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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庄就在季宅后面,邱伯没走几步就到了庄子。如今地里活少,三家庄户都在庄子内忙活,看着倒是挺热闹。
“爹,邱管事来了,您快去迎迎。”张庄头儿子眼睛雪亮,邱伯还没进门他就看到了。
张庄头忙放下手中的旱烟:“邱管事,这个时候来是?”
“明天要送一批土豆红薯进城,我先来看看,你让人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得走。”邱伯没有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今年收的都是土豆红薯,邵云辰不打算存进自家地窖,等交了田税之后,就让庄户们将剩余的土豆红薯都收进庄子内的地窖。粮仓只是过度,真正存粮的都是各种地窖。不说季家,整个杨家埠都是如此情况。
这也就是北方干燥,南方挖地窖的很少。那边雨水充沛,一个不慎粮食就容易发霉,还不如搁在屋内来得便捷。
这一次邵云辰要求的数量只宁庄就够了,邱伯就没再去安庄。他让张庄头给李庄头带话,等交完田税就将土豆红薯存进地窖,哪天要用了再搬。
季宣和拿着写有邱伯打听出来的各种铺子行情的本子,一条一条看着。他手里只有一半铺子,另一半铺子邱伯还在探听之中。
就季宣和手头的银子,成本太高的他买不起,他主要看的也就是眼前这一半铺子,其他铺子都比较高档,连房带货本季家很难吃下,他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成。
邱伯能打听到具体收益的只有和他相熟的一些铺子,其他大部分铺子都只探听了个大概。饶是如此,邱伯花费的心力也着实不少。让季宣和自己来,估计他连门道都摸不清。为此,邵云辰赏了一些织有暗纹的细棉布给段妈妈。
段妈妈是个识货的,她知道这样做工的棉布比普通的绸缎还要昂贵,只给邱成邱霜一人做了一件外衫,其他都当作压箱底的好料子存放起来。为此段妈妈还遭了邱伯的埋怨,怎么他这个大功臣没有,儿女反倒是一人一身?
段妈妈不为所动。邱伯作为季家大管事,面子工程自然要做好,他的待遇可是季家下人中最好的,绸缎衫都有好几件,哪还能少了他衣服穿?
看着五花八门的铺子种类,季宣和好悬没看花眼。粮铺首先被排除,他家在康平县城没有后盾,遇上灾荒年就容易遭人惦记,他可不想季家被人盯上。珠宝首饰他没那个本钱,也没有货源,排除。……将一些显而易见季家或无能为力或可能带累自家的铺子都去掉,剩下他有能力经营的仍然为数众多。
筹备铺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季宣和没有急于下决定。他还在考虑是不是开个工坊会更加划算?
杨家埠有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怎么就没人打海产品的主意?季宣和很是不解。不说远的,杨家埠距离京城还不到三百里,快了一天多就能到,再龟速六天怎么也能走个来回,将海鲜运往京城利润可不低。
就这个问题季宣和问了邱伯。
“少爷,上次老太爷过寿,我们带的海鲜干货能在云州府城顺利卖出,那是因为量不大,又是一次性生意,不会和当地的商户形成竞争,不然哪能那么容易?商户们会联合起来抵制。要长期做生意,零卖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将货物批发给他们。这样一来,利润并不是很高,做这种生意的商人就少了。来康平县城进海产的商人倒是不少,他们从这里贩货回去,再回当地贩卖,二舅老爷出外行商也是这个道理。”
邱伯将自己所知道的又过了一遍,接着说道:“出自京城和云州府城这样繁华城市的商人来一趟康平县城,做的是两头生意。他们带一些时新的玩意过来销给本地商户,再采买便宜的海鲜产品运回城里,赚头不小。我们这样来自小小县城,借着地利之便,捎些海产进京这想法不错,但想要再捎回低价时新物事可就难咯,没有门路连卖家都找不到。不过少爷若想做这门生意倒是没问题,咱们可以让二舅老爷帮着牵线搭桥,货源是能找到的。”
季宣和听了邱伯的阐述,一想也是,杨家埠村民多是没什么见识的百姓,又没什么门路,很多人估计连康平县城都没有出过,要想他们有那个魄力跑到几百里外去做生意,真有些为难他们。
