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上一辈的故事——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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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天看着自己母亲端着的那一碗泛着淡淡灵气的参汤,双眼慢慢地红了起来,几乎要滴出血来一般。他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而后,几乎是嘶吼着:“你说的?!”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如果不是为了去救你,紫渊他永远都不会暴露他的身份!你这么做不会良心不安、不怕天打雷劈吗——!!”

    啪——!

    杜母一巴掌打到了杜天的脸上,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混账!谁允许你这样说你自己的母亲的?!我这样做怎么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本就是人人争抢的三大至宝之一!你去问问随便一个人!问问他们如果知道三大至宝的消息之后会不会留着他谈情说爱!!他既然在我们杜家暴露,那就是我们杜家的机缘!只有你才会那么傻,放着好好的宝山不用!!还敢说我?我难道不都是为了你好?!”

    “谁要你为了我好!!”杜天挥手打翻了汤碗:“谁要你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就是让我成为一个背弃信义的小人吗!你为了我好就是让我恨不得自戳双目、无颜见人的吗!你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你永远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永远都不知足,恨不得人人都跪在你面前奉承你,只要他们稍有不满你就会想方设法处罚他们。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母亲,我只是不想管而已。”

    “你、你,你这个逆子、”杜母的脸色铁青,指着杜天都像是要咬死他一般。可这个时候的杜天却是半点都不想再和她说些什么了。

    “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杜家做任何一件事。”

    “杜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疯了吗?!”杜母满脸的不可思议,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一向听话的儿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杜天却是自嘲的笑了一声:“给杜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还不够吗?从我修成元婴起,我就再没有安安稳稳的闭关过一次。每次哪个秘境开了都是我最先过去,杜家有想过我可能的结果吗?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真正关心我的人……呵呵……却被我亲手送进了后山囚笼,母亲,当我把那一剑刺向紫渊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你为了一个男人!你是想气死我吗?!”杜母怒吼,可此时她神情当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或许要失去什么的恐慌,她想过儿子醒来以后的各种情况疯狂的、暴怒的、痛苦的状态,可她却没有想到儿子会是眼前如此安静的模样,这不对劲。

    “我并不想气你,相反的,你就当我死了吧。”杜天说完话就直接躺下了,他背对着杜母,不想再看见任何人。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找机会去后山把紫渊放出来。他要快些恢复自己的修为,快些,再快些。

    “你、你这个,好!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在这里呆着也比自己去送死强!!”

    杜母无比气愤的甩袖离开了杜天的屋子。杜天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冰冷的泪水从眼角溢出,他紧紧地握着心口的衣物,觉得那里像是撕裂一样的疼痛。“紫渊,紫渊……你等等我,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此时,被囚禁在层层禁制之中的紫渊猛地睁开了双眼。他只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只剩骨头的右手就低低地笑了起来,果然三至宝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呢。他也不过是走了前人的老路而已了。有什么好悲哀的呢?或许比起悲哀,愤怒和失望更多一些吧。

    至于疼痛?还有什么是比心更痛的呢?

    “你只要乖乖的在这里供我们炼丹炼药,我们是不会杀了你的。不过你要老实一点,别想着逃跑,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到了哪儿都是被人吃了的命!认命吧,你根本没有别的方法了。这里可是杜家的九重禁制山。”

    负责看守紫渊的杜家人这么说。

    可听到紫渊耳朵里却是让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轻笑,那笑容看的守卫直接迷了眼,清醒过后又赶紧后退了几步。

    “没有办法了啊?”紫渊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办法了呢?只要什么都不顾忌了,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当天夜里,黑暗侵袭了整个山洞。在这片黑暗当中,紫渊看到了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影子。

    “竟然把你招来了吗?也好。反正,咱俩倒是有共同爱好的。”

    一滴鲜血,滴入了那片黑暗。而黑暗之中传来了紫渊轻轻地低笑声。

    一月之后。

    杜天第三次探路被守卫的杜家人发现,被杜家人直接关入后山弟子思过室。九重禁制内,紫渊听着守卫关于对杜天的抱怨,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三月之后。

    杜天从杜家思过室逃出,直接离开杜家,前往紫渊的老巢。

    六月之后。

    杜家出了一位天才少年,据说不足百岁便已是金丹中期,杜家半年之内有不少人进阶成功,俨然有成为第一世家的隐隐迹象。而此时,杜天被愤怒地紫罗三人重伤,修为跌落至金丹。他伤好之后,再次找上紫罗三人,四人密谋潜入杜家。

