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2

梦之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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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前院厅堂。

    “邱伯,把最小的那头公鹿宰了,一半分给夏县丞他们,一半留着自家用,其他的都制成肉干肉脯。”邵云辰和季宣和商量过,他们家不缺这点银子,稀罕货还是留着自家用或用来送礼比较划算。

    当晚,季家下人都尝到了鹿肉的滋味,蒋青他们分到的比较多,美餐一顿后,对白唇鹿的味道仍旧念念不忘,想着有机会就去碰碰运气。

    西林县城能让季宣和送礼的人并不多,太过礼贤下士反倒容易让人小看,因此每家都收到不下十斤的白唇鹿肉,也算能一饱口福。

    “先生,税粮怎么不送给边关将士,反倒要大老远运往京城?”季宣和有些想不通,这不是浪费吗?户部每年要拨大批粮草到边关,一来一回损耗不知有多少。

    “还能有什么,不过‘利益’二字。”甄老夫子悠闲地品着茶,出口的话语却一针见血,“天下承平已久,武官相较开国时期而言,地位下降不少,只是太~祖曾留了遗旨,不可重文抑武,总的来说,太平时期,本朝武官总体地位比其他朝代要高出许多。粮草就是文官掣肘武官的一大利器,皇上也害怕武将拥兵自重,也就一直这么着,宁可浪费人力物力,也不愿意做出改变。”

    当文官的人没几个是直肠子,不多些心眼,很难在官场上熬出头。武官相对要直率一些,却也不乏老狐狸之流。

    季宣和颇为受教,在为官上,他还是嫩了点,多向甄老夫子请教非常有必要。

    税粮已经起运,季宣和想着人多安全,就派人去问闵知府能否和他治下的运粮队一起同行,原本他也就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闵知府竟然同意了,季宣和有点喜出望外。

    运税粮进京可不是小事,要是税粮中途出了问题,运气好粮食被找到,再不然补上银子也成,运气不好直接判秋后处斩都有可能。有关自家项上脑袋的大事,季宣和怎能不重视?

    运粮光靠衙役铁定不行,不足的人手,都是从百姓中抽调,这是朝廷的硬性规定,没人敢违抗,被抽丁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从西林县到京城,坐马车少说也得二三十天,运粮队可没这个待遇。不少人得步行压阵,还有时限,必须在指定时间内送到京城,出发早的还成,出发晚的可就得日夜兼程,那日子可难熬的很,来回一趟,少说也得掉层皮。

    运粮人员伙食都有规定,就算全额支付,也不能敞开了吃,更何况时常都会有所克扣。季宣和从没想过要从百姓身上捞钱,他反而给增加了少许口粮供给,西山庄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护城河挖掘已经到了尾声,再过些天就能收工。水库也有了几处选址,到时候他租个探水仪器测试一下,选个地下水资源最丰富的,相信一旦水库建成,不说完全解决西林县缺水的状况,至少能缓解很多,这对百姓们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季宣和不由庆幸,运粮队出发比狩猎时间要晚,不然他就只能另外派人将白唇鹿肉脯送给二舅、祖父和潘家,当然不好单送,文府和季府也有份,只不过他们是顺带罢了。

    白唇鹿在西林县也许只是稀少,想要还是有办法得到的,在京城和云州府城却有价无市,拿它送礼倍有面子。

    “老爷,大表少爷送了一个包裹,这是礼单,来人等着拿回执。”

    礼单放在信封里,文卓成撕开封条,里面是两份相同的礼单和一封信,信中交代了其中一张礼单让他盖章签名后再让来人送回他手中。文卓成乐了,大外甥真是想的周到,还怕东西没有送到被送礼之人给昧下了。嗯,这方法不错,他以后也可以拿来用一用,文卓成如是想到。

    文卓成的这份礼是单独送的,直接由他亲信接收,文府并不知晓,里面除了白唇鹿肉之外,还有一小盒果脯。信中并未说是哪种果子。量这么小,想到大外甥之前留给他至今都贴身携带的‘医丹’,文卓成不用过脑子就知道是好东西。他拿起尝了尝,味道比之前吃的要好上不少。光上佳的口感,价值就不小,再加上未知的功效,其价值只会更大。

    果脯不多,文卓成没吃多久就下去了一半,他小时候比较喜欢吃甜食,长大之后口味变了,零食之类很少碰,没想到果脯滋味甚好,他竟然吃得欲罢不能。看着小盒子中还剩一半的果脯,他有些舍不得,算了,还是收起来隔个几天吃一些吧,免得一下子吃完,再想吃只能期待他大外甥什么时候再送一点。

    只是等待的时间可能极其漫长,京城和西林县相距过远,他大外甥人手又不多,送一回太不容易,这次也是趁着送税粮的机会才走一趟,没看去年就没送年礼吗?

