开了扣子，熵未央豁然开朗：
“我懂了！上仙曾说过，炼虚境能够缔造出自洽地具备各种奇异性质的材料，但又能够跟现行宇宙规则很好地兼容，那么其实它们在诞生之初，原本是本宇宙不存在的性质，但是被炼虚境缔造出来后，存在即合理，逐渐地反倒影响了宇宙的原始常数，让新生缔造物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么，这些合理解释本身，便是那无数进入了无所有处定的炼虚前辈，存在过的证明！所谓大舍即大得，他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但所做的一切都已经铭刻在宇宙常数的每一次微小改动中！”
熵未央越想越是兴奋，后来干脆不再跟灵栖对答，自言自语起来：
“是了，炼虚境，就已经跟本宇宙的天道平起平坐了啊？所谓规矩之类，天道都要和他商量着来？你缔造个规则，天道不但没法强行否定，还只能各种妥协，把新的规则容纳合理化？”
“说句忤逆的话，这天道略怂啊......不过话说回来，也该称颂天道有容乃大，包容万物，接受新鲜事物！若不是天道提供广泛资源，还给那些生灵文明以成长灵智，开启智慧到跟天道自己平起平坐的机会，又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东西评头论足呢？”
“呵呵，恭喜道友开悟，能够有此心得，想必道友前途无量。”灵栖满意地点点头，而熵未央更是瞬间融化的冰川，满脸阳光的笑容，如同晨起的孩子一般，有种欢呼雀跃的光彩闪烁周身，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悟道了新境界。
“哎，这一趟真是走对了，虽然还是稀里糊涂，但至少再没有什么悲观的不确定感，反而振奋信心，上仙果然是高人，竟能把那般虚无缥缈的描述，讲解得深入浅出！”
后面荀恩罗奇熵无筵等人，也是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要把灵栖捧到天上去。
“不敢当不敢当。”灵栖惭愧摆手，但并未跟人做作之感，反倒更加叫人心悦诚服：
“其实在古书原文中，另有例子讲述，但我手头有个更恰当易懂的斗玄门例子，所以就用了出来，但那个原文意义深刻，诸位道友，不妨听上一听，也是一段机缘。”
“上仙所言极是！字字珠玑，怎能错过！”
几人现在都是亢奋状态，对灵栖简直是推崇备至，几乎要顶礼膜拜了，趁着灵栖似乎也心情不错，怎么不多挖些资粮出来？
“咳，那我便讲一讲吧，此故事说来话长。”
灵栖清清嗓子，娓娓道来：
“话说是有个炼虚高手，几欲达到合道超脱，乃是可以一念改变世界的大能。但在他的那个时代，其实宇宙规则相当绝望，修行之人在节节高攀之际，必生心魔！凡人修行的境界有多高，魔界就必然有个影子，凶威有多残暴！”
“后来，是此大能本身力谏天道，不惜以身相投，彻底扭转了天地秩序，让一个无限恶性循环，陷宇宙生灵于无间地狱的世界，朝向天道酬勤，付出总有回报的大方向爬升。”
“故事说完了。”灵栖就这么两句，完事。
听众诸人目瞪口呆：“完了？这么大的事件，扭转天道方向啊，上仙您几句话就完事了？”
“是啊，因为那场伟大史诗的缔造者已经无所有处定，所制造的改变，再伟大，也已经化为基础规则，无从命名了。”
灵栖卖个关子：
“不过若是有合道......不，至少是超脱级的高手，以置身事外之角度观视，却可以留下只言片语，描述下那无人知晓的伟大斗争。”
“此只言片语，就只有圆环之理，这么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