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被抓回梁家

连城梁朝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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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双鞋你怎么拿到的?”

    连城不明所以,“快递送的。”

    梁母探寻她脸上的表情,“A家秀场预发布新款,国内只有我被品牌方提前赠送两双,一双咖色给我,一双粉色给菲菲,白色那双设计师亲笔签名,非卖品。”

    连城前半句绷紧神色,倏然一松,甩掉拖鞋,赤脚站在地上。

    “我不知道这双拖鞋像秀款,但我买的是义乌货,想来是商家潮流拿捏的太死。如果母亲有怀疑,可以让人来验,这上面绝对没有签名。”

    梁文菲使唤刘姐上前查。

    连城弯腰替她捡起来一只,余光不露声色带过梁朝肃。

    她荷包空荡,买不起奢侈品,习惯性不关注,但梁朝肃不一样,他如今头衔副董,却是实权皇帝。

    梁父的身家,都未必比得过他。

    这些上流贵妇追逐攀比的奢侈品特权,于他也就一句话,甚至通知都不用亲自出面。

    品牌压箱底的看家珍藏,双手奉上。

    上次包早有准备,这次拖鞋,防不胜防,万幸是出门时,她看白绒绒的长毛可爱,忍不住揉了好几把,清楚上面没有签名。

    “一次,两次了。”梁文菲显然也记得,目光在她身上衣服打转,“上衣D牌秋冬高定款,裤子也是A家的。连城,你这一身下来三十万不止,也是义乌出品?”

    连城见刘姐朝梁母摇头,神态更从容,“我虚荣,买不起也想穿名牌。”

    梁朝肃胸膛反复隆起,像是濒临一个临界点,他平息后,正对上梁父观察的视线。

    “朝肃,你不想让连城回来?”

    梁朝肃似笑非笑,“我赶她走,还不够表明态度?”

    梁父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再瞥连城,“那连城你怎么想?父亲知道你受了委屈,告诉父亲,你还愿意留在梁家吗?”

    连城一怔,没想到进度这么快,设想的狂风暴雨,只开始一双拖鞋,就到最后阶段。

    她隐晦扫一眼梁朝肃,他面孔凉渗渗,暗含警告。

    他警告她珍惜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却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

    她垂下眼睑。“父亲这么问,是舍不得我吗?”

    梁父大概没料到连城这个回答,停顿几秒后,“舍不得。”他有丝笑意,“连城长大了。”

    相比同龄的梁文菲,她成熟太多,冷静太多,也……聪明太多。

    可就是聪明的太多,反而显露出痕迹。

    梁父心里搅动起风雨。

    连城只当没听出后半句的别有深意,抬手袖子囫囵抹过眼角,“那我留下。”

    “我不同意。”梁朝肃像风雨欲来的天际,沉暗的,翻卷的乌云,压人慑魄。

    梁父这次不急不怒,腔调悠悠,“为什么?理由呢?”

    “我厌烦了。”他说,“我厌烦在无意义的地方,跟一个满口谎言,死皮赖脸的人无休止纠缠。如果赶她走,都还能回来——”

    梁朝肃从头到脚扫视连城,眼中没有惊,没有怒,没有被她再一次欺瞒谎骗的雷霆之火,阴翳凝成黑浓无底的死海。

    触目心惊的凉意。

    倒灌淹没她,冻死她。

    “那就迁出她的户口,撤掉她的姓氏,以梁氏的名义向社会公告,与她彻底断绝关系。”

    连城至少有长长一段时间,是忘记呼吸的。

    浑身的感官都在退化,只剩下耳朵无比清晰,万籁俱寂,又震耳欲聋。

    是梁文菲在笑,梁母抽冷气。

    是梁父在问,“你确定?”

    “确定。”

    是男人的一声讥笑,饱含腻烦,厌弃,阴戾。

    “父亲不用再猜忌,母亲不用再担心,我也不用时时刻刻分神多想这些,皆大欢喜。”

    “你是厌恶她,还是厌恶我和你母亲有怀疑?”

    “有区别吗?一切根源在她。”

    连城觉得荒谬。

    她没有很大的志向,二十二岁踌躇满志的年纪,她最大的渴望是安安稳稳,活的像个人。

    想余生无数夜晚,都如那晚小旅馆的风和月。

    想有一天说话能像老婆娘那样生动的,不用掩饰,不假思索的喊一句,“姑娘给你打折,三块”。

    她那么羡慕泰多多,却从不敢奢望生活待她,能如待泰多多一样。

    如果可以,她能在璀县一个十几平米的角落,或许再大一点,一点点就好。

    她分出两个房间,闺女小时,另一间房做书房,玩具室。闺女大了,刷上她喜欢的颜色,做她的小卧室,钥匙放在她那里,不经允许绝对不骤然闯入。

    而为这一颗小草似得的期望,她对他阳奉阴违,努力反抗所带来的一切连锁反应,又成了她罪不可恕的滔天大罪

    恨不得大卸八块毁掉她,极尽所能创伤她,把她撕碎,碾碎。

    …………

    “连城。”梁父不知何时立在她面前,“来书房,父亲有些话想跟你谈。”

    连城僵怔着回神,“好。”

    她迟钝跟着梁父迈上楼梯,依稀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深入,压抑,森冷又炙烤如火,如芒刺背。

    书房。

    梁父像小时候每一次书房畅谈一样,坐在窗边的单人位沙发上。

    连城在原地犹豫几秒,也像小时候似得,坐在沙发旁的矮凳上。

    梁父眼尾起了皱褶,笑意在他脸上蔓延,“这几年,朝肃开扩北方市场,我要坐稳后方,你上大学又不常在家,算起来,竟有四年,咱们没说过贴心话了。”

    连城强颜欢笑,“以前学历史,看历朝历代都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后方资金调配,人员供应,关系保障,梁氏这四年高歌猛进,父亲居首功,是幕后英雄。”

    梁父笑出声,手指在空中点她,“你这张嘴,果然是你母亲教出来。”

    连城嘴角牵强,不说话。

    梁父的眼睛也亮,没有梁朝肃的锐利,是岁月洗涤下的世事练达。

    “怨你母亲吗?”

    连城声音很轻。“不怨”

    梁父靠在椅背,“连城,你母亲这个人呢,太疾恶好善,极其护短,像草原上的母狮子。”

    连城垂下眼睑。

    草原上的母狮子,护崽,可她,早就不被当做崽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