    季宣和这次送礼可不光送了这些,他是把今年的年礼提前送了,去年的礼省了,今年有这么便利的条件,这样还不送的话,有些说不过去。既然包含年礼在内,那么东西就不会少,邵云辰让季家工坊做的小手工制品也包含在内,精致小巧的物品,姑娘小少爷应当会喜欢,且又花不了几个钱,看着又喜人,自家人送礼可不就更重心意?

    总之就是一句话,林林总总一大车,也许价格还没有白唇鹿肉昂贵,更不要说是改善体质的果脯了,若让人知道它的真实功效,估计会让人趋之若鹜。

    因来人要同送粮队一起返回,留给文卓成准备的时间不多。回礼自有文府负责,他只要私下再出一份即可,贵精不贵多,就两辆马车,光文府和季府两家送的就差不多能凑一车多,再加上季家自己送的,两车估计都得赛得满满当当,他就是想多送也不行。

    康平县季宣和的产业,文卓成隔几个月就要去巡视一番,这种有关银钱往来的私事,自不好托人送,这回让季宣和的人带回去正合适。

    文卓成想了想,又将京城和文府季府的大事概略述说了一遍,希望能对大外甥的仕途有所帮助。如今京城暗潮涌动,为了避免麻烦,机密的事情不好说,这种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倒是说说也无妨。

    自从邱伯去了西林县之后,康平县季家的产业就没了总管事,季宣和也没再设,庄子铺子什么的都各管各,出事了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去找潘家。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也是,康平县张知县是潘宏力的岳父,没有大势力干预的情况下,给季家捣乱,可不就是不给张知县面子?真发生这种事,张知县岂能不出面?

    季宣和让自家带的多是些海鲜干货和醉虾醉蟹之类,布匹也带了一部分,其他的就让他们自行斟酌。

    因着要跑康平县和云州府城,等季宣和派的人手回程时,运粮队已经启程。好在运粮队走的慢,他们赶了两天就赶上了大部队。这种情况季宣和早就有所预料,送礼之人并没有慌乱,仗着马车速度快,仅仅两天工夫就追上了。

    等运粮队回到西林县时,已是寒冬腊月。

    雪花飘飞,寒风肆虐,季宣和穿着带毛领的皮毛大衣,站在回廊中,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诸多想法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有的抓住了,有的却如滑溜的泥鳅,来不及抓住就溜走了,最后成型的念头并不多。

    季宣和没有感到遗憾,想法有一个是一个。二舅来信中介绍的京城局势,对他来说这些消息很是及时。了解了京城的最新动态,他就能做到心中有数,到时候更容易规避风险。

    “夏县丞,朝廷给西林县用于改善民生的银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光靠西山庄子的出产,不足以照顾所有贫穷百姓,况且这些钱粮还要分出不少用在其他方面上,能留给他们的并不多。本官想着是不是让富户捐些旧衣旧被,料子好的卖给当铺或有些余钱的中小户人家,换成价格比较便宜的麻棉布衣被,你看如何?”季宣和目光炯炯地看着夏县丞,将人看的都不好意思反对。

    “下官觉得此法可行,只是若是无偿的话,富户官宦热情不高,维持不了太久。”夏县丞阐明利弊,就算旧衣被对他们来说只是无用之物,他们为何不赏赐给下人反而要免费送予陌生人?赏了下人,至少还能听个回响,送给穷人可是什么都捞不着,连声感激都不会有。

    “这好办,可以在城门边上立块牌子,其上张贴布告,前十名一月一换,无论排名多少,不管捐多捐少,名单挂在榜上一年,一年之后撤下,捐赠名单记录成册,放在县衙,做成地方志,有权限的人都能翻阅,这是不是也算是变相青史留名?”季宣和顿了顿,接着说道,“捐赠旧衣被还是小打小闹,真正大头还在于兴修水利,修桥铺路上。就比如出资修路吧,除了官道之外,很多地方路面坑坑洼洼,还狭小不宜行车,每年修补都无济于事,若有人愿意无偿承担一小段路面,那就给他在那段路上立一个石碑,上刻其姓名、家族以及贡献,捐赠衣被者享有的一切他们照样有,夏县丞觉得可行否?”

