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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回禀状元老爷，妾身是当朝宰相的幼女，听闻老爷才貌双全，举世无双，刚好妾身平日做了几句诗，寻常也没有先生指点，只盼老爷不嫌弃妾身，为妾身指点几句，妾身也就知足了。”
周腾心中无语，大晚上的指点什么诗词歌赋，明显不正常。
“姑娘，现在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不迟。”
“老爷不知，妾身虽是相爷的女儿，却不是嫡出贵女，而是庶出之女，嫡母有亲生的女儿，哪里会把妾身放在眼中呢？妾身的亲娘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到死都没有名分……”
“姑娘好歹是丞相的女儿，不论生母的出身再低，终究是丞相的血脉，何必妄自菲薄？”
“庶出的女儿哪里比得上嫡出的女儿？将来要么是给那些高官显贵做妾，要么是嫁给一个三十四岁的中等官员填房，所幸妾身今日一见老爷，便觉得老爷十分面善，许是与老爷命中注定的缘分，所以才按耐不住来见老爷。”
周腾总算明白了。
这又是黄粱梦的力量在作祟。
丞相之女大晚上一个人跑过来自荐枕席，简直就是满足了那些书生的完美幻想。
可实际上，一则在现实中的嫡庶差距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尤其是女子之间。
嫡子和庶子还存在家业继承的问题，而嫡女和庶女就没有这个问题，顶多就是嫁人的时候嫁妆要薄一些，嫁的丈夫身份相对要低一点。
二则别说是丞相之女，随便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也不会大半夜来敲男人的门。
这在现实中被人知道了，整个家族宗亲都会丢大脸，抓去浸猪笼旁人都会拍手叫好。
“周大老爷，您就当行行好，把门打开罢！这人来人往的，若叫人瞧见了，我家小姐也不用活了。”
又有一个女少女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丫鬟之类的人物。
这纯纯是古代话本子里面的标配了。
每当才子佳人相会的时候，平素服侍在小姐身边的奶母婆子全没影了，只剩一个贴身的丫鬟了。
想到这里，周腾突然十分疑惑春桃和春信去哪了？虽然他是个男子，出行不需要那么多人保护，但是两个贴身婢女一贯都得在门外守夜，这是规矩，今日竟都不见了。
“既然害怕别人知道，那还一直站在我门外干什么，还不赶紧离开。”
“老爷真的这么狠心？难道老爷爷嫌弃妾身身份低微配不上老爷？”
周腾不想多费唇舌，直接捂上了自己耳朵，蒙在被子里，任由外面说什么都不回应。
但是只听“哗啦”一声，门竟然被推开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上榻之前从里面扣上了门栓，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
丞相庶女的声音如痴如怨，周腾蒙着被子都能听到。
“立刻出去！不然我要叫人了！”
“老爷叫罢，到时候，老爷不娶我也得娶我了。”
丞相庶女的容貌清丽出尘，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胆。
周腾只觉得此时他成了女的，丞相庶女反倒成了彪形大汉。
不敢多待，连忙翻身而起，夺门而逃。
待到出了院子，就见春桃和春杏躲在一旁的大树底下说着悄悄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给我守夜的时候居然敢乱跑！”
“公子恕罪，是十六小姐提着一盅清汤过来，说是奉了丞相的吩咐给您送的宵夜，又把奴婢打发了出来，并非奴婢故意玩忽职守。”
周曾见此，也不欲多说，生怕那个放浪的丞相庶女追出来，连忙逃到了周父所在的院子里，勉强安生了一晚上。
可到了第二天，周父就将周腾带到了丞相面前。
丞相与夫人齐齐上来拉住周腾的手不放：“贤侄，老夫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却生了十几个女儿，如今他们大多都没有找到好人家，刚好小九是我这内子生的嫡出之女，从小就知书达理，只是眼光忒高了些，如今都二十岁了还没有找到婆家，岂料昨日见了你一面，竟像是开窍了似的，非要老夫给你们两人说亲。”
周腾连忙推辞：“大人的好意学生心领了，只是学生人微言轻，实在配不上大人的女儿。”
“贤侄不要推辞，不止九女儿，连我那十六女到时候也一并当做陪嫁送给贤侄，到时候让小九儿做正妻，小十六做个贵妾就行了。”
即使知道这是在梦中，周腾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个黄粱梦也太不讲逻辑了，哪有自家亲爹这么干的呀！
直接上赶着把自己女儿送给别人，而且还买一赠一，简直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物件儿了。
“学生实在是无福消受，请……”
周腾还要继续推辞，周父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承蒙丞相看中，老朽不胜欣喜，这孩子他是欢喜疯了，您放心，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丞相抚掌大笑：“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好了。”
周父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反正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要咱们做父母的同意了就行了。”
然后连拖带拽的将周腾扯走了，生怕周腾再说出什么不同意的话。
“爹，你干什么呀？我是真的不想娶丞相的女儿，你不知道，他们家的女儿特别的放荡，我都怀疑成亲了之后我会喜当爹！”
等回到房间里，周腾才挣脱了周父。
“你这孩子！”
周父把眼睛一瞪，竟然极有威严。
“小时候明明那么懂事，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依为父看，实在是读书把你读傻了，幸好你现在有了状元功名，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丞相嫁女这种好事，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周父和现实中完全是两个性格，一点都不尊重周腾的意愿，直接把周腾软禁在了房间里面。
周腾好几次都想要逃跑，最终全都没有成功。
一转眼，就来到了成亲的日子。
周腾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袍，带着状元高帽，一路红花乱撒，鞭炮齐鸣，来到了丞相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