起了这个念头,季宣和就开始盘算事情的可行性。杨家埠是渔村,会制作海鲜干货的人很多,季宣和也没打算弄什么独门秘方,只要质量过关,味道不差,就算是大众口味,这生意也做得。
既然不是独家配方,那竞争力就不是很强,销路就得好好筹谋一番。京城有二舅,云州府城有季府,二选一,季宣和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京城。要知道季府有他娘在,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免得徒生波折。
季宣和心中有了打算,开铺子他也没完全放弃。若海产品工坊真能开起来,那么打开销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开个配套的海产品铺子。至于是将铺子开在康平县城赚点微薄的利润,还是将铺子开到京城,他还没想好。这方面还是二舅有经验,等常管事回去时顺便捎封信给二舅,问问他的看法再做决定不迟。
这些天常管事也是尽心尽力,一等季宣和夫夫有空,便开始向他们灌输各种实用知识。季家没有多少值钱的物品,等常管事说完理论,只要两人上午没课,便带着他们进康平县城,逛各种高档次店铺,一边看,一边给他们介绍,短时间内季宣和夫夫满脑子充斥的都是这些物品知识。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常管事卸任的时候。常管事与季宣和夫夫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他临走前,邵云辰让邱伯准备了一份礼,和季宣和一起亲自送他到大门口,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回屋。
常管事只身骑马,没有拖累,行程很快,不到两天就到了京城。
一见到自家爷,常管事很是乖觉地拿出季宣和夫夫送给他的礼物,等文卓成过目后他才能安心收下。
“你那是什么小眼神?既然是宣和给的,你就收下吧,放心,我不会和你抢。”文卓成看着自己得力的管事一副小媳妇样,就眼皮直跳。有了好东西,大外甥肯定第一个送他,他哪会这么没皮没脸和一个管事争抢?
常管事正了正脸色,心内却不以为然,真有自家爷看中的,不用抢他也得双手奉上不是?
文卓成没再说话,撕开信笺,认真看起大外甥的来信。看完后,他将信重新装回信封,食指扣着桌子,冥思一会后,开始提笔回信。一时间,书房变得非常安静。小厮都被打发走了,磨墨的活只能由常管事顶上。
有了决议,信很快就写完。文卓成用火漆封好信口,让人送到京郊庄子上,那里有可靠之人文思专门负责给季宣和送信。
这次天公不作美,文思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雪。好在文思有准备,头上戴的皮帽往下翻,脖子和耳朵就都能盖住,脸上围上围巾,再披上厚披风,风雪就被阻挡在外。只要路上不积雪,就不会影响到他的行程。
这场雪一点都没耽搁文思赶路,他一到季宅,就敲响大门,李仓将他引到堂屋。邱伯接过信,让人热茶热水好生招待着,自己则去后院向季宣和禀报。
二舅的回信和季宣和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步调得调整一下。他打算先开设海产品加工作坊,康平县城的海产铺子也要同步跟上,京城的铺子则要缓一缓,银钱有些吃紧,得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文思休息一天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回信回京复命。
已经入冬了,渔民出海频率降低,这个时候不是开设作坊的最佳时机。季宣和耐心十足,不会有了想法就着急忙慌的想要立马实施,也不会因着心里搁着事就夜不能寐。
冬季是万物养生的好时候,杨家埠冷清了不少,人们大都不爱在冷风里闲逛,窝在温暖的炕上是他们一年难得的享受。
季宣和本就不是跳脱的性子,宅在家里他没有一点不适。邵云辰性子也沉稳,又比季宣和大几岁,也非常适应这种和大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雪依然在下,院子里积了薄薄一层。白天烧地龙,晚上烧炕,作为主子的季宣和夫夫从来不担心会被冻着。
杨家埠不算很北,晚上最低温度却也能达到零下二十多度,比京城要冷一些。临海渔村享受了靠海带来的好处,自然也得承受其弊端。夏天可能遭受台风,冬季带着寒意的海风四处呼啸。村民出门走一趟都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然海风很容易吹裂皮肤。
