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刀青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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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这话不轻不重,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缘故,纪佳禾竟觉得很黑暗,黑暗得她找不到方向。一时心也迷失,神绪慌乱,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秦楚依旧低着头吸烟,修长的指弹了弹烟头,落了几点灰屑,飘落于地。他目光就看着那点灰屑,刚洗完的头发凌乱低垂,显得他整个人很颓废,又像当初他们刚结婚的样子。

    纪佳禾有些迷茫,他们的婚姻在他颓废的时候开始,却在她最颓废的时候结束。她是有点颓废,因为之前发生那么多误会,在她终于认清自己错误想挽回的时候,他说离婚了,于是没有给她挽回机会。

    她静静望着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神绪,轻轻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她觉得自己也飘渺了,仿佛刚才的回答不是她说出来的。心里空空如也,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慢慢疼痛。

    秦楚忽然往花盆上灭了烟,低头说:“我去客房睡,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从她身边错过,走去客房了。

    纪佳禾依回身看向他,面色平静,可是忽然忧伤起来。

    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想起秦楚那句话: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

    离婚……离婚……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词异常刺耳?当初自己还经常挂在嘴边,什么后果都不怕的,今天听他说出来竟然觉得非常陌生,而且想起他的话她也觉得心疼。疼得不厉害,但是就像慢性毒药渗在心里,轻疼久了也会觉得浑身乏力。

    第二天秦楚很早就起床了,纪佳禾一夜浅眠,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一听到动静她立刻起来,看见秦楚正在卫生间洗漱,她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一幕陌生又熟悉,和秦楚结婚一个多月,居然没见过他早晨起来洗漱的样子。

    纪佳禾忽然想下厨,走到冰箱旁边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有好多天前的菜,那是她回江镇前买菜剩下的,可是已经不能吃了。于是她朝卫生间喊:“秦楚,你慢一点,别太早出去,等我煮早餐给你吃!”然后跑回卧室,草草地换了一条裙子,立刻出门下楼去买东西了。

    纪佳禾几乎是一路带跑的,取菜,付账,又快速跑回来,脚上还穿着拖鞋,跑步不方便,有几次还险些被绊倒,可是她都不管不顾,一路跑回家,上电梯,开门,当气喘吁吁地进门的时候,却发现秦楚已经穿戴整齐在玄关处换鞋。

    纪佳禾说:“秦楚,你要出去了吗?”

    秦楚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菜停了一停,可是眼神很淡漠,又仿佛没看到一样低头整理自己的皮鞋,然后说:“嗯,现在挺晚了,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纪佳禾说:“真的……不能多等一下吗?”

    秦楚说:“太迟了,不能等了。”站起来再次看向她说,“你自己吃吧,今晚也不用等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你想回江镇就回去吧,等我这几天忙完了会接你回A市办理离婚手续。”

    这句话戳到纪佳禾的痛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窒息。她提着购物袋的手也不禁用力起来,甚至微微发抖。

    可是秦楚选择无视她,越过她出去,关上门走了。

    纪佳禾心中的痛更强了,乏力感袭上来,以至于她拿不住手中的东西,任购物袋“啪”地掉到地上。就像她和秦楚的感情,她感觉到它们明显在流逝,她想抓,可是很无力,什么也抓不住。

    纪佳禾也不捡起购物袋,越过它直接走进房里,看到墙上她和秦楚的大幅结婚照,两人笑容灿烂,对比她现在的样子,就觉得非常讽刺,讽刺得她想落泪。

    她给麦琪打电话,这回很快打通,几乎是一拨就通了,麦琪很高兴,没注意到她消沉的语气,只兴奋地说:“佳佳啊,现在换季,很多商场都大降价,我们去血拼吧,好不好?”

    纪佳禾看着这房间就觉得烦闷,就答:“好。”然后随意换了身衣服,就打车找麦琪去了,纪佳禾本来心情低落的,不过跟麦琪逛街时倒没多少表现出来,只是话少了一些,笑容倒还在,麦琪觉得奇怪,问她,她只说昨晚睡得不好,没精神。这话麦琪信,因为纪佳禾昨晚失眠的确有点黑眼圈。

    后来逛到香奈儿包包专卖处,纪佳禾一看到这种品牌店立刻想走,却被麦琪拖了进去,见纪佳禾没精神,麦琪就挑了一个包给她带带,结果还挺衬纪佳禾的衣裳的。麦琪就说:“佳佳,买下这个包吧,我见你包包都好少,来来回回就那一两个!”

    纪佳禾也挺喜欢的,但是翻了一下包内的价格一看,两万多,便又悄悄把包放回去。销售小姐很有礼貌地说:“小姐,这是chanel最新款,颜色都是现下最流行的,看起来很合适您,您可以买一个回去试试,搭配什么衣服都很合适的,您若没带现金我们这里可以刷卡。”

    纪佳禾笑笑说:“不必了,这个太贵了……不合适我,不好意思。”然后拉着麦琪出去了。

    麦琪不解,问她:“喂,才两万多的包包哎,虽然对我来说贵了,可是对你是小菜一碟吧?你是秦楚夫人哎,秦楚这么有钱,你怎么会觉得贵?”

    纪佳禾说:“秦楚的钱又不是我的钱,当然觉得贵了。”

    “你别说你没用过秦楚的钱?”

    纪佳禾低头,自嘲一笑,说:“我的确没用过他的钱。”以前没用过,现在要离婚了更加不会用了。

    麦琪开始觉得她不对劲了,眯眼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纪佳禾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面色一直落寞,又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方向,眼神忧伤,许久才平静地说:“我和秦楚要离婚了!”

