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共生体

青丘之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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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汤姆坐在桌前,回顾着这两天以来身体的异状。

    易怒、大力、以及无时无刻不在的困倦。

    忽然,一股倦意袭来,如潮水般顷刻将他淹没。

    “最近到底怎么了……”

    他麻木地往嘴里灌着咖啡,但看着作业的眼睛就是十分干涩,眼皮也打起架来。

    不行,身体绝对不对劲。还得再去一趟医院。

    想着,他站起来,走出房间跟爷爷说明了这一情况。

    “好。”老威尔森严肃地点点头。毕竟事关孙子的身体,他不敢耽搁。

    “那我联系一下一个朋友,咱们赶紧走吧!”

    得益于老威尔森的人脉,他们得以很快地挂上号,见到医生。

    经过一番问诊,医生认为可能是汤姆脑部神经的问题。于是,他被送入了超声波检查室。

    躺在检查床上,看着悬在眼前的声波信号枪,汤姆的心里没来由地划过一丝悸动。

    下一秒,仪器开始工作,发出了细不可闻的轻微震动。超声波被放出,但在人类听来,这和之前的安静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躺在床上的汤姆却发生了变故!

    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突然抽搐起来,而表情也变得狰狞怖人,时不时还有阵阵低吼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他好像在经历着什么痛苦万分的折磨一样。

    短暂的几秒钟过去,他一把抓住悬在头顶上的超声波信号枪,直接将它狠狠地甩了出去。机器停止了工作,他身体的异常这才消失。

    汤姆“噌”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身上的病服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了他的身上。

    门被打开,老威尔森和医生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汤姆,还好吗?”老人一把捧住孙子的脸,焦急地问道。

    汤姆无力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大卫?”老威尔森转过头,有些愠怒地质问医生。

    “我也不太清楚。但有可能是因为本次检测所用的声波频率较低的关系吧?”对此,医生显然也没有什么太确定的解释。

    “因为人与人对于声音的敏感度不同。有些人能听到的声音频率的范围更高一些。有可能小伙子就是这种人。而人一旦能听见那个频段的声波,确实会感觉非常刺耳。”

    对于医生的话,老威尔森显然有些存疑,但看到目前的汤姆没有什么问题,便只是让医生再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在得到一切安好的结果后才返回家去。

    “孩子,真的没事吗?”老威尔森问道。

    “嗯……”年轻人有气无力地答道,“只是有些疲倦。可能是超声波的缘故吧?”

    尽管十分不甘心,可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劝说着让他睡觉,就好像心理暗示一般。

    于是,他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

    恍惚中,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一阵水流,轻轻流过自己的皮肤,凉丝丝的,好不舒服。

    处在这个“温柔乡”中,他马上就要睡着了。

    忽然,他又猛然惊醒:这不对劲!

    虽然医生没给出任何结果,但他的身体一定出问题了!

    想着,他竭力克服脑海中昏沉的感觉,艰难爬起身。却不曾想刚一站起来,双腿便仿佛失去力量一般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他又倒了下去。

    得益于地毯的缓冲,他才没能摔得太严重。

    “可恶,绝对有问题。”他挥拳砸了一下铺着地毯的地板。

    然而,就是这一下让他看见了此刻自己的手的状态:

    丝丝黑色如网一般的物质缠绕着、附着在自己的拳头上。

    汤姆心中一吓,又往身上看去,立刻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点点黑斑,已经透过了衣服显露出来,而且还在缓缓地扩大、结合着!

    这是什么情况?

    骤然见到如此吓人的景象,他顿觉睡意全无。

    “看样子你终于发现了。”

    一个陌生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立刻惊得汤姆转过身去,紧张地四下张望。

    “谁……谁在说话?”

    他的声音都有了些许颤抖。

    “是我……”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在你旁边,往下看……没那么靠下,再往上点……”

    跟着声音的指示,汤姆将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胸前。而他的心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定格。

    难道那个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发出的?

    “准备好了吗?我要现身了……”

    话音未落,汤姆只觉身体一阵紧崩。一瞬间,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来了一样。

    下一刻,只见一阵黑色自胸口涌现,随即便化作了一张狰狞的脸。

    之所以说它狰狞,是因为它不仅有着一双硕大的灰白眼睛,而且有着一张血盆大口。

    颗颗尖利的獠牙上挂着恶心的垂涎,猩红的舌头又细又长,活像是一条红色的触手!

    看着这个鬼东西,汤姆在惊惧之余,差点直接吐在那张大嘴里。

    “你……你是什么东西?赶紧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他近乎崩溃,声音却极弱。

    任谁在忽然见到这么一个东西,而且还发现它就藏在自己身体里以后,都会几近崩溃的。

    “先等等,让我来跟你说明一下情况。”那个黑脸却是不紧不慢地道。

    纵使汤姆十分不情愿,但他却对此束手无策。于是,只能顺从。

    “我来自宇宙,是一种外星生物。”黑脸开口徐徐道,“在我的星球上,还生活着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生物。”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需要呆在生物的身体上才能存活。这就是我的性质——共生体。”

    “共生体?”汤姆喃喃重复道,但脸上的扭曲表情并未改变,“类似于寄生虫吗?”