季宣和跟着甄老夫子念书已经有好几年,就算不是很上心,该会的他也都已经会了。有时想想,季宣和都觉得他当初会以码字为生还真挺神奇的。
季宣和从小到大擅长的都是理工科,文科他根本不感兴趣。不过他爱看小说,大学还未毕业时他就尝试着写小说,写着写着也算是写出了点名堂,至少写文赚的钱除去日常开销,还能有不少富余。
后来毕业了,季宣和顺势当起全职作者。每天写完当天的份,其余时间多数都花在茫茫小说海中。还没等他潇洒几年,末世突然降临,他看小说的时间几乎为零。也正因为这样,季宣和才能这么快就适应锦朝如此慢节奏的生活,小说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一旦生活不稳定,看小说的爱好首先就被放弃。
季宣和刚到锦朝时,空闲的时间一大把,迫于身体不中用,只能看些游记,听邵云辰讲故事八卦消息解闷。现在他身体好了,却苦于没时间。上午要跟甄老夫子上课,下午是有时间,但他不能老走神吧,那样看小说也忒没劲。为了不引起邵云辰的注意,他就索性舍了小说,专心享受起如今称得上平静祥和的生活。
季宅如今总共十五人,除去甄老夫子和他自带的书童甄书,再刨除季宣和夫夫,共计下人十一人。按说只服侍两个主子,这些人手尽够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邱伯时常需要去县城巡视铺子,还负责采买。段妈妈负责缝制季宣和夫夫和甄老夫子的衣裳鞋袜,偶尔下下厨。邱成即墨身为贴身小厮,上午跟着主子们旁听,其他时候也需要两人随侍在侧,没事时还要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邱霜和竹意作为季宣和夫夫的贴身丫鬟,包揽了季家其余人的针线活。绉氏负责一大家子的灶上活计,她的女儿莲悠给她打下手,丈夫李仓干些粗活,闲了就在门房听候。沈清齐山是护院,每天训练不能间断,还要负责照料马匹。
这么算下来,尽然没有一人能够闲着,不少时候都是一人身兼数职。季家就五个女人,其中三个还都是未成年,洗衣这活太过繁重,邵云辰看了几回,就将单身男仆的中衣外衫包给了佃户秦老二家的,这事由段妈妈管着。
季宣和夫夫连同甄老夫子三人的衣衫主要由莲悠清洗,绉氏闲了也会搭把手。
因着人手不是很足,下人的职责就没有那么明确。要真像季府那样分为厨房、针线房、浆洗房……,季家不知道需要多少下人才能各行其职。
季宣和看着自家的状况,再想着红楼梦里富贵人家一大家子几百个下人伺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锦朝要想过得舒适,一个主子最少也得配五六个下人。一个主子只有一个下人的,那这下人的差事就很繁重,估计从早到晚,都甭想有清闲的时候。
季家下人看似权责不甚明确,倒也乱中有序。
季宅被季宣和夫夫打理得井井有条,家事多由邵云辰处理,季宣和偶尔发表下自己的见解,两人有商有量,颇为相得益彰。
季宣和同邵云辰都是男人,两人中必有一人需要掌管家事,邵云辰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职责。锦朝男子出嫁的并不少见,由男子掌管家宅,锦朝百姓已经司空见惯,并不会有人非议。
锦朝男女比例失调,男性约占总人口的六成,女性生育率却很高,这也是为什么锦朝人口不减反增的缘故。
尽管不少男子会嫁人,婚前教育与待嫁女仍有所区别。能呼奴使婢的富家子弟也就罢了,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会掌家理事已经足够,琴棋书画厨艺女红不过是消遣,会了能为自己增色不少,不会也不会有人苛求。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出嫁男最重要的是帮忙干活,能承担起小半养家重任的更佳,会不会洗衣做饭那都是其次。
一般父母俱在就分家的情况不多,一大家子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有的是姑娘媳妇帮着做饭洗衣,出嫁男本就在这上面没有优势,犯不着还要在劣势项上同女性争个高低。
长辈们心里明白着,出嫁男能顶多半个壮劳力,个别一些比当家男人还要强壮能干,他们哪会放着长处不用,尽盯着出嫁男的家务不放?
