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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栋1号别墅楼
殷晟昊走进果果的卧室,目睹着里面熟悉的一切,心情低落得像是直面世界末日一样。
刚才殷正南打来电话说明天公司的新品要正式投放市场,他必须把各国的评估报告从新审阅一番,好分配新品的投放率。所以他没有去医院,却又抑制不住疯狂的想念果果,就来到了她的卧室睹物思人。
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他给她妆扮的,包括小盆栽,小装饰,就连阳台边的一串风铃,也都是他亲自选购的。果果很喜欢这些东西,打理得特别好。
看着这些熟悉的景物,他脑海里尽是果果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画面。
“老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贝壳做的风铃啊?”
“老头,这衣服贵不贵啊?我最近手头紧,能不能折现啊……”
“……”
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她那些令他忍俊不禁的话。他环视着房间,感觉到处都是她天真无邪的音容笑貌。他失魂落魄的一一看过去,每一个地方都会停留好久,好像她就在身边一样。
“果儿,你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对吗?会陪我走到最后的是吧?”
触摸着她存在过的每一个地方,他的心疼的如撕裂了一般。那本风流倜傥的模样,此刻竟如一个垂暮的老人似得沧桑无比。
他来到了橱柜前,上面摆放着一个她爱不释手的娃娃,还有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他怔了怔,顺手拿起了笔记本。崭新的皮壳,应该是刚买的。他不曾记得她有这么一个东西,哪里来的?
好奇心使然,他轻轻翻开了笔记本的封面,顿有一股淡淡的油墨清香扑鼻而来。却见洁白的页面上,用钢笔写着四个娟秀的大字:轮回日记。
他心头一酸,一股凄凉涌上心头。‘轮回日记’!她是想得有多开才能写下这种东西?还有,她是什么时候写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轻轻翻开第一页,几行小楷映入眼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来过这个世界,所以我不曾后悔!丁果果。
两句话,尽显她面对死亡时的洒脱。他心碎的再翻开一页,却深深被震撼。
……
昊
假如果儿真的离开了,别难过,好好为我活下去。
感谢上天让我在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你,你给了我很多女人一辈子也或许都感受不到的宠爱。
我想说,就算生命短暂得只有十八年,但我真的无憾了。
假如人生真有轮回,假如我还来得及,请再等等十八年后的我。
请……再宠我一次!
来不及陪你一起慢慢变老,来不及为你生儿育女,却来得及在临走前给你留下只言片语。
昊,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只是还来不及告诉你!
一直以为时间很多很多,却在被死神追逐的时候才发现时间是如此少得可怜。
从来没有试过会在一晚上写下如此多可能来不及对你说的话,但我竟奇迹般的做到了。看着身边熟睡的你,我仿佛真的看到了在轮回中的每一天,每一年……那是我和你相守的日子,一点一滴都是那么真实。
请容我自私的说一声,等我,等十八年后的我!
……
短短数语,表露了果果多少不舍和多少悲情。第一次,她没有再叫他老头,而是用对恋人的那种昵称。
殷晟昊鼻子一酸,眼圈陡然泛红。他再翻开一页,却是她幻想出来的那些轮回的日子。字字都透着对他的一番深情,字字催人泪下。
他一口气翻完了整个日记,是她勾勒出来的未来的画面。为他生儿育女的,陪他慢慢变老的等等等。但凡是她能想到的,都跃然纸上。
似乎,知道自己来不及和他过一辈子,她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她渴望他如何生活,如何过下去。
最后一页,只有短短的一句:昊,以后遇到的那个真心爱你的女人,有可能是我的来世,请你一定不要错过。
看到这一句的时候,殷晟昊流转在眼底的泪水终于决堤。这傻傻的小笨蛋,他难道看不出她的心思吗:她怕他寂寞,怕他再无法爱上别的女人,所以要留这么一句给他?
