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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荣嘉实躺在地铺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自己刚才无聊且非常态的举动,他觉得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他喝了酒。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以往两瓶啤酒的量,今天足足喝了五瓶,但他知道自己没醉,只是头微微有些疼。都说酒后口无遮拦外加啰哩啰嗦,他今天不仅啰嗦了,而且还扮了回深沉。
第二,林琼雁回来了。虽然他不爽她,但两人毕竟好过,他又不是冷血动物,说他的情绪完全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第三,下午做得那个该死的检查。他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犯得着去做那样的检查么?想起下午一个人坐诊疗室里撸的情景,当时他差点摔杯子走人。妈蛋,太郁闷了!
他想完这几个原因,算是为自己地无聊举动找了个借口,可是越想脑子越清醒就越加睡不着了。
此时房间里很静,厚重的窗帘垂着,露不见一点光。他不知道唐之桥睡了没有?望着黑沉沉的房间,他试探性的问:“唐之桥,你睡了没?”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半响都没有传来唐之桥的回答。荣嘉实想或许她真睡着了吧!就在他几乎快要失望到放弃的时候,床上传来唐之桥轻轻的声音,“还没有。”
唐之桥确实还没有睡,虽然她有早睡的习惯,但入睡极难。每次都要翻来覆去好久才能好好入睡。但她今天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晚上荣嘉实提出的那个颇具哲学的问题。
人为什么而活着?佛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放下烦恼和执着,回归自性。她认为说得很对,所以她也应该放下烦恼和执着,去好好享受生活。这个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稍稍有点难度,但在今晚,她想放下佛所提到的东西。
见唐之桥吱了一下又没声了,荣嘉实又问:“唐之桥,咱们以前有这样在深夜里聊过天吗?”
这次唐之桥回答的很快。她说:“没有。”
以前荣嘉实应酬多,有时晚上还要轮班,常常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而第二天她起床去上班时,他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所以有时他们一整天说不上一句话,更别说深夜躺床上聊天了。这样奢侈的事情,他们怎么有过?
唐之桥如此爽快地回答,蓦得让荣嘉实有一丝丝愧疚,原来以前他们间的夫妻关系是这样寡淡的。
“对不起唐之桥,好像以前是我太疏忽你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荣嘉实微叹一口气,唐之桥说得没错,迟到的对不起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用。
“那个……我下午也被我妈拉着去做检查了。”
“呵。”唐之桥微微发笑,又觉着自己挺不厚道,“报告出来怎么说,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以前我们那是采取措施了,如果不采取,说不准连娃都有了。”
唐之桥没言语,这样尴尬的问题叫她怎么接?
荣嘉实也觉自己的话有些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感觉。于是赶忙换了个话题,“你爸妈什么走啊?”
“下个星期一。”唐之桥问:“你是不是很想他们离开?”
“没有。”
“口是心非。”
荣嘉实追问:“那你呢?”
唐之桥沉默不语,过了半响,她翻了个身,避开这个问题,小声地说:“困了,睡吧。”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
荣嘉实知道唐之桥这个问题是不会回答他的。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颗很亮的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很北的天空上挂着。他问那颗星,你怎么不离开?那颗星说,因为我叫北斗星,我不会离开,我只会一坚忠诚地守在这里,这样就不会有人迷路了。
他突然也好想有那样一颗北斗星,忠诚地守在原地,照亮他,让他永远都不会迷路。可是天下间有这样一颗属于他的星吗?
五彩缤纷的灯光下是青灰色的t形台,婀娜多姿的模特们伴随着音乐声在台上走着猫步。t形台尽头有一个短发女子指着台上的模特大声训道:“小美你去那边,站在阿允后头,阿允你笑得自然一些,别这么僵硬行吗?还有莉莉,你的背再挺直一些,尽量将自己的头抬高一些,这次我们是珠宝展不是服装展,要不同,不同,ok?”
台上的模特们按照刚才短发女子的训导又重新走了一次,短发女子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击掌道:“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
模特们听到可以休息了,都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向后台走去。
短发女子走到休息区,拧开矿泉水瓶,狠狠地喝了好几口,这才坐到椅子上,冲旁边的人道:“我这次选的模特怎么样?”
唐之桥笑笑,“挺好的。人够高、颜够正、胸够大,相信可以吸引很多男人的眼球,继尔买下你店里的珠宝送老婆、送女友、送小秘。”
“评价很中肯啊,哈哈,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终于不枉费我这么多天的辛勤劳动。”云哩眨眨眼,表示对唐之桥的评价照单全收,而唐之桥颇觉无奈地摇摇头,她那只是调侃好吧?
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壁灯开着。不知谁出门时忘了关门,门外的冷风吹进来,唐之桥不禁打了个冷颤。
“谁呀,出门都不关门。”云哩怨念地嘀咕了一句,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带上,再次走回来坐到唐之桥身侧,斟酌再三问:“那个……邹绪泽去找你了吧?”
“嗯。”唐之桥轻轻地应了一声。其实她今天来找云哩,原本是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将她的事告诉邹绪泽,可真当她坐在这里时,她又质问不出口。
云哩见唐之桥冷淡地反应,知道自己造次了,于是忙赔不是,“对不起啊桥桥,我不是故意要将你的事告诉邹绪泽的,有一次他在微信上问,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唐之桥将手中矿泉水瓶放至地上,摇摇头说:“没事,我没怪你。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也没用。”
唐之桥的非常态冷静倒叫她吃了一惊,“那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邹绪泽呀?”
唐之桥微微轻扯笑意,“呵,他只是我的过去式。”
“这么说你们之间不可能喽?”
唐之桥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是的。我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一个男人曾经背叛过你,你还会相信他吗?”
“当然不相信啦,我又不傻。”
“所以喽。”
云哩耸肩,“好吧,当我没有问过。”
唐之桥思虑半响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云哩用很可疑的目光望向她,“我突然发现你有很多秘密哦,快点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还没有将离婚的事告诉我爸妈,现在我爸妈来了,我就搬到荣嘉实家去住了,虽然住在一起,但我保证我们只是演戏,所以请不要再把这事给传播出去,完了。”
唐之桥用非常快地速度将事情给讲了,然后拿眼望云哩。
云哩瞅了她半响才道:“原来你今天来是给我打预防针来了,你觉得我是那样大嘴巴的人吗?”
唐之桥非常笃定地点点头,“是啊。”
云哩不爽,乘机敲竹杠,“中午你请吃饭,想堵嘴哪那么容易啊!”
那一顿饭唐之桥足足被敲走了一个星期的午餐钱,但只要能封住云哩的嘴,也值了。
今天荣嘉实一走进医院,就觉得同事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而且还躲起来窃窃私语,特别是一些年轻小护士,见了他似乎还有些害羞。
这些人这么怪异的举动,荣嘉实第一个想法就是,坏了,昨天他去检查的事铁定泄露出去了。
该死的刘超军!他咬牙切齿。
刘超军是生殖中心给男士检查的医生,三十五岁,人长得黑黑黝黝的,而且还挺瘦,医院里的同事给他送了个绰号叫“非洲难民”。虽然这人长得不咋地,但医术还行,但荣嘉实跟他的关系一般。
昨天去检查时,他还旁敲侧击地暗示过,这等事千万不能宣扬啊,要是一宣扬,他的面子可得丢到地沟里去。可谁想就一夜的功夫,全医院都知道了他的事,人民群众的传播力量果然不容小觑,他想安静地做个美男子都不行,还让不让人活啊!
早上荣嘉实也不忙,他乘刘超军上洗手间的功夫就给人堵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