杨家埠算是周围村子中最为富裕的,村子里娶男子的比例比其他村子要小。越是穷的村子,越是需要壮劳力支撑门户,娶男子的现象也就越多。对于贫穷的人家来说,娶男子的花费比娶女子的费用更高,毕竟满足这些要求的男子足以顶门立户,若不是太穷,谁家舍得让自己优秀的儿子外嫁?当然本就喜欢同性的男子不在此内。
果腹都有难度的百姓中,长子娶男子的现象比较普遍,然后底下弟弟娶个姑娘,待几年后从中挑上一两个侄子过继,这日子就能过了。
季宣和的生活虽不至于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却也过得养尊处优。若不是他有着成年人的心智,这样安逸的生活真能将他养废了。怪不得多数家族富贵个几代就开始走下坡路,那些绵延几百年不倒的世家,必然极重规矩。家族大到一定程度,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
在穿越前辈们的不懈努力下,羽绒衣羽绒被都已经出现。羽绒一个处理不好,会有很难闻的味道,羽绒制品也不好清洗,还容易漏毛。因着关键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羽绒制品又贵,锦朝百姓们盖的多数都是棉被。店铺里卖的羽绒被价格昂贵,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消费的。
羽绒被还好,看着挺美观,颇受富贵人家的青睐。羽绒服则不然,直筒样式并不受人欢迎。羽绒服更多出现在寻常百姓家,自家积攒个几年,就能给老人小孩做上一两件。他们不在乎样式,也不在乎味道好闻与否,漏毛就更加无视了,要的就是保暖的性能。
邵云辰嫁妆不多,除了一些笨重的家具,就被子最多,棉被羽绒被都有好几床。现在季宣和盖的就是一床蚕丝羽绒被,被面上绣了大朵大朵的连茎带叶的荷花,振翅欲飞的蜻蜓,看着颇为漂亮。
季宣和靠在床头,手上拈着一枚白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邵云辰冥思接下来该如何落子。冬日天黑得早,季宣和他们不用早起,晚上便有大把的时间。这日季宣和没有早早上床去和写手系统联络感情,趁着难得的闲暇,决定与邵云辰在棋盘上厮杀一番。
下围棋是个脑力活,季宣和却是将它当作休闲玩乐。他的棋力不如邵云辰,却胜在一个‘快’字,随心所欲,想到哪下到哪。都这样了,季宣和自是不会在乎输赢。两人一个下的随意,一个认真对待,居然没人因看不惯对方而跳脚,看着反而异常和谐。
今夜接近月中,月亮偏圆,冰冷的月光洒进窗内,没有一点温度。窗外覆着薄薄一层雪,反射的月光照亮了小半个夜空。如此夜晚,走夜路的人有福了,不用担心摔了碰了。
‘啪’一声脆响,将季宣和跑远的思路给拉了回来。季宣和看了看棋盘,棋局已到中盘,局势有些紧张,趋于白热化。他难得纵观起全盘,发现邵云辰这一子下得极为精妙,难为他想了这么久,心思确实没白费。
又下了几个回合,季宣和丢下手中的棋子,主动认输:“又输了,想赢你一盘可真费劲。”
“那是你不用心,你动真格的话,我想赢你也没那么容易。”邵云辰对两人的棋力非常了解,只要季宣和收起娱乐的心态,十盘他也得输上个三四盘。
“那样太费脑子,白天学习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就已经够累了,晚上不正该让脑子清闲下来?”看着时辰不早,季宣和边说边收拾棋子。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已经习惯了,一碰棋思维就自动高速运转。”放下棋子后,邵云辰舒展开身体,随即加入收拾棋局的行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房间内重又复归平静。
长夜慢慢,正是好眠的时候。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很快又到了年根下。