    “别把我们和那些低等生物混为一谈!”黑脸显得十分恼火,“我们共生体并不是单方面剥削宿主,而是与宿主共存亡!”

    “我们借由宿主的身体存活,同时也会帮助宿主。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改善宿主的体质。”

    “所以……你所谓的改善就是让我变得嗜睡吗?”汤姆皱起了眉头,表情更加扭曲了。

    “呃……并不是这样。这只是在融合过程中的磨合而已。”黑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尴尬,“不过,到目前为止,已经融合完成了。你看你现在还能感觉到困倦吗?”

    经由它这么一说,汤姆这才发觉之前的困意早已一扫而空,反而精力十分充沛,仿佛身体里有着用之不竭的力量一般。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过了片刻,汤姆才想起来最为重要的问题。

    “这我怎么知道?”不料,黑脸却是很光棍地答道,“我本来在母星上生活的好好的,结果不知怎么被带到了这个星球上。我从牢笼里跑出来以后,身边最近的就是你,所以自然就跑到你身上咯!”

    听了它的话,汤姆猛然间想起来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在哈德逊河边被坠落物砸中的情景。

    原来是在那个时候吗……

    “对了,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离开我?”忽然,汤姆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个东西。

    “怎么?才刚刚见面就想着摆脱我?”黑脸明显听上去很不爽,“别着急,等一会儿你就会舍不得我了……”

    “什么意思……”汤姆话未说完,便感觉浑身掠过一阵凉意。下一瞬,自己已经完全被那一团黑色粘稠物包裹了起来。而他的身形也变得比以前高大了几分。

    他顿时大惊,不仅仅是因为身体发生的变化,还有他对自己身体控制权的丧失!

    “放心,我只是想给你展示一下我的能力。”低沉的声音响起,宛如在耳边低语一般,“安心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待会儿表演过程中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也许是对于新能力的期待,也许是半玩笑半威胁的话起了作用,汤姆鬼使神差地放松了意念,然后他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来到了窗户边。

    他看着自己的手打开窗户,之后腿跨过去,整个身子半悬在窗外。

    他低头望着下面来往的车辆,好似一只只甲虫爬动一般;行人更是宛如一只只蚂蚁,十分渺小。

    阵阵轻风吹过,带给了他丝丝凉意。虽然体表有一层黑色共生体的包裹,但却丝豪不减弱他的触感,反而更加清晰。

    “准备好了吗?”黑脸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么,这就开始了。”

    话音刚落,他便纵身飞跃出去。

    这一刻,他仿佛悬浮在空中一样。轻风托起了他的身子,让他肆意地在夜空中翱翔。这种身处虚空的感觉不仅没让汤姆感到一丝害怕,甚至还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快感!

    分秒之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飙升的肾上腺素。

    很快,凌空的体验便结束了。他落在了自家公寓对面的一栋楼的楼顶上。仅仅是略微一停顿,他便继续向前跑去。

    要知道,他刚刚可是几乎从垂直距离近十米的高度下落,却丝毫用不到任何缓冲!

    充沛而又强劲的力量充斥在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只是片刻功夫,他便跑过了这栋足有十多米宽的建筑。

    这也太爽快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跳跃和爬行,汤姆站在了帝国大厦的楼顶。他一只手抓着塔尖,俯瞰着整座纽约市,忽然感觉一股激动掠过全身。

    我有超能力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太长时间,一股虚弱感忽然涌了上来。紧握塔尖的手险些松开,他差点掉下去。

    默默地退回到楼顶,汤姆一阵后怕。

    这要是掉下去了,只怕就算是共生体能改善自己的身体机能,估计也难逃摔成肉饼的结局。

    想着,他问道:“刚才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黑脸的声音便幽幽响起。

    “我饿了……”

    “饿了?”一瞬间,汤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确饿了。”黑脸道,“要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可是有着两个生物。况且我刚刚又消耗了那么多能量,饥饿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都要比其他人吃更多的东西?”汤姆问道。

    “你真聪明。”

    “那岂不是要多花很多钱?”汤姆下意识道。

    没想到,黑脸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当场去世:

    “嫌花钱没关系,我看你的内脏也挺好吃的……”

    “……别,我这就去买吃的。”汤姆立刻举手投降。

    毕竟,与自己的内脏比起来,多花点饭钱怎么了?

    就当是二次发育了。

    想着,他站起身来:“对了,你现在还能让我平安下去吗?”

    “我应该可以坚持一下。”黑脸嘟囔了一句。

    几分钟以后,汤姆的脚再度踩在了地上。

    黑色共生体从他的身上缓缓散开,重新隐藏进他的身体里。顿时,强烈的饥饿感席卷了他。

    他以最快的速度进了一家快餐店,要了两份巨无霸套餐。当三层汉堡入腹,他才渐渐安下心来。

    “你叫什么?”他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想想……”声音响起,“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的名字应该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