    麦琪险些跳起来,大喊:“什么?我没听错吧?”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纪佳禾苦涩笑笑,把最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麦琪气愤异常,大骂说:“这个林安茹真不是什么好鸟,看她是富家小姐,居然也这么龌龊!”

    “这不全关林安茹的事,是我和秦楚的问题。”纪佳禾低头平淡地说,“我和秦楚之间缺乏信任,就算没有林安茹,出现别的事我们也会误会。秦楚显然也是对我失望了,所以才想离婚。”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你们的关系变成这样?”

    “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麦琪眯眼盯着她一会儿,忽然说:“佳佳,从你的语气里,我听出你很惋惜,你喜欢秦总!”

    纪佳禾心中似乎被针扎了,忽然一愣,警醒地看向麦琪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你看你反映这么大!”

    纪佳禾张口欲言,可是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能说什么。

    麦琪就指着她说,“你看不是,还不相信,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你自己喜欢他还不知道,纪佳禾,你怎么那么迟钝?”

    “我没喜欢他!”纪佳禾别过头冷淡地答。

    麦琪恨铁不成钢地大喊:“你不喜欢他吗?你不喜欢他你会为林安茹的事生气难过,当时是谁动不动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诉苦的?你不喜欢他他现在说要离婚了你会怅然若失,会一整天心情低落提不起兴致?你说你这不是喜欢他那是什么?”

    纪佳禾想说什么,可是还是低头装沉默,只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接受自己喜欢上秦总的事实,如果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就去跟秦总说你喜欢他,不想跟他离婚,我想秦总就不会离婚了。我觉得秦总也是喜欢你的,不然他不会跟你结婚,不然他不会为了你这么得罪林安茹,还放弃自己一笔很大的利益!现在他对你失望,你就该挽回他的信心,让他知道你喜欢他!”

    纪佳禾依然没说话。

    “喂,纪佳禾,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了你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去跟秦总说明白,否则你就等着离婚吧!”

    “麦琪!”纪佳禾终于开口说话,皱眉有些无奈地说,“唉,我说了,我对秦楚的感情……或许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低落,只是觉得前一段时间那么误会他,真的很对不起他!”

    “是吗?”麦琪忽然嘲讽一笑,然后冷哼,“哼,纪佳禾,你先明白你自己的感情再说吧,你以为你还喜欢江承晗吗?你会为江承晗心痛吗?你现在是会为谁心痛?你扪心自问一下吧,等你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再跟我说话!”麦琪说完不理她,大步走了。

    “麦琪!”纪佳禾喊她,可是麦琪没理。纪佳禾只觉得心里视乎被剧烈撞击过一番,情潮翻滚难以平复。双手紧紧握住,手指微微颤抖。

    逛街不成,纪佳禾就回家了,当时已经天黑了,秦楚还没回来。她就洗了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等他,她觉得她有些话想跟秦楚说的,或许该跟他道歉什么的。但是她又有什么好跟他道歉的?道歉了他会接受吗?想想又觉得她根本不该跟秦楚说什么,可是这两天两人都低落的样子,纪佳禾觉得她应该跟秦楚主动说点话,可是能说什么呢?忽然想起麦琪的话,纪佳禾心里又一闷,总觉得麦琪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每每想起来就难受。

    看了一会儿电视,纪佳禾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直到半夜的时候秦楚才回来,一扭动房门她立刻惊醒,然后站起来说:“秦楚,你回来了?”

    秦楚显然诧异了一下,静静望着她问:“怎么,你还没睡?”语气淡漠,毫无感情。

    纪佳禾有些失落,点头应:“嗯。”

    秦楚脱下外套挂在衣勾上说:“天晚了,早点睡吧!”然后往客房走去。

    纪佳禾忙喊:“秦楚,等等……”

    秦楚停住,回头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纪佳禾心里有话的,可是一开口,又觉得那些话不该说出来,不知道她跟他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最后只说,“没事。”

    秦楚定定看了她几眼,眼里有些疲惫,有些犹豫,最后他只淡漠地说:“早点睡吧!”然后进房,居然甩上门。

    纪佳禾静静站在远处,忽然又想起麦琪的话,心里就空了,拳头握起来了又松懈,心里很沉闷。

    后来的几天,纪佳禾都没怎么和秦楚说话,看着两人越来越冷淡,她心里也失落落的,忽然想起之前秦楚对她的好,也许,这时候,她开始反思麦琪的话了。

    几天后麦琪打电话来问她情况,纪佳禾没说什么。麦琪立刻生气地大喊:“纪佳禾你再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你就等着离婚吧!”

    挂上电话后纪佳禾又觉得很心痛,愣愣地盯着电话好久。

    房门忽然响了一下,纪佳禾收拾情绪站起来,见是秦,他居然回来了。纪佳禾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于是问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秦楚换了鞋走进来,手中还提着公文包,说:“因为所有的事都忙完了,今天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事。”

    纪佳禾忽然感到紧张,面色冷肃,手又不自觉握起来。看到秦楚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放到桌子上,竟然是离婚协议书,纪佳禾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秦楚坐下说:“你看看上面的财产分配情况,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们还可以商量!”

    纪佳禾呆呆盯着那份协议书不说话,整个人似乎僵硬了一般,变成了木偶毫无动静。

    秦楚抬头,平淡地问:“你坐下来看看吧,如果有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

    纪佳禾看着那份协议书,心里开始剧烈动荡起来,像行驶在海上被风浪摧击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