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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终于到了预定手术的日子,所有的仪器都已经安置进了密室,密室也已经进入了无菌净化状态。
当液氮冷冻柜开始按照程序设定慢慢加温时,云舒默默盯着冰柜下苍白的面容,暗暗在心里祈祷:云清姐姐,您一定要醒过来,这样,教授就不会再难过了。
纪容盯着检测仪上跳动的数据,声音镇定而低沉:“人体所能承受的最大伤害是二十万分之一的细胞破坏率,这个临界点应该会被突破,设置手术机器人,一旦解冻,立刻进行分子修复。”
云舒应了一声,快速地做好了设置。
当整个人体完全解冻,云舒微微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玻璃化的松脆身体,并没有像被加热的玻璃杯一样碎裂,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由于人体器官中,脑细胞对缺血缺氧最为敏感,心跳停止四分钟以内,大脑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而十秒以内,脑内的氧储备就会耗尽。
因此手术机器人在第一时间向云清体内注射药物,用以暂停大脑活动,同时进行着细胞修复,和心脏复苏。
手术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门铃声,穿透地下室的暗门,在寂静地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云舒立刻看向纪容。
纪容镇定地向她摇了摇头:“不用去理会。”
元媛站在院子外面,透过铁门的缝隙往里看,只看到静寂的花坛,花团锦簇,里面毫无应答的迹象,只好转身返回医院。
门铃声又持续了片刻,才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纪容犹如完全没有听到外界的声音一样,淡然镇定地观察仪器上的各种生命数据。
时间缓缓地流逝,东方的日头已经到了正空。
“啊,有心跳了。”云舒蓦然低声惊呼,喜悦的神色迅速在清亮的眸子里蔓延开来。
“复苏大脑。”纪容对手术机器人设置了命令。
手术持续了七个小时才结束。出了密室,纪容脱下无菌服,才发觉里衣已经湿透。
云舒从厨房倒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纪容:“教授,先喝点东西。”看着纪容喝了一口,才说,“没想到手术会那么顺利,像是奇迹一样。”
“这种没有在正规流程下冷冻的案例,能够复活的几率,微乎其微,之前我已经做好准备,如果手术失败,再次将她冷冻。而得到的生理数据也可用于进一步研究,总比这样盲目揣测的摸索下去要好。”纪容露出一抹浅笑,“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手术的每一步都超越了我预测,也许就像我奇迹般地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云清注定也会发生奇迹。”
云舒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过半个月,云清姐姐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醒来。”
正说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云舒看了一眼,是莫凡发来的信息: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这才注意到已经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正想着如何回复。
电话又打了进来。
云舒接通,听到那端劈头就问:“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刚才有事情,手机没放在身边。”云舒解释。
莫凡松了口气:“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又说,“我晚上的飞机回去,明天我去医院找你。”
“我这几天没在医院。”
“那在哪里?”
云舒回答:“都在家里。”
莫凡干脆地说:“那我就去你家里找你吧。”
“不用不用,家里有事情,不方便。”云舒忙说。
莫凡纳闷:“有什么不方便的?”停了一下,忽然问,“是纪教授说不方便?”
云舒不知如何回答,简约地说:“你不用过来,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有时间。”
莫凡在那头叫起来:“我出差之前约了你几趟,你不愿意出来,加上我出差的半个月,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有这么对朋友的吗?”
“可是我这段时间真的没时间,等我忙完了,再请你吃饭吧。”云舒说完,怕对方再有意见,连忙挂了电话。
纪容看着她,问:“是莫凡的电话吗?”
云舒点点头。
纪容沉吟不语,片刻才缓缓说:“上次我见到元助教的男朋友,他说,你和他也是好朋友,但我从没有见过你和他有什么联系。既然都是朋友,就应该主动多联系,不能总等别人邀请你。元景是个聪明而有见识的人,在为人处世方面,你可以和他学到很多东西,你跟他也应该更有共同话语。朋友之间,应该常有交流,但,也不宜过从甚密。”
云舒嗯了一声:“我记住了。”
纪容深深看了她一眼,招手让她坐下:“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点吃的。”
云舒连忙跟在身后:“我帮您。”
简单用餐后,纪容再次去密室查看了一番云清的身体状况。
云清醒过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两日。
这日,云舒正为云清活动关节,云清的眼皮忽然动了一动。
云舒讶异,低声唤:“云清姐姐。”
云清脑子像断片了一样,一阵天旋地转的空白,她闭上眼,想活动一下身体,但身体好像不是她的一样,不受控制。
纪容听到动静,连忙从实验室进来,监测仪上各种数据还在波动着,纪容快速走到床边,低声唤:“云清……”
云清再次微微睁开眼,茫然地转动眼球,直到看到纪容的脸,她有些怔愣。空白的脑海渐渐将记忆的碎片拼凑,从前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掠过,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想开口说话,喉咙却艰涩难开。
看到云清的眼神,纪容脸上有动容的神色,抚了抚她的长发,小心翼翼地问:“云清,你记得我吗?”
云清再度张了张口,终于发出沙哑地蚊子一样低语:“……我们没有死。”
纪容一贯从容淡然的身躯,忽然晃了晃,十几年的付出和努力,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值得,古井般的深眸混杂着悲伤而又喜悦的情绪,亲吻着云清的手指,他说:“是的,我们没有死,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