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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我都不曾听说过楚渊藏在心尖的人是你。不过是与我们家楚渊相识了几年，便道是与我们家楚渊有情谊，身为女子人家，多少要有点脸面才好。”
来人一字一句，语气淡然，话语间却是句句不给李嫣儿留情面。
孟挽下意识顺着声源处看过去。
这一眼却是瞧见十步之遥，立了一个气质高雅，眼神凌厉的妇人，孟挽一眼便是能认出来，眼前的妇人便是楚渊的母亲，她的婆母，林氏。
林氏与上世见着时一样，气质端庄从容，打扮也不如李氏那般花里胡哨，发髻间虽是只别了一支翡翠簪子，但也显得贵气雍容，赏心悦目。
昨夜里楚渊提起过今日林氏与楚蔓便会回府，对于林氏出现在此处，孟挽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李嫣儿早年间经常与楚渊来往，与林氏应是关系亲近。而自己与林氏素未谋面。
按理说，常人一般是帮亲不帮理，林氏应是会帮着李嫣儿才是，而如今林氏居然替她出头，话语间半点不给李嫣儿留面子。
虽是不知为何但却对林氏为自己出头心怀感激，温尔有礼地叫了林氏一声，“婆母。”
林氏本来睨着李嫣儿凌厉的眼神在瞧向孟挽之后变得温和不少，随后冲着孟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李嫣儿却是明显不知道林氏要回府之事，本欲发作，但瞧清楚说话的人是林氏时，神色瞬间怔愣住，要出口的话也咽了下肚。
之后盛气凌人的姿态也收敛了去，换做一副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模样。
“伯母，我知晓你对我远离楚渊此事心中有气。可远离楚渊并非我本意。嫣儿与楚渊自幼一同长大，多年情谊深重，怎会因楚渊病重便故意远离。事实上不瞒伯母，楚渊病重，嫣儿一直心中记挂，可父母之命，嫣儿又不敢违抗，也是今日楚曦行及笄礼，才能借得由头过来瞧一瞧。”
若不是如今时间场合不对，孟挽倒是想要拍手称妙，有些佩服李嫣儿这张口即来，胡编乱造的本事，这本事不去写话本简直可惜了。
明明是她因着楚渊病弱，弃楚渊而去，而如今又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自己也顺理成章成了最委屈的那一个。
这招数，高，属实是高。
“伯母，嫣儿是你自幼瞧着长大的，是什么秉性伯母应该清楚，伯母也应是知晓，嫣儿是断然不会对楚渊做出那种事的。”
铿锵几句表态的话落，李嫣儿又上前一步，笑脸盈盈亲昵想要去挽林氏的手。
只是，林氏却不露痕迹地避开了李嫣儿的手，顺带是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这才不急不缓开口道：“你的秉性我不知晓，也不想知晓，我只知晓，一个人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将其余人都当做傻子。”
不过短短一句话，便让李嫣儿脸上的笑意僵住。
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听不出来林氏话中的意思：这自作聪明的人，说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
林氏却似是瞧不见李嫣儿脸上的窘迫，继续淡淡开口。
“我还知晓我家儿媳秉性极好，即便是我家楚渊染病，亦不离不弃，不仅炖汤为其调养，还花费重金请来郎中，便是其中一点，也比起某些薄情寡义的人来说强上百倍有余。”
李嫣儿脸色涨得通红，虽是林氏没有挑明，她也都心知肚明，林氏话中的某些薄情寡义的人，指的便是她。
“还有便是，虽然我瞧着你有想嫁给楚渊做妾的意思，但是我们家的规矩便是不能立妾，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意思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李嫣儿，她别说是想取孟挽而代之，便是想进门做妾，也是没有资格的。
李嫣儿自小到大都是受尽赞扬宠爱，怎听过这种挖苦嘲讽的话，尤其是这些话是林氏说出来的，她又不好反驳。
一时间十分尴尬，脸色由红转白，再转红，如同打翻了染料一样，精彩纷呈，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也不知晓应说什么，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最后才似是受了莫大委屈啜泣着掩面跑开。
孟挽瞧着李嫣儿跑开的背影，再看面前的林氏，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
记得上一世，作为她婆母的李氏不曾如同林氏这般为她撑腰过，只惯常觉得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即便是当着她的面，在旁人跟前都不曾称赞说过她好，反倒是只会挑她的错处。
即便是事事顺着她的心意，也能从鸡蛋里挑出石头来。
而如今林氏，却是不一样。
虽然林氏语句犀利，但却不是针对她，不仅在李嫣儿面前处处称赞她，还帮着她出头打李嫣儿的脸。
心中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孟挽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是与林氏还生分，也不知晓应该与林氏说些什么，但还是衷心说了句，“谢谢婆母维护。”
林氏却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亲和道，“你这傻丫头，都是一家人，说谢谢那得多生分，我是你的婆母，在外人面前维护你，那是应当的。”
说来，林氏对孟挽好也并非无缘无故，所有的好，或者不好，都是有缘由的。
林氏之所以对孟挽好，是因为回府中时林氏听下人说起孟挽为楚渊做的那些事，人都是将心比心的，孟挽对她的儿子好，她也自然想要对孟挽好。
况且她也是过来人，她曾吃过的苦头，也不愿孟挽再吃一遍。
想了想，又道：“那李嫣儿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方才我说的话，也不是说说而已。她若是想进我们家门，那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楚渊愿意娶那薄情寡义的女子，别说你不愿意，我也是不要的。”
孟挽也发现林氏这个婆母是一个知事理，明是非的人，之前还担忧着与林氏难相处，如今倒是松了一口气。
瞧着林氏，也有些明白为何楚渊如此有担当有责任了，大抵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不过见着了林氏之后却是有一件事情越发想不明白：林氏身为国公府嫡女，即便国公府再没落，那也是堂堂国公，林氏嫁到楚王府，也应当是个侧妃，而如今却只是一个侍妾。
而林氏，瞧着也不是蠢笨之人，却安心于侍妾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