    “应该可行,不妨派衙役上门先询问一番,然后统计,只要有人肯,那这办法便值得尝试。”末了,夏县丞加入自己的看法,“还可以许以利,有人重名,有人重利,两者皆有,任其二选一,这样愿意的人应当会更多。”

    “许以利?怎么许?”季宣和有些好奇,他还真不知道西林县有什么地方能引起官宦富户的兴趣?

    “比如谁捐得多,就优先为他们办理需要和县衙接触的手续,被人告了,没查清事实前,审问时尽量不动刑具,大人以为如何?”夏县丞尽量想一些不徇私又能有益于捐赠者的好处,绞尽脑汁,能想到的其实不多。不是他不尽力,而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多。因为这个度很不好把握,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纰漏。

    “嗯,听着还成,就咱们两个能想到的不多,叫上方主簿周捕头他们一起想,人多好办事,相信总能多想出几个点子,明年修建水库正好能用上。”季宣和本在担心明年修水库的银钱不足,现下有了捐赠这个方法,也许这个空缺就能解决了。之前修护城河,西林县自己能动用的银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之后想要再办些朝廷规定以外的事情,就只能靠西林县自己了。

    光靠西山庄子是不行的,西山庄子如今的规模能两年内还清欠款,又积累大量粮食就不错了,毕竟每年都要从中拨一些扶贫,还要留一部分应急,不然,真到了有急用的时候才发现粮食不够,到时候只会出更多人命。

    “如今已是冬月,天气寒冷,捐赠衣被优先,修水库之事暂缓一缓。”事有轻重缓急,季宣和并不是昏聩之人,这点他非常明了。

    下了衙,季宣和脱下官服,坐在温暖的正房内,吃着可口的饭食,再是惬意不过。还是家里舒服,不用摆着官架子,也不用嫌丢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季宣和如此想到。

    如今各屋都烧着炕,季宣和等主子屋内还燃着地龙,他们的饭食便没有摆在厅堂内,而是就在各自屋内用。西林县不缺肉食,只鱼比较少,更不用说海鲜了,那真心是难得一见。季家去年带来的大量海鲜干货,送人的送人,自己吃的吃,如今已所剩无几。正好这回送粮又带回来不少,不然海鲜就要断档了。

    去年刚来时季宣和并不清楚税粮如何处理,现在明白了,他才发现原本的担忧竟然很是多余。季宣和决定,从今往后,每年趁着送粮进京,让自家下人随队而行,不用派出大量人手,还安全,以后就照此办。

    饭后,季宣和突然起了兴致:“云辰,我们来合奏一曲?”

    “好。”邵云辰取出琴摆好位置,只是闲弹凑趣,并不用焚香沐浴以示庄重。

    季宣和接过邵云辰递给他的箫,先吹了几声试试音调,见调子如常,便搁下等待邵云辰试音完毕。琴棋书画中,季宣和比较擅长的是书和棋,这两样还能和邵云辰一较高低,其他两样就不行了。最糟糕的是琴,箫还凑合,至少听着还算悦耳。

    两人用的都不是名器,音质不算太好,平常用用倒也尽够了。箫声清脆,琴声悠扬,一时间房间内被乐声充满,曲子时而欢快,时而缠绵,倒是很符合两人当下的心境。

    以季宣和在箫上的造诣来看,想要出现百鸟朝凤,引人忘我的景象,那纯粹是扯谈,最多也就是娱人娱己。季宣和才不管曲子合奏的效果如何,他只要知道听着悦耳,自己和邵云辰都开心,他的目的便达到了,谁管他人如何评价?

    “白天要上衙,箫艺倒是有些荒废了。”季宣和知道自己的水平,加之久未碰箫,都有些生疏了。

    “无妨,自娱自乐罢了,我又不会嫌弃你。”邵云辰在季宣和面前很是能放得开,偶尔说话都带着俏皮的味道。

    “连你都嫌弃,那可真没法见人了。”季宣和打蛇随棍上,一个劲附合。

    “成了,不跟你皮了,我们再来一曲?”邵云辰脸皮可没季宣和厚,再说下去他就撑不住了,连忙打断。

    “什么曲子?要不来一首‘冰雪世界’?很贴合当下呢!”季宣和转头看向窗外,提议道,那里正飘着雪花,屋檐下挂着冰凌,‘冰雪世界’确实非常应景。

    曲子从头到尾都带着冷意,却并不萧瑟,还隐隐带着生机,越到末尾,生机越明显。俗话说大雪兆丰年,希望明年真能如此。

    “工坊那边可好?”季宣和很久没去工坊,今天想起来就随口问了问。

    “嗯,下雪前我刚去看过,柴火不缺,粮食之类咱家从不亏待他们。有个好消息,工坊已经扭亏为盈了,小工艺制品卖的不错,绢花络子销路也还凑合。”邵云辰没有过多叙述,说多了好似在自己夸赞自己,这让脸皮没季宣和厚的邵云辰有些抹不开脸面。