    九月之后。

    杜家天才少年杜盛的道侣大典上,杜家后山禁制忽然被触动,刹那之间,地动山摇,杜家家主神色大变,竟不顾一切往后山冲去并且直接血祭了杜家百人,九重禁制重新被封。紫罗三人重伤逃离,杜天不知所踪。与此同时,流言四起——传闻杜家后山禁锢着一头上古魔兽,凶残无比。

    一年之后。

    紫渊靠在石壁上低垂着双眼。此时他的双手和双腿都已经只剩白骨,杜家对于至宝的需求和野心越来越大,或许再过些日子,他就连内脏也要没了。当杜天带着一身鬼气潜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人白骨嶙峋的画面,一瞬间,心头巨震,生生的吐出一口鲜血。

    “……紫渊。”

    “紫渊。”

    杜天几乎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画面,而紫渊对于这人的到来却是没有半点的欣喜。他倒是嗤笑了一声:“啊……你来了?要吃一口我的心么?”

    杜天再也支撑不住一把上前抱住了紫渊,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身子道:“紫渊,紫渊!你别怕,我来了,我来救你出去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然后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谁也不会再伤害你了!”

    紫渊看着眼前一身鬼气的人,曾经的骄傲和自信在他的脸上已经难以找寻,此时能看到的便是深深的疲倦和担忧,这个人眉宇之间沟壑深沉,怕是长久都没有笑过了。

    “那之前的伤害要如何呢?”紫渊淡淡地开口。“就这么算了吗?”

    杜天猛地僵硬了身子。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些什么,可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被人饮血食肉、犹如牲畜一般的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之内,从最高傲的至宝变为囚犯,这样的伤害,他要怎样才能说出“不要在意”?杜天觉得换做是他的话,只怕早就疯了,现在面对着昔日的爱人,他要如何说呢?

    “……你……”

    紫渊没等杜天开口,再次笑了起来:“离开这里?为什么要离开呢?杜家的守卫告诉我,不管我去哪里都会是这样的结局。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要离开?”

    “紫渊……”杜天看着紫渊的笑容,几乎承受不住。“别、”

    “我不打算离开了。”紫渊看着眼前的人:“我要让这里成为我的墓场。你说,杜家人给我陪葬,好不好?”

    杜天在这一瞬间猛地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凌乱的脚步声从外响起,杜家家主和长老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气恼地响了起来:“杜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闯禁地,真认为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吗?!给你时间速速离去!别妄图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

    杜天还没有从紫渊的话中反应过来。紫渊却冷笑着接话了。

    “他做不到,我倒是能够做到的呢。既然来了,也省得它多跑一趟了。”

    杜家家主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你要做什么、”

    “天啊!这是什么——!!”

    巨大的黑影慢慢的从山壁中走了出来,当杜家人看清楚这黑影的模样的时候,再想逃离,也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十大凶兽堕落饕餮!!紫渊,你竟然以身饲魔——!!”

    紫渊此时就靠在山壁上,看着饕餮一个一个的把杜家人给吃个干净,慢慢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

    当饕餮口中泛着巨大的吸力,把方圆千里内的人、兽全部吞入口中的时候,杜天猛地一震:“紫渊!别!那是我父母!”

    紫渊闻言只是略微一顿,他对杜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与我何干?”

    轰——的一声。杜天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在混沌之中他只听到了人和物的嘶吼,还有凶兽的咆哮。恍惚之间他的口中被强行塞入了一个物体,而后庞大的力量便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血脉,杜天骤然回神,看到的就是满身鲜血的紫渊。

    “紫渊?!”

    紫渊笑了一声:“啊,到底我是个善良的人呢。等你飞升以后,可不要再骗人了,大道漫漫,从此以后,你就自己走去吧。我不奉陪了。”

    这句话说完以后,杜天便看到紫渊周身爆发出庞大的灵力,这灵力生生的毁灭掉了那正在肆虐的凶兽,而后从天空中飘下来大片大片的紫色雪花,晶莹剔透,就像是紫色的眼泪。

    而后,空中响起了仙音显露出云梯,那云梯的位置直直地伸向了呆愣在原地的杜天。杜天怔然了许久,忽然疯狂的嘶吼了一声,他无比干脆的一掌打向了自己的丹田,从中抓出了什么而后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天梯顷刻消散无踪,片刻之后,整片杜家山川拔地而起,缓缓没入云中。

    杜天仙墓,就此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