“宣和,今年府里怎么还不来送月例?再晚些就来不及了,我们要不要先送年礼给季府邵府?”邵云辰看着村里年味越来越浓,想着再等下去,恐怕要耽搁送年礼的时间。
“再等等,这么些年都按时送到,今年应当是晚了一些,不大可能被遗忘在脑后,不然前面做的岂不是白费了?”季宣和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他只是按照惯性思维猜测他娘的动静。
季府祖先出过能人,为子孙争取到了一个实爵和虚爵。传承到季老太爷这一辈,实爵品级已经降到正五品。季大老爷也就是季宣和他父亲能承继到的只是个从五品爵位,再传四代等爵位降到从七品之后爵位就该没了。
锦朝爵位设置和季宣和所知任何一个历史朝代都不同,这里封爵最高的是超品,接着是正一品、从一品……一直到最末等的从七品而断,总计十五个品级。前三品称为国公,分别为一等到三等国公,正二品到正三品称为侯府,从三品到从四品称为伯府,之后没有相应的称呼,一律以爵位品级相称。
看着似乎能传承很多代,其实不然。不是每个爵位一获封就是最高级的超品,更多的是伯府以下,传不了几代就没了。与锦朝官员数量相比,拥有爵位的人数实在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季家得的实爵和虚爵品级不同,实爵到了季老太爷这还是正五品,虚爵就是正七品。如今季宣和继承的是最末等的从七品虚爵。
季老太爷赋闲在家,季大老爷则在外为官。季府明面上是大夫人当家,实则暗里老夫人还抓着一部分至关重要的权利不放。
只要季老太爷还在,季宣和该得的月例和其他份额,如何拖也不会拖到明年。
正如季宣和所料,季府送份例的仆从过了腊月二十才姗姗来迟。这回来的不是孟管事,听新来的周管事所说,孟管事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走一趟杨家埠。
这位周管事是新提上来的,还处于对主子派给他的任何差事都兢兢业业对待的时段,即使面对的是眼前这两位好几年前就被分家出门的二少爷二少主君,他也很是恭敬。
年根下,官道上积雪被清理干净,路面却有些湿滑,马车行进不快。周管事到季宅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邱伯核对好物品后,便安排周管事一行人在前院住下。
一朝皇帝一朝臣,带队的是周管事,底下随行之人也换了,全都是新面孔,季宣和一个人都不认识。
“宣和,今年的份例不如往年,银子数目照常,其他不少物品都降了一个档次。”邵云辰拿着礼单阅看,一一核实送到的货物。
“我看看。”季宣和接过礼单,又找出去年的礼单,一对比,发现字迹相同,应当是同一人所写。既然礼单没问题,而送到的物品和礼单所写相吻合,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一切都正常,季府就只送了这些,要么拟礼单的人参与其中,以次充好。
从周管事身上看不出什么,季宣和陷入沉思。他同那些被家族放弃的子弟不同,只要他愿意,他能随时登季府的门,想见季老太爷也不难。拟礼单的是同一人,之前都好好的,他犯不着为这点东西得罪季宣和,最大可能就是大夫人给的东西就是这样。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季府有困难?今年各地都遭了灾,季府产业损失一部分是必然的,但也不至于如此。还是说他母亲看他不顺眼,府中今年收益减少,就将他和邵云辰的份例给降了一等?
有了疑问,家里又正好有知晓季府状况的周管事等人,季宣和让邱伯去套套话,旁敲侧击,看看季府是否还安生。
翌日一早,将送给季府邵府的年礼装车,邱伯在一边作陪,直到送周管事他们到村口才疾步返回。
前院堂屋,火盆烧得很旺,炭火偶尔爆开,映得四周都染上了火红色。今天季宣和同邵云辰直接在这里用早膳。两人起的较晚,这个时候邱伯他们早就进过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