    “工坊里都是老弱病残,一年内能有盈利已经非常不错,不需要妄自菲薄,你厉害了,夫君我可是也与有荣焉。”季宣和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这不是废话吗,不夸自己的主君你还想要他夸谁去?

    “呐,你最近有空,账本你慢慢看着。工坊比较特殊,里面小孩很多,请了好几个师傅教他们,想是以前吃了很多苦,孩子们一个个都很懂事,学艺也很认真,真是难为他们了。”邵云辰很是感慨,物伤其类,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若他不被嫁人,受到父母的疼爱,哪会那么小就万分懂事?小孩子太过懂事,往往代表着成长环境不好。邵云辰伤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并不后悔,如今他的日子过得真心不错,一方面失去,却在另一方面上得到了补足。

    尽管只是刹那间的哀伤,季宣和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感官比常人敏锐,这是经历末世的后遗症,季宣和并不排斥,反而极其享受。

    季宣和放下箫,走到邵云辰后面,从背后搂着他,嘴唇轻轻划过邵云辰的耳尖,声音带着丝丝暗哑:“云辰,时辰尚早,要不我们来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真不知羞。”说是这么说,邵云辰却并未推拒。

    不反驳即代表默认同意,季宣和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起身打横抱起邵云辰扔在炕上,顷刻间,两人的衣衫洒满一地。邵云辰可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两人间你来我往,斗得个旗鼓相当,到底还是季宣和棋高一着,邵云辰无奈婉转承欢于季宣和身下。

    夜长着呢,满室迤逦无人欣赏,好不令人可惜。

    西山庄子人手已经很足,之后想要进庄子工作就得先调查清楚,那些明明日子尚能过的,都返还家里,季宣和可不愿成为冤大头,人手少时还无所谓,人手多了可得仔细斟酌。

    乞丐也秉照以上处理,从外县流落到西林县的,人数少,又有户籍证明的,季宣和就将他们安置在季家工坊,人多他就让工坊众人暗中打探清楚,来历不明之人绝不能放进来。

    在这一点上,季宣和并不担心,工坊众人以前都是乞丐,自有一套看人的本事,不然他们早就饿死冻死了,也等不到季宣和伸出的援手。凡是进了季家工坊之人,外县的都要经受得住本县人的考验,不用人盯人就能将他们盯死,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去了哪里,一点都逃不出工坊众人的眼睛。乞丐可不是白当的,认识的人多,尽管只是可怜给予他们一些施舍,那也是熟识不是?旁敲侧击,拐弯抹角问点消息真心不难。

    如今西林县城乞丐几乎绝迹,要是有幸见到一个,那是他还没被工坊管事发现,一经发现,要么被送走,要么就是进了季家工坊。

    西林县本县新生乞丐不多,从外县转移过来的更少,毕竟季家工坊招收乞丐为工坊效力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县外,跨县作业的乞丐极少,这倒也为邵云辰省了不少事。

    季家两个庄子八十亩田地的收成,供应季家越来越多的人口,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算上季宣和的禄米所剩也不会太多,邵云辰便让邱伯张罗着购进了一批粗粮。粗粮能够管饱就已经非常不错,想要季家顿顿供应细粮那是妄想,没有哪一家有这个善心。

    “大人,这是富户官差捐赠的账目,请过目。其他有余力的中小户人家,由于人数较多,要稍后才能张罗完毕。”夏县丞办事能力不错,季宣和交给他的事情很少会出纰漏,不说办理的能有多出色,至少不会掉链子。

    季宣和仔细翻看,一笔笔都记载得很是详尽:“从县城开始,收到一批就下发一批,县衙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此事,若捐赠能长久持续,这个组就保留着,以后专管此事,收发捐赠品,查验扶助对象是否符合标准。对了,帮扶标准你让人制定出来,要一条条详细罗列,措辞得当,不要含糊其辞。”

    “是,大人,下官这就让人去办。”夏县丞领命而去,他要办的事情很多,虽然他不是直接负责此事之人,却要他负起监督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