‘果儿,人这一辈子很不易,遇上一个相知相爱的人更不易,遇上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若离我而去,我会用余生的所有时光来缅怀你,祭奠你。哪怕只能靠着思念度过,那也是一种幸福。’
他一遍遍爱不释手的翻阅着笔记本,任凭眼底的泪唰唰的流。豆大的泪珠黏湿了笔记本上娟秀的文字,化开了那黑色的墨汁,像一朵朵诡异的幽冥花,在不断盛开,再盛开。
心,如被撕成了碎片,轻轻呼吸一下都疼的那么撕心裂肺。
他合上笔记本,疯了似得冲下楼,开着车就朝军区四院飞驰而去。他不准那小女人离开,他要去留住她,无所不用其极的留住她。
……
夜渐深,皎洁的明月被一块阴霾的乌云笼罩,透过云层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光芒。几颗若隐若现的辰星如鬼眼般出现在天际,给人一种分外惊悚的感觉。
军区四院里,两百个B型血的志愿者还在等候为果果配对血型。他们来自不同的工作单位,有民工,有文员,有工人,还有那特爱跳广场舞的大妈们。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源自于方宇谦的暗中帮忙。他亲自拟了一份求救单,让公司的员工帮忙分发出去。所以短短几个小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B型血志愿者。
这也变相的证明,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很多的。
王和贤为了增强效率,专门让助理一边抽血一边检验。这样子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也不浪费血源。只可惜,两百多个志愿者全部检查下来,没有一个和果果能够配对。他们只是普通的B型血,根本无法帮到她。
所以大家忙活了大半夜,也都灰溜溜的鱼贯而去了。
殷晟昊赶来的时候,志愿者们已经全部走了。留下王和贤和休斯两个人在检测室门口抑郁不已。
忙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稍微符合的血型,看样子,上天也不愿意帮那小丫头了。所以两人抄着手,神情凝重得很。
休斯才刚刚去无菌室看了果果,情况非常糟糕。她身体的皮肤还在不断冒血,那些血色小点已经出现了溃烂。植入她体内的病毒还处于潜伏期,一点作用都没有发挥。她现在急需要输血,可是血库的B型血她都没法用。而现在又找不到有效的救治方式,他们个个都一筹莫展。
看到殷晟昊走来,两人脸色都有些窘迫,不知道如何面对。作为医生,对患者无法对症下药,也是一种非常伤自尊的事情。
“果儿……怎么样了?”尽管从他们俩脸上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但殷晟昊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很紧张,紧握的指节在微微泛白。
“情况很不好,还没找到合适的血源。”
“……所有人都不行?”殷晟昊脸色一沉,身体抑不住的颤了一下。
“恩,全部检查过了,都不行。”王和贤叹息一声,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阿昊,节哀吧,我们真的已经尽量了。她现在已经处于重度昏迷,可能无法醒过来了。”
“……”
殷晟昊顿然蹙眉,悲戚的瞥了他一眼,星眸中顿然出现一层死灰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崩塌了。
没有人可以为她输血?没有人能够救她?难道她就要这样等死吗?亦或者是,她已经……死了?
不,这怎么可以?她是他的小女人,他允许她这么不争气的离开了吗?
“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吗?”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掀起一双无神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休斯。
“你确定能承受得住?”
休斯拧着眉,一贯冷漠的脸颊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惋惜。他对果果并不了解,仅限于莫雨菲在他面前对她泄愤的咒骂和呵斥。
但现在看殷晟昊那绝望的样子,他好像被触动了什么。一个能让这么霸气的男人用情至深的女孩,肯定不是一个像莫雨菲描述的那种攀龙附凤的人,他莫名的对她产生了好奇。
“昊,她的状况很不好,所以你……”他欲言又止,很同情的盯着殷晟昊。
“我承受得住,她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殷晟昊咬着唇,一张脸苍白无色。他从来都是嚣张霸气,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也有他无法掌控的事情。此时此刻,如果有人说毒品是良药,他也会不择手段去夺取的。
“那你跟我来!”
休斯看了王和贤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朝着电梯走去。殷晟昊失魂落魄的跟在他的身后,整个人悲痛得不像样子。
他们俩的步速很快,急匆匆的像是劫匪似得。此时走廊上已经没有太多人来往,所以两人急速的脚步声荡漾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显得尤其惊悚。
休斯斜眸瞥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又顿住了。他知道他是莫雨菲的前未婚夫,当时她就是为了他而不理他的。他以为情敌见面会兵戎相见,谁知道他是这么的同情他。
“阿昊,你很爱这个丁果果?”
“恩!很爱。”殷晟昊不容置疑的道,很坚定。
“我听说你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也爱过吗?”他继续装着不经意的问道,显得很淡漠的样子。
殷晟昊冷冷瞥了他一眼,脸色顿然寒了下来,紧抿着唇瓣一句话也不说。他不屑对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男人提什么爱不爱的。他这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那就是丁果果!
休斯讨了个没趣,讪讪的耸耸肩,尴尬的钻进了电梯里。殷晟昊随之跟上,依然一言不语,仿佛两人在瞬间友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